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之忘魔羡道 第108章 出塞1-1

眼前那团说不出什么颜色和形状的东西，像是有不断涌出的烟灰色浓雾将它笼罩在中间，魏无羡定睛细看时，它突然跳动了起来，闪耀的红光从雾霭里射出，云烟慢慢散去，里面的事物逐渐明晰，一颗鸽子蛋大小通体亮红色的珠子显露出来。

魏无羡瞧着那颗珠子，下腹突然一阵剧痛，这样的珠子他只见过一次，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记忆却在他望着它的第一眼时被唤醒，他猝然记起了它从他体内被剥离出来的感觉。

痛。

他看过那把温情扬言要切了他的刀片，当时满不在乎地笑了一下，那么细小而纤薄，想来划过皮肉连感觉都不会有。所以当温情坚持要把他绑住的时候，他一开始根本不同意，他笑着说：“你太小看我了，这种小小刀口的痛，我还忍得住。”

然而温情沉下了脸，这让她俏丽却微黑的脸，显得更黑了。她带着仿佛是怜悯的神情，却又冷冷地道：“魏无羡，这不是普通的刀伤，这是剥除灵丹，这种痛，意志力再坚强的人都受不住。”她见魏无羡笑着摇头，便有些气恼，双手抄在胸前，说道：“魏无羡！虽然我已经封住了你的灵脉，让你不至于扛不住杀了我们，但剖丹这种痛，不是你想扛住就扛得住的！”

温宁在旁边，拿着二指粗的绳索，在手中绞来绞去，指关节捏得发白，看魏无羡还是一副不敢苟同的表情，小声说道：“魏公子，姐姐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魏无羡摇摇头，道：“你怎么知道？你又没有剖过。”

温宁明显楞了一下，下意识地捂住了腹部，白皙的脸瞬间就涨红了，嘴唇张了张，半晌才低下头，像做错事一样很小声地道：“我……我……我当然……没……没有过。但是，在……在岐山的时候，我见……见过……”

魏无羡耐着性子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便问道：“见过什么？别人剖丹吗？”

温宁一紧张就结巴，这下更紧张了，都不敢看魏无羡，头越低越矮，下巴差不多就要挨着胸口了，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是……是……是，不……不……不是……”最后像是积攒起了些力气，末了一句话他倒是大声说了出来：“反正，没有人受得住的。他们都咬舌自尽了！”

魏无羡一怔，正要问他是在什么情形下，忽然看到了温情的眼神，里面复杂之极，他顿时就知道不必问了。在岐山温家的老巢，总有些对抗温家的修士被擒住送到那里，他们的命运，从此就再无天日了。以温若寒的残暴，活剖金丹的事，那是做得出来的。

瞧见魏无羡双手紧紧攥住，微微发抖，温情叹了口气，道：“金丹的主人如果死了，金丹就没用了。我以前听说，他们试图用麻药让人活下来，结果用了麻药之后，人虽然没死，金丹却还是消散了。今日我准备了四种特意配置的麻药，虽然我自认是岐山第一医师，但我不敢断定我配的麻药就能让你的金丹稳定。”

她注视着魏无羡略微发白的脸，又继续道：“所以，如果麻药没有作用，我只能硬来。过程会非常漫长，你一定要忍着，还不能死了，否则这丹也没办法移了。知道吗？”

魏无羡侧头看着昏睡在一旁的江澄，那张平日里总是有几分讥诮而显得机灵的俊脸，没有半分血色，细细的两道眉毛就连昏睡时也是紧蹙的，嘴角向下耷拉着，再不复往昔的飞扬神采。他静静地凝视了一阵，没有再转回头，只是慢慢地露出一个笑容，对温情说道：“动手吧。”

等到温宁将剥得只剩中衣的魏无羡牢牢地绑在一块床板上，他整个人连一丝轻微的挣扎都无法做到，他叹息着笑道：“温宁，也不用绑得这么紧吧！我是自愿的，又不会跑。”

温情走到魏无羡面前，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五花大绑的他，说道：“我再问你一次，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移丹是从来没有人做过的事，我论证再三，也只有五成把握，多一分都没有。要是失败，你们两个人就都是废人了，你还可能死在这里。如果你此时起来，至少可以保全你自己。”

魏无羡迎着她的目光，没有出声，两人对视了一阵，温情朝移开目光看向魏无羡头部旁边的小桌子，低声问道：“想清楚了吗？”

魏无羡短而轻快地笑了笑，道：“我躺都躺了，绑也绑了，衣服也脱了，名节也毁了，这时候你叫我起来？”他又哼哧了几声，似笑非笑地做出一个不屑的表情，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说不起来就不起来。”

温情目光闪动了一下，淡淡地道：“那你就躺好别动。温宁，绑嘴。”说完转身走到小桌子旁，开始捣鼓上面摆着的稀奇古怪的金属工具和气味浓烈的药瓶子。

温宁拿着一条折叠得粗粗的纱布，走到跟前，对魏无羡说道：“魏……魏……公子，我……我要……要用这个绑住你的嘴，免得你咬……咬……碎……碎了牙齿。”

魏无羡的笑容僵在脸上，叫到：“等一等！绑住我的嘴，我怎么说话？如果不能说话，不等到痛死，就先闷死了！”

温情在旁收拾好她手边的工具和药品，确认无误，将双臂袖子攀附到腰带上，手肘以下完全露出来，整条前臂都浸入地上一个盛满冰水的木桶里，听见魏无羡还在贫嘴，便说道：“温宁，快点封了他的嘴，咬碎了牙齿还好，若不小心咬断了舌头，这功夫就白费了！”

若能够跟温宁说说笑话，转移一下注意力，魏无羡想着那么剖丹也许就不那么难捱了，这下连话也不能说，想不去感受剖丹都做不到了。他咬咬牙，苦笑了一下，张开了嘴，让温宁把纱布勒在他嘴上。温宁将纱布收紧，迫使他嘴大大张开，没有半点可以合拢的可能，然后再缠到木板上，用尽全力打了个死结。

温情举着双手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魏无羡，又问了一遍：“我这一刀下去，就没有回头路了，你不想死的话就眨两下眼，我立刻放你走。”

魏无羡口不能言，只能用眼睛看着温情，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酸到流泪都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眨眼了，再求不到温情动手。温情见他如此，一贯倨傲的神情也有些松动，叹了口气，道：“动手吧。”温宁拿了浸过麻药布巾捂在他口鼻上，霎时昏昏沉沉地半睡半醒。

就算温情和温宁已经给他打过招呼，魏无羡已经在心里有了准备，但没想到那痛来的时候，还是差点让他了无生望。

刚开始，迷迷糊糊的想睡觉，感到丹田那里的中衣被剪开了一个洞，痒嗖嗖的想笑，但他的嘴已经被纱布撑开到极致，无法再进一步裂开，而且那条纱布也被他的唾液浸透，卡在那里极不舒服。他口中轻微地“呜呜”发声，想证明自己并没有被吓到，但是没有人理他，温情姐弟两个聚精会神地忙碌着。

然后他感到什么在他皮肤上划过，发出呲呲的钝响，有东西从他身体里涌了出去。“钳子。”温情短促地说了一句，叮当的金属声响过，应该是温宁递给她什么，温情的手和那东西一齐在他的腹部摸索，跟着又传递了几次，温情说：“撑架。”又有什么东西从温宁手中传到温情手中，最后用在了他身上。

没有痛感，只是木然的触感，睡意越来越浓，魏无羡正在想这样睡着了倒也不错，温情的声音急促响起：“坏了！弄醒他！”立刻就有一个嗅瓶被放到他鼻子下面，刺鼻的辛辣之气冷不防就直直冲入百会穴，魏无羡瞬间就无比地清醒了。

那应该不是普通的嗅瓶，里面掺了很多药物，能够让半麻醉的人立即醒来，麻药立即失效，从未感受过的痛感从丹田处过电一样向全身辐射开来。

魏无羡最开始想拼命把那阵剧痛忍过去，不在温情姐弟面前示弱，但那痛苦超越了他的想象，超越了他能忍受的极限，当他的喉头抑制不住地发出困兽一般的嘶吼时，身体的本能让他拼命咬牙抵抗，可是那条粗纱布阻止了他的全部动作。那跗骨之蛆的剧痛让全身肌肉一起剧烈地痉挛，若不是被死死的绑住，只怕会从木板上一直抖到地上去。他的上下颌不受控制地要咬合下去，又被纱布阻挡，嘴角崩到极致之后，终于撕破了，铁腥味的血液开始向嘴里灌入，又顺着腮帮子流到脖子上。汗水如同潮水一样，将他全身浸透，一阵阵的恶寒夹杂在剧痛里，更加难奈。

温情和温宁顾不上管他的感受，与灵脉紧紧相连的金丹，何止千百条经络需要小心地剥离，越是灵力强劲的金丹，经络越是密集，他们两人四只手都忙不过来。当皮肤血肉一层层地揭开，经络一根根被拨开，魏无羡的金丹终于显露出来的时候，满室的红光让温情姐弟俩不由自主地赞叹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