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之忘魔羡道 第119章 长风2-2

魏无羡听到她说：“这世上恩将仇报的事情多了去了”不知怎么的，心头就一紧，赶紧深呼吸了两下才好。

蓝曦臣说道：“要是被敌人知道他帮我们，只怕对他不利。”

周璨想都不想，回答：“那就不要让别人知道。”

正说话间，阿茶搭完帐篷，翻身上马，立即骑到他们身边：“走啦！”一甩鞭子，就纵马跑出老远。

魏无羡看着阿茶的背影说道：“他倒骑马跑得快，只是不知道跟我比试一下，如何。”正准备抖缰追上去，周璨赶紧拦下他，道：“快别玩了，等出了关，够你跑的！”眼睛警觉地四处看了看，没见到有人注意到他们才松了一口气，又说：“你这一路跟他赛跑过去，不是脸上写着来抓我几个字嘛！”

魏无羡意兴阑珊地收紧了缰绳，随着他们慢慢地往人多的地方走去。在他想象中，北狄人的所谓集市，不可能像中原腹地，最多不过就是在一片平坦的草地上，牧民们将自家多余的物品拿出来摆放在地上，等着需要的其他牧民用别的物品交换。

他以为他们看到的，将是不过一二百人的集市，但出乎意料，他们跟着稀稀落落从四方汇聚过来的牧民，翻过一个平缓的山坡，只见方圆百丈的凹凼里，熙熙攘攘的尽是人头、牲口等，嘈杂的声音扑面而来。

魏无羡倒抽一口凉气：“这么多人！”粗略估计一下约有千八百人，甚至可能两千来人，而这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远处视线隐隐可见的地方，有连绵成片的金色帐篷。至少有一两百顶，一眼看不到尽头。

魏无羡感叹了一句：“没想到北狄人这边竟然也如此繁华。”周璨小声说道：“他们这些年发展迅猛，单于延泰大力开拓农耕，封兄弟延齐为司马大将军，带领其余同姓王对外征战，已经吞并了好多个部落，是中原最大的威胁。”

她看见魏无羡脸上有明显惊诧的表情，许久未消下去，又说道：“这里不过是他们几十个集市中的一个，因为靠近单于的大帐，所以更繁华一些，但其他地方的集市也不比这个小多少。”

蓝忘机望着密集的人头，有一阵默然，此时问道：“他们有多少人马？”

周璨道：“确实的数字不清楚。但他们自称有二十万大军，这几年，一到冬天就会进攻中原。”

“为何一到冬天就进攻中原？”蓝忘机不解。

“中原富饶，北狄人从未放弃过侵扰。这几年他们人畜兴旺，实力壮大了不少。冬天塞外风雪严寒，无法农耕，牧草紧缺，牛羊大批死亡，他们没有事做。进攻中原，能抢多少是多少，如果战死，正好省了一份口粮。”

“他们的人马能越过长城？”魏无羡知道，为了防止来自北方的入侵，从几百年前起，中原天子就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修筑了长城。长城沿着山脉河谷等天堑修筑，有一处关口被侵犯，军士立即燃起烽火，军队可迅速通过长城集结，对抗来犯的敌军。

周璨黯然回答：“长城是可以增加北狄人入侵的难度，但是守卫的边境将士人数不足，年龄偏小，军饷年年拖欠，粮草也长期得不到保障。长城屡屡失守。好在有镇远大将军在，北狄人现在也不敢大军南下，只是派出精锐部队四处游击，攻破个别城池之后洗掠一空，再逃回塞外。”

蓝曦臣问道：“镇远大将军是不是号称关山狼的贺兰诚贺将军？”他策马跟在蓝忘机身后，一直没有吭声，此时突然发声，周璨好像才想起还有一个人跟在后面，略微一怔，转过头去盯着蓝曦臣道：“仙门与朝廷素无来往，蓝宗主是如何认识镇远大将军的？”

蓝曦臣答道：“其实并无认识。只是原岐山温氏的仙门辖地紧邻边界，当年在岐山的时候听人说过，因为除祟的缘故，岐山温氏曾经与镇远大将军的边塞将士有过接触。故知道大将军的威名。” 周璨用几乎察觉不到的幅度摇头，说道：“这我倒未曾听说过。”

耳旁喧嚣声越来越大，他们已经靠近了了集市的边缘，周璨小声说道：“别再说话了。”

“这个集市紧挨着关口。”周璨小声说道，跟着用目光指出方向。魏无羡跟随周璨的目光望过去，果然在右手边大约一百五十丈的地方，有一个由两面山坡逐渐合围形成的天然关口，关口前，密密麻麻的都是镇守的士兵。

蓝曦臣一瞧见那个关口，便第一个叹了声气。蓝忘机也叹道：“易守难攻。”那两面山虽然山势并不十分高，但地势异常开阔，因而起伏实际上相当大。如果想从关口旁边绕过去，在关口镇守的士兵将一览无余，而且一旦绕路，士兵从关口沿直线追击也极其迅速。可以说要从这里回中原，除非绕道在戈壁荒漠里走上十天半月，否则只能从关口出去。

几人远远地看着关口，各自想着破解之法，半晌过后，竟然面面相觑，毫无头绪。但耳边的嘈杂声越发响亮，直扰着魏无羡的耳朵不得安宁，他又是个洒脱性子，一时想不到办法，也不怎么着急，见这集市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便一提缰绳，赶马过去瞧稀奇。他一走，蓝忘机立即跟上，蓝忘机的马一转向，蓝曦臣也索性跟了上去。剩下周璨与阿茶两个，见他们都骑进集市里去了，怕生意外，也只得跟在后面。

集市里身着各色皮袍的北狄人挤挤攘攘，男女老少嗓门震天。三步一摊，四步一车，有卖牛羊马匹，各式生熟牛羊肉，麦黍米面，牛羊乳酪，各种铁器武器，各色花里胡哨的皮袍，花色汗巾腰带、女子的项链手环，竟然还有胭脂水粉。魏无羡不由笑了，心道北狄人的女子生得这么黑，那么扑一次得用多少粉？这个生意一定好得不得了。眼睛一转，却看见前面的一个板车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酒坛酒囊，立刻就走不动了。北狄人用塞外的大麦酿的酒，与中原大不相同，酒气粗劣，却浓烈四溢。他们出来这些天一直滴酒未沾，魏无羡肚子里的酒虫早就转得肠子痒了好几遍。

见他盯着那些酒，目不转睛，双眼发亮，嘴角微抽的表情，周璨淡淡一笑，对阿茶说了一句北狄语。阿茶点点头，打怀里摸出一个钱袋子，拉着魏无羡下了马，走到那板车前，用手指点点，买了两个囊袋装满了酒，塞在魏无羡怀里，对周璨说了句北狄话，骑上马往前面跑了。

魏无羡笑盈盈的拔开塞子就喝了三大口，涂黑的脸笑得跟张飞似的，跟着阿茶走回来，翻身上马，边喝边骑。一路看着那些集市上的各式货物，他们又看到了松石玛瑙玉石和彩色石头磨成珠子做的粗长的项饰，五彩杂色的毡毯，瓢盆锅碗杯盏舂钵捣棒，牛羊骨做柄的弯刀，稀奇古怪的药材……甚至还有……人，女人和小孩。

魏无羡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那像野兽一样被绳子勒住脖子，匍匐在地，身上黑羧羧，头发蓬乱的，根本不像是人。他初时还以为是北狄人捉来的珍奇异兽，拴在这里供人挑选。待其中一个被那卖主揪住头发被迫扬起脸来时，他才惊觉那竟然是一个女人，顿时全身的血液都往脑冲，忍不住一颤。

她被反剪双臂捆绑着，浑身上下都是污秽，身上原本的衣服早已经烂成了碎布，可以说什么都没穿。而遍布她身上的黑灰色印记，也不知道是糊上去的污物，还是青紫的殴痕。肩臂、胸口、背上、腿上，还有无数新伤叠着旧伤，最新鲜的几个口子还凝着血液。她几乎完全光着的双腿根部，血迹斑斑，不难想象她遭遇过什么。她的脸被特意擦拭过，因此可以看清她的面目，肤色比较白皙，还很年轻，一看就不是北狄人，而是汉人，嘴里像牲口一样勒着根皮带，让她没办法说话，但她的眼睛露出愤怒，耻辱以及不屈。

她的身旁匍匐着两个四五岁大小的孩子，同样是衣不蔽体，瘦骨嶙峋，污秽不堪，伤痕累累。原本的长头发被剪短了，像鸟窝一样散乱着，蜷曲着身体，也看不出男女。外围的人声一响起，他们就开始颤抖如秋风中的仅剩的黄叶。

那里已经聚集起了一些人，有几个强壮的男人走向那个女人，其中一个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然后顺手沿着她的脖子往下，狠狠捏住了她的胸，她从喉咙里发出痛哼，怒火在眼里燃烧，然而被卖主死死勒着，没办法动弹一点。

这个男人顺势又捏了几把，人群中爆发出别有用意的哄堂大笑，让他乐不可支，好像很满意。他跟卖主说了几句话，拿出了一小块金子，从卖主手里换来拽着那个女人的绳子，使劲一拉，那个女人身不由己的被他拽倒在地拖行了几步，却死命地想回头。“阿娘！”那两个幼小的孩子挣扎着抬起头来，拼命喊着，朝着那个女人奔去。

“啪啪”两下尖锐的鞭子声响过，两个孩子的背上准确无误地印上了两道血痕。在孩子凄厉的哭声中，女人拼命的摇着头，卖主高高的举起鞭子，对女人侧目而视，嘴里说了一句话，虽然听不懂，但意思很明显：“你若不走，我就继续用鞭子抽孩子。”被虐待凌辱都没掉眼泪的女人，此时泣不成声，但她的眼泪毫无用处，她看着自己的孩子舍不得移开，又不敢再靠近，缓慢地挪动步伐。买她的那个男人明显不耐烦了，用力给了她一个耳光，将她又打到在地，然后示意同来的几个男人将她压住拖走。围观的人群轰然叫好，但孩子凄惨的叫声还是越过了人群，飘向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