魔道祖师之忘魔羡道 第142章 是非3-2

谁知魏无羡无半点芥蒂，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他那性子，最是放不下针头线脑，看着傲气，其实最在乎人言。以前小孩子家，哄哄也就罢了，可是后来我习了鬼道，也不大愿意老哄着他，我们两个人实则貌合神离久了。我叛出江家，让他面子大扫，再加上师姐的事……他恨我也不奇怪。”

“可真的是你叛出江家，与百家为敌吗？”蓝忘机又往前进了一小步。

魏无羡闭着眼睛轻笑了一下：“你又不是没上乱葬岗看过，倘若我真的狂妄到要与百家为敌，又怎甘心困在那个鬼地方。”

“可江晚吟说你叛出江家，公然与百家为敌。”

“他既不能留我在云梦江氏，也不愿见我被别家趁机招揽了去，这么说倒也当真符合他的脾性。”魏无羡在蓝忘机的怀里又轻轻拱了一下，闭着眼睛摸索到蓝忘机的抹额飘带，在指尖绕着圈。

“非他不能，乃是不愿。”蓝忘机任魏无羡将抹额飘带扯来扯去，目光爱怜，垂注在他苍白的脸上。你处处为他着想，他却一语成谶，将你至于死地。而你历尽万难归来，又以身犯险，救他助他，明珠暗投，侠情错付，甚至换不来一句好话。

魏无羡睁开眼睛，目光与蓝忘机相遇，里面清澈透亮，他微微一笑道：“那也是，他就是那种性子。算了，不提了。总之，我已经想通了，江叔叔让我多看顾他，我尽了全力，问心无愧。师姐的命，不夜天几千人的命，人死债消，我死了也就抵了。我现在的命，是你给的，除了你，谁也别想对我说三道四。”

蓝忘机心口一热，将他拥紧，吻上他的额头，低语到：“我不会说你。我只会信你，敬你，爱你，我从来没有看错你。”

“感谢含光君厚爱！那是不是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怎么过分，你也会容忍我？”魏无羡仰起头看他，狡黠一笑问道。

“是。”看到魏无羡目光跳动，蓝忘机又加了一句：“我信你不会有过分之举。”

“那也不一定。如果是我的前世，受怨气侵扰久了，我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已不是前世。即便是前世，你也尽力控制自己，避免苍生涂炭，毁掉阴虎符就是明证。”如果不是阴虎符已经毁掉了一半，围剿乱葬岗的结果说不定就是四大家族惨败，这修仙界的局势早就改写。之所以是说不定而不是必然，因为与魏无羡正面作战，四大家族胜算几乎为零，可乱葬岗围剿处处透着阴谋。利用魏无羡的仁慈心，对江厌离之死的的负疚感，轻而易举攻心而入，原本在世人传说中神乎其神的乱葬岗围剿，不堪至此。今天聂怀桑没头没脑一番怀旧，倒让蓝忘机有机会明白其中曲折，也明白蓝曦臣为何会说四大家族“胜之不武”。

魏无羡微笑道：“有的事情做习惯了，恐怕一下子改不过来。含光君也不怨我？”

蓝忘机不知道他指的是对江澄那种卑微到近乎牺牲的奉献，还是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情。若是前者，他希望他与江澄从此天涯陌路，界河两清，若是后者，他陪他立马横刀，无怨无悔。但魏无羡今天既然说他已经想通了，蓝忘机便相信他自有分寸，于是淡淡地道：“我信你，你心你主。”

魏无羡抽出双手拦肩抱了抱他，“蓝湛，你实在太好了！我决定了，以后无论什么事，只要你说不许，我就一定不做。你知道我忘性大，要是我哪天管不住自己的手脚，你就把我绑起来，绑得越紧越好。我保证绝不反抗！”

蓝忘机悄然笑了一下，道：“可我绑你许多次，你从来就没有反抗。”暗指床第之间的欢愉，两人如蜜里调油，激烈又无比和谐。

果然魏无羡闻言就在蓝忘机脖子上咬了一口，口齿不清地说着：“含光君你变坏了呢！”屋子里空气骤然热了起来，两个人的呼吸声都有些粗重，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听见了敲门声。

敲门声音很文雅，在这以粗犷见长的不净世里面，只有一个人可以敲出这种韵律的声音。蓝曦臣如水的声音缓缓响起：“忘机，有事商议。”

两人迅速整理好衣袍，蓝忘机站起身去开门，魏无羡坐在案桌旁撑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门口。

蓝曦臣出现在门口，已然是装扮整齐，行装待发，衣饰妥帖。佩剑长悬，抹额玉冠一丝不乱，俊美如玉的脸上却有些尴尬。蓝忘机侧回半面，眼角余光瞥到魏无羡坐姿洒脱，并不逾矩，便知不是因为二人的缘故，他颔首行礼，顺势跨出门槛，低声问道：“兄长，可需到你房中一议？”

蓝曦臣看魏无羡低头把玩案桌上的食盒，释然一笑，收起脸上那抹尴尬神色，微笑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必瞒着魏公子。”与蓝忘机对视之间，淡淡红霞飞上面颊，说道：“昨日离开玉门关之时，我已命族中弟子前去接三个孤童回姑苏，细算脚程他们最快也要今夜子时才到。我盘算了一下，从不净世去玉门关，以你我的修为，最迟酉时便可抵达。”

蓝曦臣停了下来，像是在思索接下来的话该如何出口。蓝忘机便说道：“兄长有何吩咐，尽管开口。”

蓝曦臣徘徊一刻，终于说道：“我出门几日未归，原本应该尽快赶回云深不知处。可我还是想去玉门关看看，亲自把那三个孩子接回去。”

蓝忘机猝然抬眼凝视蓝曦臣，沉吟道：“兄长你一人也无法御剑带三个孩子。”

蓝曦臣答道：“我提前去，若无大碍，等族中弟子到后，休息一夜，明日再一同出发回云深。”

“啪”地一声脆响，蓝曦臣眉梢跳了一跳，与蓝忘机两个齐刷刷地转过头去，魏无羡掰断了食盒提手，讪讪对他们一笑，便随手拿了一个杯子斟茶喝，也不知那杯子洗过没洗过。

也许是蓝忘机眼神里“喔，我明白了”的意思太过明显，蓝曦臣顿时耳红如血，垂下纤长浓密的眼睫，味同嚼蜡地将下面的几句话说完：“你与魏公子先行回到云深，代我向叔父交差可好？若无异议，我这就出发，你们收拾一下也去跟怀桑辞行吧！”也不待蓝忘机回答，转身逃也似的快步出了院门。

魏无羡嘴里的一口茶终于喷了一地，手中那只杯子无辜地摔到了地上。蓝忘机默默无言地关上房门，走过来准备收拾行李。魏无羡快活地笑出声来，趴在案桌上揉着肚子，在大笑的间歇说道：“蓝大哥跟你一模一样啊！他关心周主簿，想去看就直说嘛，拐弯抹角说是要亲自去接那三个孩子。哈哈！哈哈哈！”

蓝忘机摇头说：“兄长以前从未这样。”

魏无羡又笑道：“当年你在夷陵偶遇我，其实是故意来寻我的吧？”

蓝忘机手中动作略微滞了一下，却不回答。

魏无羡嘿嘿一笑，也不要他回答，又说道：“蓝大哥也是！我敢打赌，他见了周主簿，也会说自己只是来接孩子的。”他一双眼睛带着春天的暖意，又在随后的笑声中变成弯月，指关节敲着案桌，瞧着蓝忘机说道：“不过我也真是觉得奇怪，蓝大哥成名多少年了，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对哪家仙子心仪呢？”

蓝忘机说道：“倾心之人，命定之人，来时不自知，待得明了，情深已入骨。”说完后心弦莫名战栗，这才发觉自己的话语声也有一丝轻微颤抖，不觉怔立当场。

魏无羡却笑着站起身，踱到蓝忘机身边，从身后将他拦腰拥住，低声道：“这是说我吧？我那时傻到看不清自己，真是可笑。好一个情深已入骨，我夙愿得偿，夫复何求？”

蓝忘机心头有点慌乱，却不知从何而来，又不知怎样对魏无羡言明，只得拍了拍魏无羡的手，任他黏在自己身后，继续收拾行李。

看来蓝曦臣是早就给聂怀桑打过招呼，蓝忘机与易容后的魏无羡刚走出院门，聂怀桑就来了，换了一身薄衫，外罩轻纱，笑容可掬的迎接二人。“含光君，蓝老前辈，辛苦二位了，曦臣哥让我好好送你们。”聂怀桑殷勤地走在前面，一众门生前簇后拥，声势浩大地将他们带到不净世大门口。

一番客套之后，聂怀桑站在大门口笑盈盈地看着二人，也不回头进去。蓝忘机已经连说了两遍，“请聂宗主先回。”聂怀桑就是不进去，似乎定要见着两人御剑升空了才肯转身，这礼仪做得可十足周到。

蓝忘机暗自蹙眉，魏无羡已经悠悠说道：“忘机，我多年未出行，今日正好得闲，你陪我去镇上走走。就不劳聂宗主再送了。”

聂怀桑陪笑道：“蓝老前辈好兴致！我们清河还是有不少地方值得逛逛，要不我陪你们去吧？”

魏无羡笑道：“聂宗主太客气了，可是我一向不喜人多。清河是聂氏的地界，你要出现在这镇上，旁人哪里还能像平日那样自在？这人一拘谨起来，便坏了兴致，不妥。”

这下聂怀桑便不再好紧跟不舍了，目送二人下了长长阶梯，一直走出视野，方才收起笑容，率领门生回去。

蓝忘机与魏无羡背对着不净世的众人，确信距离够远，身后的人听不见说话，魏无羡说道：“你说怀桑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我总觉得他是在打探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疑了。”蓝忘机低头看路，说道：“我也有此疑惑。”

两人相视一眼，魏无羡说道：“那从此只得更加谨慎。”蓝忘机点头，知道聂怀桑当年与魏无羡来往甚密，也许会对魏无羡有种敏锐的直觉。再加上三年前的不夜天，魏无羡全身而退本就众说纷纭；自己闭关三年，出关后又力挺复生的魏无羡，除自己之外，无人得知魏无羡最后去向；今日更是对聂怀桑直言与魏无羡并非水火不容。自己一向独来独往，两次来清河却都不是独行。如果多加揣摩，很有可能猜测出来些什么。

转过山头，行至无人之处，他们在要到镇上的拐角那里跨上避尘，御剑而起，剑气如长虹贯日，避尘升到极高空，往云深不知处飞驰。

蓝启仁听完蓝忘机回复，去不净世指认温氏族人的事件始末，轻叹一声道：“孽债啊。”目光落在魏无羡脸上，正待发话，却被蓝忘机挡住他的视线，将蓝曦臣不能回来的是缘由简要说了。

自从那日蓝曦臣说要去找蓝忘机，自行离去之后，蓝启仁有好几日都无两个侄子的任何消息，便把满腹的愤懑全部发泄在周璨头上。这个祸水离开云深不知处，离得太迟，走了还不安生，甚至还“拐”走了两个侄子，真是天底下第一厚颜无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