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城中后,叶亭疎就像脱缰的野马,东看西逛,彻底放飞自我了。那神情,那举止活脱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蓝景仪看着此刻又被陶器泥人吸引的人,忍不住说道他,“我是你能不能注意一下仪态,你看看你的样子,你不会从未下过山吧。”
叶亭疎闻言立刻反驳他,“谁说的,我也是下过山的好吧!只不过时隔多年,没想到这城中变化这么大。比以前热闹多了。”
语罢,叶亭疎继续四处张望,丝毫没有收敛自己的行为举止。众人都笑而不语。
叶亭疎跟着他们边走边玩,路过一处卖糖葫芦的地方,看见蓝听前的视线在那里微微停留,淡漠冷俊的脸上难得露出别样的神情。
叶亭疎心下觉得好玩,于是走过去问道:“小蓝公子,你是不是想吃糖葫芦啊!你若想吃,我可以给你买来。”
蓝听前神色淡然道:“不必。”
叶亭疎闻言撇了撇嘴,“真是嘴硬,和我曾经认识的人可真像,不过他可比你可爱多了。”
姑苏蓝氏的弟子们看到这场景,都心下暗叹,叶公子可真是好大的勇气啊!明明那位一脸生人勿近的神情,叶公子怎么还乐此不疲地往上凑。
闻言,蓝听前只是瞥了他一眼,没再理他。继续行走。
叶亭疎一咂嘴,“呵!竟然又忽视我。”
蓝思追但笑不语。
蓝景仪见状忍不住呛了一句,“你还真是记吃不记打。活该他不搭理你。”
叶亭疎一脸倨傲地说:“切,那有什么。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喜欢迎难而上。”
不在理会蓝景仪的白眼,叶亭疎指着一家酒馆,“这一路走来我们都不曾歇息,不如先在那里落脚,休息一下吧!”
蓝景仪忍不住怼道:“我看你无非是想喝酒,还找这么多理由。”
“你想什么呢?谁说进酒馆里就只能喝酒!”
叶亭疎扭头看他。
见二人又要掐起来,蓝思追急忙劝和,“好了好了,在哪歇不是歇,既如此,就在那里落脚休整吧。”
于是众人进了酒馆落座,点了几壶茶。众人喝茶的工夫,就听到别人在谈论关于霖夏顾氏的事。
只听一人道:“嗐!自从顾家现任宗主继任以来,这霖夏境内比以前更是太平富饶了。”
又有人接上,“要我说这顾家历任宗主可都不是泛泛之辈,若不是顾家宗主向来行事低调,这霖夏顾氏恐怕在仙门百家中也会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啊!”
其他人也插了一腔,“确实如此,有关仙门百家的事宜,顾家一向很少参加,这任的顾家宗主更甚,就连仙督举行的清谈会,他也是能推就推。”
叶亭疎听着他们在那里七嘴八舌的谈论,心下暗想,话本里说的果真没错,这酒馆可真是探听消息的好地方。
蓝景仪听到这些人的议论,感叹一声,“没想到这顾家在霖夏颇入人心,之前还真是错怪他们了。”
这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走过来,样貌清秀,衣着打扮像是大户人家的丫鬟,缓缓走到他们身边,打量着这些人。
“你们可是姑苏蓝氏弟子?”
蓝思追回道:“自是,不知姑娘有何贵干。”
那姑娘笑道:“那就是了。”
语罢,对着一群白衣中独扎着一个异类的黑衣少年说道:“叶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我?我认识你家小姐吗?”叶亭疎有些疑惑。
那姑娘道:“认不认识,叶公子见一见不就知道了吗。”
在众人的目送下,叶亭疎上了二楼,刚进入屋内,叶亭疎就见一个身着水蓝色菡萏裙,外套白色纱衣的姑娘背对着她,那姑娘听声回头,看向叶亭疎,盈盈十五六岁的年纪,明眸皓齿,秀眉纤长,肤色细腻,当真是一个出色的美人。
“姑娘,你认识我?”
叶亭疎看着她有些欣喜的神色,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曾经认识过她。
那姑娘看着他轻声道:“你不觉记得我了?那你可记得这个。”
声音轻柔婉转。语罢,从袖中拿出一个褐色的珠子给他看。
叶亭疎看着这个十分眼熟的珠子,再看向那姑娘似笑非笑的眉眼,惊道:“你是霜霜!”
顾霜霜笑着点了点头,“阿疎,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忘了。”
叶亭疎难以置信,“怎么会,霜霜你怎么会在这儿。顾兰舟他同意你外出?”
顾霜霜点了点头,“嗯,宗主知道你下山了,让我给你带样东西。”
说着,顾霜霜将桌上被布包裹的东西打开,接着便露出一把赤红色的剑。
叶亭疎有些意外,“霜霜,你怎么将无绊带来了,这不是赠予你的授礼吗?”
人人都知道顾家收养弃婴,但鲜少有人知晓顾家人最擅医术,弃婴中男孩为顾家弟子,若是女孩,他们会从中选出品行与样貌皆宜的人,授其医术,每一任宗主都会选出医术最好的人作为医女,以辅助叶家人镇守邪煞。而叶家人则会将自己的配剑,作为授礼赠予这任医女。
叶亭疎初见顾霜霜时,就是她躲在角落里,因毒发而无助哭泣,那时她在习毒术,因解不了医师在她身上下的毒,毒性发作,很是煎熬。叶亭疎看不过去,就偷偷将母亲制做的辟毒药珠送给了她。于是便认识了她。
顾霜霜笑的温婉,“你下山历练,若无配剑傍身,自然是不行的。这不仅是宗主的意思,也是你父母的意思。”
叶亭疎将无绊收进乾坤袋中,“那好吧,霜霜,若无其他事情,我该走了,他们还在楼下等着呢。”
顾霜霜道:“阿疎,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语罢,顾霜霜拿出一个淡蓝色珠子,“这珠子有辟毒固元的功效,我知道你可能用不上,但是拿着总是好的。”
叶亭疎接过那个药珠,“嗯,那我走了。”
见顾霜霜笑着对他点了点头,叶亭疎转身便走了。
叶亭疎下楼走到茶桌旁,就见众人皆望着他,神情各有千秋,直看的叶亭疎不明所以。
“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我们可以走了吧。”
出了酒馆,叶亭疎问道:“思追,出了霖夏下一个地方是哪?”
“是琅琊。”
许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蓝思追又道:“亭疎,刚才见你的人是谁?”
叶亭疎看着他们充满好奇的神情,心下觉得好玩,于是一本正经道:“自然是一户人家的小姐,见我长得俊俏,所以那家小姐心悦我,这才想私下见一见我。你们猜那姑娘与我说了什么。”
叶亭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竟真的唬住了不少人。一些信了的弟子,好奇道:“叶公子,那位姑娘说了什么?”
叶亭疎瞥一眼依旧淡漠的蓝听前,笑道:“那姑娘说,其实我本中意的时另一个白衣公子,只可惜他那张苦大仇深的脸着实让我不敢靠近,于是我这才找了你。哈哈哈。”
“小蓝公子,你作何感想啊!”叶亭疎捧腹大笑。
而对方则一脸严肃,“无聊。”
众人这才明白这是叶亭疎的玩笑话,“好了,不逗你们了,与我见面的是顾家小姐,也就是我妹妹顾霜霜。她听说我下山历练,就给我带了些东西。”
蓝思追闻言有些不解,“既如此,那你为何不去拜访顾宗主,反而和我们一起离开。”
叶亭疎摆了摆手,“没这个必要,我在山上待了这么多年,现在难得下山,这第一件事自然是四处游玩啊!我才不要去顾家,麻烦!”
见他这么说,众人也没在说些什么。
一行人出了霖夏,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琅琊,找了一间客栈投宿。
入住客栈时,叶亭疎这才想到自己身无分文。
“思追,你们的银两够不够?我忘带钱了。”叶亭疎讪讪地笑着。
蓝思追笑道:“无事,亭疎若是不介意,我们替付你住宿费用。”
叶亭疎闻言摸了摸耳根,“我自然是不介意的,思追多谢了。”
蓝景仪见状撇了他一眼,“顾家小姐给你带东西时,就没给点你钱吗?”
叶亭疎语噎,“我…这不是忘了吗?”
是啊!他当时怎么不从霜霜那拿点钱呢?现在自己一穷二白,还怎么继续潇洒风流!
在楼下吃完饭后,众人都上二楼回各自的房间休息,忽然叶亭疎听到一个弟子的喊叫声,闻声而去,就看到众人都在蓝思正的房间里,他走上前就看到蓝思正的床铺上,有一只血淋淋的死猫。
众人与店主说明情况后,店主慌忙赔礼道歉,解释他们店中从未出现过这种事情,并为他换置了一个房间。
蓝思正有些难以忍受,“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为什么会有死猫在我床上?”
叶亭疎忍不住插了一嘴,“该不会是有人故意整你吧。”
蓝思正侧身看他,“整我?为什么?”
这时蓝听前冷声道:“不会。”
听到蓝听前这么说,叶亭疎也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不像,如果真是故意整人,也应该是在他床上放死猫。”
语罢,叶亭疎意有所指地看向蓝景仪。
蓝景仪顿时领悟了,“叶亭疎,你什么意思?”
见二人又要吵起来,蓝思追刚想劝阻,就听到蓝听前沉声道:“亥时将近,回房休息。”
蓝听前此话一出,叶亭疎就见他们纷纷回到自己房间。就连蓝景仪也只是看了他一眼,转身便离开了。
“思追,这又是什么情况?”叶亭疎甚感疑惑。
蓝思追道:“亭疎,这是姑苏蓝氏的作息时间,亥时睡,卯时起。”
“你们姑苏蓝氏这么狠!”叶亭疎有些感叹。
蓝思追笑了笑,随即对蓝思正道:“思正,你也别太多想,先休息吧!”
众人都各自回房休息,第二天再启程赶路,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每入住一间客栈,都会发现一只死猫,而且都是在姑苏蓝氏弟子的房间里。而这次是在蓝思追的枕头下面。
叶亭疎看着他们难得神同步的严肃表情,强忍笑意,“你们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怎么死猫一直在你们房间里出现。”
蓝景仪白了他一眼,“怎么可能,我们姑苏蓝氏最重礼仪,怎么可能会得罪人。”
叶亭疎闻言上下打量着他,“重成你这样?”
见蓝景仪又要怼自己,叶亭疎急忙道:“打住,注意你的礼仪。”
蓝景仪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
蓝思追神情严肃道:“听前,此事你怎么看?”
蓝听前眉头微皱,沉声道:“此事绝不简单,怕是有人故意在引我们。”
叶亭疎也整正色道:“嗯!照这么下去,下一只死猫应该会出现在——蓝暮你的房间。”
蓝听前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众人就这样思绪万千的回了各自的房间休息。
第二天众人启程继续赶路,在天黑前又入住了一家客栈休息,吃完晚饭众人心照不宣的进了房间。这次他们都没有在自己房间里发现死猫。
就在众人以为今晚就此安宁时,夜半,子时将尽,他们听到一人笑道:“阁下来都来了,怎么不进去坐坐。”
待到他们出去时,就看到有人影破窗而出,而叶亭疎的房门外,钉着一只正在滴血的死猫。
有弟子道:“是听前和叶公子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