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去眉山的阿离阿澄阿羡,乘船在第二日下午才到达了眉山脚下。只是他们总觉得越想越不对劲,以前要么阿离来眉山,要么阿离阿澄过来,从来没有让三个人一起过来的道理。而且那天爹娘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他们更加疑惑了,三人就先在眉山脚下一处客栈,先落了脚。
“阿姐,我想回莲花坞一趟。”心里总觉得放心不下,阿澄摸着右手的紫电说道。这紫电跟了阿娘多年,如今却送给他,他总觉得心里隐隐不安。
“师姐,我也想回去,这次江叔叔和江夫人这么急着赶我们出门,我总觉得有事情不想让我们知道。”阿羡也赞同阿澄的想法。
其实阿离也一样,出发前那一晚,阿娘在她房里断断续续说了不少话,让他们在眉山多待几日。当时只觉得阿娘担心外祖母,如今想来却并非如此。
“阿澄阿羡,我们御剑回莲花坞。若无事,我们便不要惊扰阿爹阿娘,直接回来眉山。”
“是,阿姐/师姐!”
两个人早就等着阿离这句话,二话不说御剑前往云梦。
他们半夜到达莲花坞地界时,发现湖上有温氏的船只,大大小小有十来艘。这一看,把他们吓了一跳,连忙躲在暗处。
“阿澄,你我水性好,我们去给他们船底划个洞!”阿羡提议着。
阿澄点了点头,“好,让他们有去无回!阿姐,你在小心在这呆着不要乱走。”
“知道,你们快去。”
说完,阿澄阿羡不声不响的沉入湖底,向着那些船底游过去。
当他们三个人回到莲花坞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浓重的血腥味,满地的尸体,让三个孩子发疯了一样,往里面跑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们才离开了两天,莲花坞就不复从前的光景。阿爹阿娘呢?还有小鱼儿呢?他们怎么样了?
阿澄急红了眼,逮到一个小师弟就问,“我阿爹阿娘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宗主和夫人在清莲居……是温氏……”
还没等小师弟说完,三个人都往清莲居里跑去。
一路上的焦虑不安,提心吊胆,在看到虞紫鸢的那一刻,都哭了出来。
“阿娘……阿娘……”
阿澄和阿离哭着扑到虞紫鸢怀里,抱住她,她没事太好了!
阿羡擦了擦眼泪,站在一旁,幸好,幸好……
“别哭了,多大的人了还哭……”虞紫鸢虽然这么说,自己的眼眶也红了红,“我们出去说,别扰了你阿爹休息。”
三个人都摸了摸自己的眼泪,跟着虞紫鸢来到了外室。
“江夫人,莲花坞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要让我们走?我们要是在的话……”阿羡开口说道。
“你们要是在的话,我估计现在还要照顾着你们三!”温氏在仙界横行霸道,他们云梦能自保,已经是万幸了。
“阿娘,有什么事情,我们一家人一起承担。您让我们这样逃走,要是您和父亲有个万一,您让我们怎么办?我宁可跟你们一起,也不要独自逃生!”阿澄到现在心里还是不能平静。
“我和你父亲,就是因为知道你们的性子,才如此!你们平安无事,我和你们父亲也就安心了。如今你们回来了,有些事我正好交代你们去做。”虞紫鸢看着这三个孩子,说道。这件事情,她盘算了很久,如今应该是个时机。
“请阿娘/夫人吩咐!”
“我们莲花坞遭此大难,其他仙门唇寒齿亡,温氏早晚都不会放过。阿羡,你为人机智,天资聪颖,我要你前去姑苏蓝氏,清河聂氏,兰陵金氏,说服三大世家,与我们云梦联合抵抗温氏,你可做的到?”
“魏婴定不辱使命!”阿羡上前一歩,抱拳听命。
“阿娘,我跟阿羡一起去吧!”阿澄提议着。
“阿澄,你留下,阿羡和你都各有事情要做。如今你阿爹昏迷不醒,莲花坞还要靠你来整顿训练弟子。待阿羡归来,你便要带领我们云梦子弟,联合百家,一起讨伐温氏。”
“是,阿娘!”各有重担,阿澄也领命。
“阿离,府内的事务还是要辛苦你了!”
“阿娘放心,您安心照顾阿爹,我晓得的!”
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后,又有三个孩子加持帮忙,虞紫鸢松了一口气。这次莲花坞元气大伤,想要恢复昔日光景,怕是需要好长一段时间。不过好在,他们一家人都还在,昔日的荣光,就交给年轻一辈去撑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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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枫眠在第三日才醒了过来,看到夫人喜极而泣的样子,心疼的无以复加。
“阿鸢,这回,可是真的伤的有点重……”
虞紫鸢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眼泪流了下来。“让你上次骗我,这回活该你躺一个月。”
江枫眠嘴角扯出一个笑,她啊,还是刀子嘴豆腐心。抬手抚了抚她的泪花,忍着伤痛,将她靠向自己,“阿鸢……能再抱着你,真好……”
虞紫鸢小心翼翼的避开他的伤口,头埋在他的颈间,“枫眠……再也不要吓我了……别离开我……”
“再也不了……再也不了……”
劫后余生,他只会更加珍惜!这辈子,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魏婴前去游说百家,姑苏蓝氏清河聂氏和以往被温氏压迫的仙门纷纷响应,只有兰陵金氏模棱两可。兰陵金氏宗主金光善想独善其身,只是其子金子轩颇有骨气,不顾父亲阻拦,应下共同讨伐温氏。
云梦江氏的惨祸成为众世家讨伐温氏的导火索,一个月后,三大家族共同起义,史称射日之征。
云梦江氏,江澄江厌离魏婴都参与了这次围剿。阿离自小在父母羽翼下保护着,如今她也想走出去,为莲花坞出一份力,为死去的众师弟报仇。
江枫眠夫妇虽然心中担忧,却感觉女儿终是长大了。出去历练一番,也是好事,叮嘱阿澄阿羡护着点。
临走时,阿羡把阴铁剑取出交给莲翊,希望莲翊能以大局为重,以阴铁剑控制阴铁,让温氏失去依仗。此战成功后,交代莲翊把阴铁毁掉,如果不行就再次封印。
莲翊却感觉魏婴对她没有信心,保证着,我要是不毁了它,我就跟你姓!
射日之征进展飞快,不过三个月的时间,昔日风光无限的岐山温氏就被众世家剿灭。众世家在岐山温氏的不夜城,开了庆功宴,宴席上,兰陵金氏有意成为下一任仙都。如今云梦江氏,姑苏蓝氏,清河聂氏都元气大伤,只有兰陵金氏保存着实力,让众人不敢言,唯恐兰陵金氏成为下一个岐山温氏。
姑苏蓝氏不顾众意当场表示,此次围剿清河聂氏出力最大,姑苏蓝氏愿支持清河聂氏聂明玦!聂明玦此人爱憎分明,锄强扶弱,是最好的人员。
金光善怕惹众怒,于是也不再强求,邀请各仙门来金麟台参加百凤山围猎大会。
众世家分了岐山温氏的地盘后,便纷纷离去。阿澄阿羡和阿离也回到了莲花坞,只是却给江枫眠夫妇带来一个惊吓。
此行回来,阿澄带回来了一个人,一个岐山温氏的人。
阿澄跪在父母面前陈情,“阿爹阿娘,温情姑娘虽然是岐山温氏之人,但是她这一脉,皆是不理世事。温情姑娘医术了得,当日孩儿和阿羡在温氏听训,多亏温情姑娘相助,是孩儿的恩人。冤有头债有主,如今温氏落难,她们也被牵连。孩儿斗胆恳请爹娘,帮她们一回。”
“阿澄,你可以知道当日屠杀我莲花坞的,是何人?”江枫眠面带愠色,对儿子的决定很是不满。
“孩儿知道!江氏与温氏不共戴天,血债难抵!爹娘从小教导孩儿,知恩图报。如今温氏已灭,这些无辜之人,我们就不能放他们一马吗?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和普通百姓并无区别,只因他们姓温,就要惨遭杀害吗?”
“阿澄,其他门派要是知道我们云梦藏着温氏余孽,将来我们云梦要如何自处?我问你,将来若有这么一天,你是交还是不交?”虞紫鸢问道。
江澄跪在那里,手里紧握成拳,面色挣扎,咬牙道:“若将来有这么一天,孩儿带着她远走高飞,孩儿绝不会连累莲花坞。”
“你……混账!”江枫眠气急骂道,他怎么生出这么个儿子。
虞紫鸢握住他的手,轻轻安抚,他们这个傻儿子,怕是喜欢上了人家姑娘。
“江叔叔息怒,温情姑娘确实不同温氏其他余孽,她为人心地善良,曾屡次救我和阿澄。如今她四处逃亡,阿澄不忍心才会将她和她家人带回莲花坞。江叔叔,我愿为温情姑娘担保,她绝不对害我莲花坞。”说着,魏婴也跪了下来。阿澄这次虽然冲动,可换成是他,他也会这么做。
虞紫鸢沉吟一会,说道:“你们都起来吧,阿澄,你去带温姑娘过来,我有事问她!”
阿澄一听有转机,连忙起身谢过阿娘,便去自己的住所,请温情过来。
虞紫鸢见到温情时,只觉得儿子眼光很是不错。这姑娘面容白皙清丽,从容淡定,不知是不是身为医者的缘故,一双美目暗含慈悲,站在那里不卑不亢,有礼有节。
“江宗主江夫人,温情自知不容于世,我温氏犯下大错,罪无可赦。只是可怜我的族人,一群老弱也要惨遭仙门屠戮。两位公子好意收留,温情感激不尽。温情绝不会让云梦为难,只是恳请江宗主与夫人,收留我几位年迈族人,他们生在山野从来不曾拿过刀,他们也禁不起再次奔波。其他人,我会带他们离去!绝不会拖累莲花坞。”
“温姑娘,当日温氏攻打我莲花坞时,要不是提前安排,我莲花坞的老弱妇孺也要死在温氏刀下。如今温氏走投无路,怪不得我们仙门乱杀无辜!”他们江氏,蓝氏,聂氏,哪个没有被温氏逼迫过?杀害过?
“温情知道,温氏罪有应得,不敢祈求江宗主原谅!请江宗主放心,温情得两位公子收留多日,已经感激不尽!会尽早离开!”
阿澄急了,看向阿娘求救。
虞紫鸢无奈叹了一口气,她这儿子……“温姑娘,我可以庇护你们族人,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不知道你们会不会答应!”
温情一喜,看向江夫人,“夫人请说!”
“阿鸢……”江枫眠不赞成的想阻止夫人。
虞紫鸢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让他稍安勿躁。
“若你们肯摒弃温姓,改头换面,从此不得踏出莲花坞一步,我便庇护你族人,包括你!”
虞紫鸢看着她的眼睛,郑重说道。
比起族人的性命,这已经是难得的退让了。
温情一改进来时的傲骨,跪了下去,“温情谢过夫人!谢夫人容我,容我族人!此生定遵守若言,绝不踏出莲花坞一步!”
“好,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眉山虞氏的旁支,过来我莲花坞投靠!”
一句话,温情从此是虞情!
“虞情谢过夫人,谢宗主!”能保住她族人性命,即便要了她性命,她也绝无二话。
“谢阿娘!”阿澄兴奋说道,不管阿爹铁青着脸。
“谢谢江夫人!”阿羡也跟着一喜。
“阿澄,将温姑娘及族人安排在听荷居……门下弟子没有允许,不得随意出入!”虞紫鸢吩咐到。
“是,阿娘!”
得了爹娘允许,两个人带着温情告退,带她下去安顿。
到了晚间,江枫眠还是不理解夫人何为要留下那温氏一族。今天他都郁闷了一天了,也没听到夫人同他解释。
虞紫鸢枕在他手臂上,看着丈夫那闷闷不乐的脸,伸手掐了一下,笑道:“阿澄喜欢那温姑娘,你怎么没看出来?”
什么?阿澄喜欢那位姑娘?江枫眠心里一惊,他还真没看出来。
“所以……你才将她留下?”
“儿子难得有喜欢的人,我怎么舍得棒打鸳鸯?”
“我看那温姑娘未必喜欢阿澄!”江枫眠想起下午的情景,并不觉她是儿子的良配。
“那温姑娘如今寄人篱下,心里难免不敢对未来有所憧憬,而且又是温家的人,江氏与温氏之间又有血仇,心中有结,对任何人都不会流露出更多的感情。就看阿澄能不能接开她的心结,让自己得偿所愿了!”虞紫鸢道。
“你也说了,江氏与温氏之间有血仇,你真能同意阿澄娶她?”
“枫眠,岐山温氏是温若寒那一脉与我们有血海深仇,温情姑娘那族行医济世,本就与世无争,若我们强行将不夜天的仇加在温姑娘身上,那我们与温若寒有何区别?这世道踩高捧低,仙门也一样,阿澄有心给她容身之地,连阿羡都愿意向着她,我们何尝不可?”
江枫眠叹息一声,他家夫人看的倒是比他阔达!“夫人一言,让为夫惭愧!这一战让你我差点身损,又死了无数弟子,是我太纠结于两家的恩怨!明知她们也是无辜之人,却依旧不能释怀!”
“你是云梦宗主,肩负着云梦的荣辱,我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才让温姑娘改姓。若将来她愿意嫁阿澄,我们欣然接受,若不愿意,也是阿澄没福气。能庇护她族人一世,也算还了她对阿澄阿羡的救护之心!”
江枫眠抱住夫人,心里开始有些不满了,“下午为何不同我说?害我生了一下午的闷气,也不见你来哄哄我……”
说着,就往虞紫鸢的脸上啃去。
虞紫鸢躲避不开,便任由着他。“我哪知道你生哪门子气啊,还以为你不待见温氏的人,气我自作主张,不想理我呢!”
“我没有气你自作主张,你既然决定了,自有你的想法,我自然不会反对。我是气你明明知道我生气了,也不来哄哄我……”
虞紫鸢无辜的笑出声,“多大的人了,还像小鱼儿一样,天天让人哄着?”
江枫眠在她唇上一咬,继而撬开她的唇齿,汲取着她的幽香。虞紫鸢也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回应着。一吻结束,江枫眠才趴在她耳边说道:“小鱼儿有的,我也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