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忘机闻言,似是有些犹豫,刚要开口。就被魏无羡给打断了,“蓝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云深不知处规矩虽多,我尽量不犯就是了,放心吧,我到时候一定会小心小心再小心。还有你叔父,他虽然看我不顺眼,但是只要我不往他跟前凑,他就算再烦我,又能耐我何!”
蓝忘机道:“在云深不知处,你会不自在。”
魏无羡饮了一口酒,嬉笑道:“无事的蓝湛,我就算不自在,也就那几天而已,但是你确实应该回云深不知处看一看了,人家新嫁娘还有成亲三天就回门的习俗呢!我这都霸着你那么久了,在不让你回去看看,你叔父合该气的几天几夜都睡不好了。”
蓝忘机微微颔首,“嗯,听你的。”
魏无羡见状,故作严肃道:“蓝湛,你跟我说的话可不能让外人知晓。”
蓝忘机道:“为何?”
奇哉怪哉!明明这位光风霁月、淡漠疏离的含光君跟谁在一起都是言语金贵,爱搭不理的,可是只要这个人换成了魏无羡,无论对方说的话题多么无聊,他都会接下去,无论对方讲的笑话多么平常,他都会津津有味的听着,不舍得错过对方的一言一行和每一个表情。
魏无羡故作无奈状,“还不是因为你太顺着我了,若是让那些修士见到这种情形,那含光君“妻管严”的美名怕是要坐实了!”
魏无羡说完见他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忍不住笑了起来。
魏无羡天生笑相,再加之长着一双月牙眼,所以笑起来更具有感染力。
蓝忘机未语,看着对面之人笑的眼睛眯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眼尾很长,十分勾人。
因为在莫玄雨的身体里待的久了,神魂的融合,所以这具身体的形貌愈加神似他的上一世,当然除了身高。
魏无羡与蓝忘机自濮阳回往姑苏,一路上魏无羡骑着小苹果,蓝忘机牵着小苹果,走走停停,观赏风景,顺便夜猎除祟,好不自在,竟只消一个多月就到了云深不知处。
一回到云深不知处,魏无羡便觉得不对劲,因为原本爱粘着他的那些小辈不知道都跑到哪里去了,一个人影都没见到,而其他的姑苏蓝氏弟子见到他也都躲的远远的,那神情就像是沾上什么瘟神一般,避之不及。
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在他们在外云游的这四五个月里,蓝启仁又在云深不知处设立不少家规,这其中一条便是云深不知处远离魏无羡。而蓝思追他们也因为夜猎过期不归,触犯家规,被罚倒立抄写家规。
是夜,蓝忘机已见过蓝曦臣回到静室,二人打闹一番后,坐在床上谈心。
魏无羡想着便忍不住道:“你叔父这下估计要夜不能寐了吧!自己最得意的门生被他深恶痛绝的人给拐跑了,家里的小辈又跟着鬼将军夜猎乱跑,泽芜君又整日闭关不出,不问世事的。唉,对了,你去见过你兄长了,那他现下如何?”
蓝忘机轻声道:“不太好。不过,还好有听前在。”
魏无羡道:“听前?”
蓝忘机道:“嗯,兄长闭关的四五个月里,听前一直为兄长弹琴,静心安神。”
魏无羡坐在蓝忘机腿上,紧抱着他,“这也挺好的,至少还有听前陪着泽芜君,只不过听前这孩子似乎不太合群,比少年时期的含光君更甚,平时不与思追他们有过多接触也就算了,也不外出夜猎,就连住所都那么偏僻,这倒也是奇怪。泽芜君为何不为听前换个离其他弟子们近的居所。”
蓝忘机道:“听前的住所,是他自己请求兄长换的。”
“为什么?”
魏无羡抬头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人,忽暗的烛光映在蓝忘机如琢如磨的脸上,少了白日的清冷生硬,将他的脸映的分外柔和好看。
蓝忘机只是低头看着他,没有说话,眼光深沉幽暗。
魏无羡心中忽然冒出一个猜测,当即开口试问,“难道……因为相貌?”
蓝忘机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一瞬间,他好像也知道了这孩子从不外出夜猎的原因了。因为他的形貌与蓝湛着实相像了些,即使自己深知蓝湛的品行,都忍不住猜测听前是他的孩子,更何况是修真界中对他了解不多的修士与仙门宗主们。单是在濮阳酒馆中,他们听到那些修士的评论,就能以小见大,猜出其他家族的人是怎么暗自诽腹这件事的,与其为姑苏蓝氏和自己造成不必要的困扰,倒不如独居一隅,不见外人。说到底这孩子终究是有了心魇。
魏无羡想着,突然扬起脖子,提声道:“蓝湛,我以后带思追他们出去夜猎,也想把听前带着。”
蓝忘机道:“嗯。”
魏无羡难得有些犹豫,“可是你叔父万一不同意怎么办?毕竟他防我防的那么厉害,连不准弟子接近我的家规都立出来了,更何况听前又跟你这么像,我都已经把你给拐跑了,他一定不会再让我接近听前的。”
蓝忘机将怀中的人又搂紧了几分,轻声道:“无事,叔父那边有我。”
也有兄长。只不过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
蓝忘机突然想起今晚与兄长谈心时,兄长所说的话。
彼时的兄长依旧没有摆脱心中的困苦,却突然道:“忘机,你和无羡若有时间,可以去看一看听前。”
蓝曦臣说着,兀自摇头叹息,“听前性子太过孤僻,除了与我亲近些外,与旁人都很疏离,就连修琴练剑与做课业都不与其余弟子们一处,整个人死气沉沉的。但是近来我发现他有些不一样了,他的琴音多了些生气,少了些沉寂。听前不喜人多的地方,所以从不离开云深不知处,更不要说去仙门宗派汇集的地方,可是他却参加了清河聂氏的盛谈会。我不知他在清河一行,遇到了什么,但是他总归是愿意走出去了。”
蓝曦臣顿了顿,又道:“忘机,无羡的性子豁达明朗,又是长辈,行事虽有些跳脱,但自有一份道理,若能让他多带着听前,听前的性子想必会愈发向好的。”
兄长看不透世人之心,却能读懂听前的心思,即使深受心中困境所扰,也依旧思虑着这个孩子。
当年兄长用一年之期,亲自监督熔剑时,他就问过兄长,是否过于重视听前。
结果兄长笑着说:“忘机,你不懂,我每次看着这孩子总觉得很是亲近,许是他与我有缘。况且,忘机不也一样很关心思追和景仪吗?”
第二天,魏无羡醒来时已是巳时将尽,待到他洗漱完,用好早饭之后,就被告知要参加姑苏蓝氏举办的家宴,既是家宴,出席者一定都是云深不知处中极具话语权的长老和后辈,而他能参加这次家宴,想必也是蓝忘机从中磨合了好久,才能让他得到这次机会。既是这样,那他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对待这次家宴,无论它有多么无聊。
即使魏无羡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他还是被这场家宴的无聊程度给折服了,经过将近一个时辰的无声折磨,这场家宴终于结束了。偏偏结束后,蓝启仁还严厉地叫走了蓝曦臣与蓝忘机,看样子是又要找他们训话了。
魏无羡见蓝忘机被叫走了,于是一个人在云深不知处闲着瞎逛,晃着晃着他就看到了不远处有几个小辈,定睛一看,原来是思追与景仪他们,当即开口叫住他们。
知道了姑苏蓝氏又新加的变态家规,魏无羡也理解了这群小辈见到自己时又喜又忧的表情。
魏无羡走到他们身边,见思追手中拎着一个食盒,随即开口询问,“思追,你拎着食盒要去哪里?这饭点不是刚过吗?”
见他们面露难色,魏无羡指着他们威胁道:“哦……你们不会也是嫌弃云深不知处的饭菜难吃,所以想开小灶吧。小心我告诉含光君啊!”
果真这群小辈们禁不住吓,只见蓝思追急忙解释,“不是的,魏前辈,这饭菜不是给我们吃的,我们都已经用完饭了。这饭菜……是给听前送去的。”
魏无羡道:“听前?为何给听前送饭?”
蓝思追道:“魏前辈有所不知,自清河聂氏盛谈会之后,先生就给了听前许多的古籍与琴谱,让他静心研习,听前这些时日一直闭关练琴,很少出云深水筑,就连用饭的次数都是少之又少,所以我备了些饭菜想给听前送去。”
又被罚了?!唉!这可怜见的,自己一来云深不知处,这孩子不是在灵室静心,就是在闭关练琴。
因为好奇心使然,魏无羡伸手拿开食盒的盖子,本以为食盒中的饭菜都是清一色的树皮与菜根,没想到入眼既是红红绿绿的菜色,本来在家宴上就没吃饱,看到这么些辣菜,他这让无辣不欢的魏无羡瞬间起了食欲。
魏无羡道:“没想到云深不知处的厨子还能做出这样的菜式,我怎么从来没吃过。”
一旁的蓝景仪闻言一撇嘴,“云深不知处的菜式向来清淡,魏前辈你再等八百年都吃不到云深不知处的厨子做的辣菜。”
魏无羡不理会蓝景仪有些欠揍的语气,有些疑惑,“那这些辣菜是怎么来的?”
蓝景仪飘了一个白眼,“这些饭菜是思追做的,思追可是他的“御用厨师”。”
蓝思追听着他这略带挖苦的语气,忍不住纠正,“景仪,听前是我们的师弟,比我们都小,我们关心他也是应该的。”
蓝景仪闻言一阵辩驳,“他既是云深不知处的弟子,在云深不知处待了这么些年,便应该习惯了这里的饮食口味,不应该这般惯着他,再说你我也不是刚来这里就吃的惯这里的饭菜啊,不都是逐渐适应的吗?思追,你就是对他太好了,你可知你这种行为算是违反家规。”
蓝思追闻言脸上难得有些严肃,“景仪,你这是什么话?!”
一旁的思正与景修见状忙劝止他们,力图打破这个紧张的氛围。
这时在一旁看着的魏无羡也难得有些认真,“景仪,这种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不符合云深不知处的规矩。而且含光君与泽芜君也不希望听到这些话。”
见魏无羡都发话了,蓝景仪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道:“是,既如此那我先离开了。”随即对魏无羡行了一礼,就走了。
思正与景修见状也对魏无羡行了一礼,便追着蓝景仪匆匆离开了。
一时间,这里就只剩下魏无羡与蓝思追两个人了。
蓝思追见状摇了摇头,“魏前辈,您别听景仪这么说话,其实他也是很关心听前的,就是他提出要给听前送饭的,只不过我私自下厨做菜,是违反家规,景仪也是担心我被罚,所以语气这么偏激。”
魏无羡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放心,景仪的性子我是知道的,他就是嘴欠了点。没事,我不会告诉蓝湛的。”
蓝思追点了点头,道:“嗯,魏前辈,我去给听前送饭了。”
魏无羡道:“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好也可以趁次机会和听前培养培养感情。”
谁知魏无羡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弟子面色有些焦急,行走匆忙。
姑苏蓝氏的弟子不一向步履徐行,面色端正吗?怎么现在如此失态,魏无羡心下有疑,立刻拦住那个弟子一问究竟。
询问之下才知道,这个守门弟子在守门时发现山门外晃荡着一个阴魂,浑身是血,披头散发,看身形像是一女子。因为姑苏蓝氏的护山结界,那个阴魂一开始只是在山门外游荡,后来直接像是发了疯一般敲打结界,他们担心有异,这才想着去请蓝老先生看一看。
魏无羡想到这会蓝启仁训斥蓝忘机和蓝曦臣,正不亦乐乎,便道:“行,那你快去请蓝先生,我先去看看。”
语罢又转头道:“思追你先去送饭吧!晚了饭菜别凉了,我去山门口看一下情况。”
蓝思追见状“嗯”了一声,也就离开了。
蓝思追与魏无羡话别后,就带着食盒去了云深小筑,刚到门口就听到院内传来一阵阵的琴声,琴音有些急促湍急,不似平常的悠扬宁静。
蓝思追在门外驻足静立了一会儿,忽听到院内琴弦一峥,随即琴声消止,当即抬手敲门,“听前,你现在方便吗?我能进去吗?”
院内人应道:“嗯。”
待到蓝听前将门打开,蓝思追关心看着他,“听前,你可是心情有些烦闷,我适才听你的琴音有些激荡,没事吧?”
蓝听前淡漠道:“无事。”
蓝思追见他不想多说,也就没有多问。
二人进入室内后,蓝思追见他檀木桌上摆着一摞摞古籍与琴谱,便道:“听前,我来给你送了些饭,你这些时日一直闭关练琴,没怎么用饭,我就做了些你爱吃的菜色,给你送来。”
蓝听前将茶烧好,道:“思追,你不必因我触犯家规。”
蓝思追将食盒中的菜拿出来,放到桌子上,“你这是什么话,你我同是姑苏蓝氏弟子,那就是一家人,在我心里,你们比家规重要多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先用饭吧!尝尝这些饭菜可合口味。”
蓝听前没再说些什么,只是微微颔首,“多谢!”随即拿起筷子吃饭。
蓝思追见状暗自叹了口气,听前,你为何总和我们如此生分。
不知为何,蓝思追总有一种直觉,眼前这个少年不属于姑苏蓝氏,即使他活的如同规训石中的四千条跪训一般端正守礼,一板一眼。他也觉得,终有一天姑苏蓝氏会留不住这个少年。
蓝思追心绪如潮的饮了一口茶,忽然看到窗口摆放着一个瓷瓶,瓶子里插着一支碧绿的大莲蓬,莲蓬看上去依旧青翠新鲜,丝毫没有因为放置了四五个月而颓败枯黄。
对面之人正安静矜雅地吃饭的人,蓝思追没有开口询问他莲蓬的来源,这个莲蓬是听前从云梦江氏带回来的,能让他日日以灵力浇灌维其常绿,这个莲蓬的意义一定非凡。
这边气氛倒还算宁静,而魏无羡那里就是另一番光景。
冥室内,一位黑衣人站在端坐抚琴的白衣人身旁,而他们的对面正站着一位头发凌乱的女子,那妇人像是一身白衣,只不过被一身的血污给遮去了,而她身上的血在她的腹部一片显得尤为浓重。
魏无羡看着正在问灵的蓝忘机,在看到琴弦拨动之后,问道:“怎么样?她可有说些什么?”
蓝忘机淡漠道:“不知。”
“又不知!怎么是何人,家何方,死因是何,都不知道!那……那你问问她,为何出现在姑苏蓝氏。”
蓝忘机依言照做。
魏无羡只见琴弦跳动了几下,随即便是蓝忘机将双手覆在琴弦,琴音忽止。
一看到这情形,魏无羡就知道有戏了,当即开口问道:“这次可问出什么了?”
蓝忘机沉声道:“是有人将其招来。”
“嗯?这也不对啊!我最近也没用陈情招怨灵,按理说她不应该出现的。”
魏无羡摸着腰间别着的陈情,仔细想着最近这几天自己是否做过什么招阴聚冤行为,但结果都是没有。他在姑苏蓝氏的这几天可一直都是老老实实的,连家规都尽量不犯,更别说在云深不知处境内私招怨灵,这样的重大事件了。
魏无羡正想着突然听到蓝忘机冷飘飘的一句话。
“魏婴,你可知琴能招灵,亦能引冤。”
蓝忘机的话瞬间打断了魏无羡的思考,“蓝湛,你是说这个冤魂是姑苏蓝氏的人招来的。”
那也不对啊!姑苏蓝氏的人弹琴不是只招灵吗?就算是招魂问灵,也向来只招无怨无煞的普通阴魂,但是眼前这个女鬼,明显是死于非命且因心中怨气难平,已由阴魂化为鬼煞,这对于从未涉及诡道术法的姑苏蓝氏弟子来说,难度系数确实有些大了。
好了这一章结束了,现在我给你们分析分析这本小说里小辈们的年龄关系。首先我的人物年龄是按照《魔道祖师》里起初时间线来布局的,就是魏无羡陨世十三年,在不夜天之战后,仙门百家休养生息了三年后,才进行的乱葬岗围剿。
现在这个时间段,听前小宝宝应该是十六岁,与大小姐同龄,但比金凌又大了一两个月。
蓝思追十九岁,蓝景仪十八岁。
叶亭疎十七岁。
而晓星尘的出场时间我改了,我没有让他再魏无羡死后一两年再出场,因为这样听前小宝宝怕是会冻死在荒坟地里。
剩下的你们有什么理不清的,再在评论区里发一下评论,我再为你们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