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顾清辞一脸懵逼的捅了一下叶亭疎,小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他不是老念叨着不要多管闲事吗?怎么现在又掺和一脚?有病吗?
叶亭疎微微侧首,笑容的戏谑,“别插嘴!看我给你演示什么叫做英雄救美!”
因为他的声音较低,所以除了顾清辞和顾霜霜,其他人都没听清。
顾清辞:“……”
这丫戏本是看错了吧!这英雄救美不是这样的啊!
而顾霜霜有些忧虑,轻拉着叶亭疎握剑的手,“阿疎,对方既是云梦江氏的家主,你千万不要冲动!”
叶亭疎还未来得开口,就听见江澄阴沉道:“竖子嚣张!”
叶亭疎无视蓝听前的目光,淡定的走到他身旁,眉眼一弯,嬉笑道:“竖子不敢当,霖夏顾氏叶亭疎。”
江澄眼睑微沉,嘴角露出嘲讽的微笑,“霖夏顾氏?呵!连一届小辈都毫无礼数,出言不逊。难怪顾家如今依旧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堂堂仙门家主连门中弟子都管教不力,又有何能力治理好一个家族。”
听着这个江宗主明讥暗讽的话,叶亭疎还未来得及作出回应,就听身后有人骂道:“哎!你是怎么说话的?!好歹也是一大家族的宗主,您嘴里能积点德吗?你说我兄长无能?!你知道个什么吗?你啥都不知道,就知道龇牙咧嘴地说胡话!”
顾清辞向来最是敬重顾兰舟,不能容忍别人对他兄长有一丁点不敬,一但有人对顾兰舟言语不敬,他就会立刻变成无所畏惧,谁都敢怼!但是很显然,叶亭疎还是小看了顾清辞的爆发力。
叶亭疎无奈地扶着额头,怪他,都怪他,以前挺正经的一孩子,硬生生的叫他给带偏了。
江澄脸色越发的阴沉,眼光阴寒的看着顾清辞,轻笑出声,“好啊好啊!顾家的弟子当真是伶牙俐齿啊!既然顾宗主御下不力,那我就替他管教管教你们这些嚣张狂妄的弟子。”
虽是笑着说话,但话中不闻半分笑意,全然是森寒阴狠。说话间,左手有意无意地摸着右手食指上的紫电戒指。
众人皆是一惊,修真界人人皆知,当江家家主摸着紫电时,便是有了杀意。
叶亭疎虽然不知道这茬道理,但也看出了有些不对。默不作声地护住顾清辞和顾霜霜,暗凝气力,握紧无绊。嘴角的笑全然收去,眸中全是认真。
就在这时,一个白色身影闪到自己面前,背对着他,冷声道:“江宗主,请自重,适可而止吧!”
叶亭疎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蓝听前,一瞬间竟有些发愣,他没想到这小闷葫芦会帮自己说话。这人不是挺烦他的吗?毕竟在云深不知处自己进灵室扰他修行,还连累他被罚,在藏书阁抄写家规时,他都不愿和自己多说一句话,巴不得自己早点滚出云深不知处,眼不见心不烦,怎么这次转性了?
蓝思追也反应过来,急忙帮腔,“江宗主勿要动怒,他们二人皆是无心之言,您是一宗之主,不至于和我们这些晚辈计较过多。”
江澄阴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场景,讥讽道:“姑苏蓝氏的人还真是像啊!嘴里说着重礼守礼,然而却尽是护着这些不知礼仪之徒。当真是可笑至极!”
一旁的蓝景仪忍不住了,“江宗主,您这是什么意思?这事本就是您出言无礼再先,我们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您便如此斤斤计较!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您这样做也太没道理了!”
果然,江澄的脸色越来越阴。一场暗流涌动的风暴不觉间扩大了范围。
就在这时,叶亭疎听到一个温蓄的声音,“亭疎,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出了何事?”
顾清辞闻声望去,弱弱的喊了一声,“兄长。”
叶亭疎状似无事道:“没什么事?我们就是聚在一起跟江宗主聊聊天而已!”
然而,江澄并没有搭理他,而是打量着不远处一身青衣,气态温煦的青年男子,末了,眯了眯眼,“阁下想必就是霖夏顾氏的家主吧!”
顾兰舟应声回答,“正是在下,不知江宗主有何贵干?”
江澄用一贯嘲讽的语气,“贵干就不必了,只是顾宗主当真是御下有方!这门下弟子个个牙尖嘴利,尤其是令弟更是不逞多让啊!”
顾兰舟闻言看了一眼顾清辞,见对方头一缩,躲在叶亭疎身后,便知确有此事。随即对江澄道歉,“他们年少无知,若真的冒犯了江宗主,还望江宗主海涵。”
江澄道:“既然顾宗主都这么说了,我若再抓着此事不放,那我岂不是太过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了些!”
叶亭疎知道,他这话不止是说给顾兰舟听的,也是说给他们听的。
顾兰舟闻言,也作势感谢,“既如此,顾某便在此谢过江宗主了。江宗主放心,待回到霖夏,我定会严加管教他们。”
江澄闻言不再多说什么,直接甩袖离开了。
顾兰舟看着他们,神情有些认真,“你们可还记得,出来时是怎么答应我的。”
叶亭疎见状回道:“当然记得了,唉!顾宗主别那么严肃好不好,看把你弟弟吓的,况且这事本就不怪我们,谁让他一上来就恶意中伤人了!我们只是出于本能反驳他的话而已,这再正常不过了,你若不信,可以问他们。”
语罢,叶亭疎用肩膀碰了一下蓝听前,笑嘻嘻道:“蓝暮,你说是不是啊!”
他说的确是没毛病啊,若抛却顾清辞和他的出言不敬,他们确实是很正常的反击。
蓝听前闻言,冷飕飕的瞥了他一眼,终道:“顾宗主,叶初说的,确实不错。”
叶亭疎闻言,笑的更欢了。
听到姑苏蓝氏的弟子这么说,顾兰舟也不在说些什么,与姑苏蓝氏弟子寒暄几句,就带着叶亭疎他们离开了。
跟着顾兰舟走着,叶亭疎问道:“我们这是要回霖夏吗?”
顾兰舟摇了摇头,“不是,金光瑶之事还没解决,我们还需暂留在莲花坞,与其他家族商讨对策。眼下事态严重,各家族的人都心思烦乱,气火正盛。所以你们老实一点,不要再惹出什么乱子了。”
叶亭疎闻言,无比认真与顾清辞同时点了点头。
顾兰舟见状,回头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顾霜霜,继续道:“再者,若今日江宗主真的向你们出手,你们在自保之余,能保证不会伤及霜霜吗?霜霜,一会儿就让顾宽保护你。你修为不高,免得遇到什么变故受了伤。”
顾霜霜闻言,看了他们一眼,点着头,“嗯”了一声。
叶亭疎闻言,信誓旦旦,“好了,顾兰舟,我向你保证一会儿在莲花坞绝不惹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行了吧?!”
顾清辞见状,也急忙跟着附和,“嗯嗯,兄长,我下次会三思而后言的。也会顾及霜霜姐的,你就放心吧。”
顾兰舟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
议事厅内,各大家族的讨伐声还未停息,但无论商讨的有多激烈,他们的言语中总离不开两个词,金光瑶和他手中的阴虎符。
叶亭疎和顾清辞由云梦江氏的客卿领进了一间屋内休息。然而没等一会儿,叶亭疎就找个理由,独自溜出莲花坞了。
叶亭疎吃着从莲花坞的莲池中顺来的莲蓬,出了莲花坞还没走多远,就见一个白衣少年正和一个黑衣人并排站着,状似在聊天。
二人的肤色均白,然而白衣少年的虽肤白胜雪,但却有着活人的健康血色。而那个披散头发的黑衣人,脸色惨白,毫无生气,是一种死人该有的形貌。仔细看之,他未被头发遮挡住的脖颈和面颊上,还印有奇怪的纹路。很明显他不是活人。
而不远处的蓝听前正和温宁齐肩而站,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温宁仔细端详这个眉眼漂亮,气态出尘的少年,末了,忍不住道:“蓝公子,你有些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蓝听前闻言,神色一寒,没有说话。
温宁见状,以为他想的是含光君,又急忙解释,“小公子,我指的不是含光君,而是其他人。”
蓝听前这才看向温宁,“其他人?”
温宁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对,小公子你的眉眼和那位公子很像,若是笑起来就更像了。”
语罢,温宁又僵硬地笑了笑,“不知蓝公子你年岁几何?”
蓝听前如是说:“十六”
温宁有些恍惚,“十六岁,十六岁好啊!若是……”
蓝听前见他神色一黯,随即便止声了。
温宁又恢复成往常苍白无力的神情,带着歉意道:“蓝公子,真是抱歉,莫名其妙的跟你说这些话。你别介意。”
蓝听前道:“无事。”
就在气氛要凉透时,蓝听前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蓝暮,吃莲子。”
蓝听前还未及转身,就伸手接住了飞扑过来的东西,定睛一看,是一个碧绿的大莲蓬,莲蓬里的莲子长的饱满,且分布密集。
蓝听前回头看去,就见叶亭疎笑的眉眼弯弯,阳光灿烂。
未作多想,蓝听前将手中的莲蓬回抛过去,“不必。”
叶亭疎接住被扔回来的莲蓬,撇了撇嘴,果然,还是老样子。
叶亭疎走过去,看着眼前这个黑衣人,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温宁看着这个俊美的黑衣少年,有些犯难,他是修真界口口相传的凶尸——鬼将军,若真就这样自报家门,那这个少年该作何反应。
许是看出了温宁的窘迫,蓝听前道:“温宁,温前辈。”
叶亭疎恍悟了,“原来是温前辈,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晚辈是霖夏顾氏叶亭疎。”
原来如此,传闻中的鬼将军,怪不得不是活人,却和活人无异。
见他没有因自己的身份表露出惧怕与厌恶,温宁暗自松了口气。
不知为何,温宁总觉有些不对劲,他感觉自己在这里好像有些多余,随即道:“既如此,那叶公子与蓝公子,你们聊吧,我先离开了。”
见温宁离开了,叶亭疎笑道:“蓝暮,我给你的莲蓬你为什么不要,这可是我特意从众多莲蓬里,挑出的卖相还算不错的。你就这样毫不留情地扔给我,也太给我面子了吧!”
蓝听前不予理会。
叶亭疎凑到他面前,有些不满,“唉,蓝暮,我们好歹也有一个月没见了吧!难得重逢,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蓝听前神色冷淡,“没有。”
好吧!果然不出所料。叶亭疎咂咂嘴,很明智的转移了话题,“蓝暮,你们姑苏蓝氏是不是和云梦江氏有过什么过节啊!不然他怎么一见到你们姑苏蓝氏弟子,就明嘲暗讽的。”
蓝听前闻言,脸色一沉,如是道:“未曾听闻。”
叶亭疎见状,有些感叹,“啧啧啧!那这云梦江氏的家主脾气也太差了点吧!难怪这个年纪了还没娶妻,就他这张冷嘲热讽的脸,谁家的仙子嫁给他,活该倒霉死了!”
蓝听前闻言,一脸正色的看着他,“慎言!”
叶亭疎不以为意,“怕什么,这里只有我们俩个,又没有旁人,难不成你要将我说江宗主坏话的事揭发不成?”
蓝听前见他又嬉皮笑脸的,没个正经样子,也不再理会他。
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很明显,叶亭疎就是那十级台风。
这不叶亭疎又闲不住嘴了,“蓝暮,你有没有喝过酒。”
蓝听前道:“没有。”
叶亭疎又问:“那你有没有听说过霖夏的名酒竹叶青。”
蓝听前道:“没有。”
叶亭疎闻言一喜,“那你以后有时间可以来霖夏夜猎修行,到时候我带你去喝霖夏的竹叶青,而且霖夏也有很多好吃的菜式,好玩的地方。哦,对了!还有霜霜做的香菇滑鸡,不是我夸大其词,霜霜做的菜是真的好吃,我觉得这世上再找不到第二个做这道菜比她好的人了。你若来了霖夏,顺便来青竹轩做客,也可尝一尝霜霜做的香菇滑鸡。我是断不可能去云深不知处找你们玩了,且不说你们那儿的家规多的吓人,我有心无胆。就说你们的蓝老先生,我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就跟防贼一样,我可不想再见到他了……”
叶亭疎在这絮絮叨叨正说个不停时,一抬眼就瞥见蓝听前神情莫测高深,不知再想些什么。
叶亭疎道:“喂,蓝暮,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见他不语,叶亭疎瞬间不满意了,“好你个蓝暮,我和你说话你竟然不认真听,你这样做可就太没礼貌了,还是姑苏蓝氏的弟子,你的知礼明德,明礼修身都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