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霍霍向师尊 第4章 倒霉催的全想杀她

那把曾经插入她胸口的昭明剑此时此刻正对准了眉心，叶乔故技重施，立马换上了一副无辜可怜的模样。

沈怀慈面不改色，那双琉璃似剔透的眼眸在她脸上打量了片刻，叶乔也不移眼，试图从眼神里揣测他内心的想法，有时候她觉得沈怀慈这个人实在太好懂了，他的心事他的情绪都映在那双眼睛里，比如犹豫、不解、怜悯……还有杀意。

但最后他还是移开了剑。

叶乔内心松了口气，但面上依旧不敢放松，她死命抠着掌心，硬是挤出了两滴眼泪，可惜沈怀慈依旧一副冰冷无情的样子，似是完全不吃她这套。

一边的灰衣人知道，自己落在云浮天居手里也许能尚存一命，但在沈怀慈手里可未必，这人既然是为了春风楼那些人来的，这账可不能算到自己头上，忙道：“这小丫头体质特异，血蕴灵气，倘若那些东西不是她招来的，她怎么能活到现在？你们若不信，尽管取她的血一试便知。”

有弟子在邱玄耳边小声道：“长老，难道这姑娘是至阴之体？”

至阴多指的是八字极阴，易吸引妖邪上身的体质，不论她是不是，光是那句血蕴灵气都足够把她带回仙门研究了，邱玄道：“沈仙师，此人为我云浮天居叛徒，理应由我们带回云浮天居后交由掌门及其尊师发落，至于这女子既然与他有所牵连，也需一并带回，一同处理。”

“敢问邱长老，贵派会如何处理这位姑娘。”楚律道。

“倘若如他所言，这女子与春风楼鬼祟害人有关，轻则禁闭封印，重则立刻处死。倘若无关的话，待我们查清她的身世来历以后，也自会妥善处置。”

“如何处置？”

“如果她真的异于常人，自然不能让她落入那些邪修手中为虎作伥，我云浮天居自会严加看管，让她在我派平安度日，寿终正寝。”

叶乔前世也不是没有常试过拜入这些仙门大派混一口饭吃，但她不论投奔哪一家，在测完她的根骨后不是委婉让她换一家，就是摇头说她没仙缘。好一点的看她可怜走之前还赏一碗饭，抠门点的就直接给她灌凉水。

依照这帮修仙的标准，她可能连当打杂弟子的要求都够不上。

即便进了云浮天居，她要么被人吊起来放血研究，要么被关小黑屋，毫无自由可言。

“不，不是这样的，”叶乔一副惊惶之色道：“各位仙师，春风楼的事是这恶人所为，我从小被卖入春风楼，哪里有本事接触这些东西？如果我真的有这种本事，春风楼那些人早就死了，怎么会等到他来后才发生。”

“邱长老，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你取她的血画个符便知道了。”

“不论春风楼的起因是不是她，楼内的禁锢符是你贴的吧。”沈怀慈掏出一张黄纸碎片，“这是最基本的法术，在弟子开识结丹后便会传授，是以仙门弟子人人都会。只是这纸上还印着云浮天居的云气纹，你敢说与你无关？”

灰衣人脸色转阴，沈怀慈继续道：“除了禁锢符以外，我还在被吊死的春娘尸体发现了傀儡术的痕迹。想来昨夜应该是你趁着怨魂杀死春娘后，又以禁锢符封住整栋楼，再操控春娘的尸体在楼内屠戮，最后将这群惨死之人的尸体转移至此炼化他们的阴气。为了提升自己的修为不惜以无辜之人为代价，最后还敢厚着脸皮说此事与你无关，真是不知廉耻！”

眼见他语气越来越重，身上的杀气也越来越浓，灰衣人心感不妙，立刻起了殊死一搏的念头。只听啪的一声，他身上的捆仙索竟然应声而断，整个人已经朝距他最近的叶乔扑去！

在场一众人在异变一起的时候都以为他要朝外逃窜，连沈怀慈都往右跨了一步恰好拦在了包围圈的空隙上，谁都没想到他的目标居然是一边的那个小姑娘。

灰衣人手中寒光一闪，长剑直没叶乔肩头，鲜血喷涌而出，这血腥味居然瞬间引得数十具倒地的尸体再度站起来朝他二人扑去！

“怎么回事！这女人的血真的能吸引怨气啊！”白衣少年一脚踢开一只扑上来张口撕咬的尸体道。

“楚律，颜宁有伤，你护好他。”沈怀慈道。

“是，师尊。”楚律持剑挡在颜宁面前，后者不满道：“我不需要你保护，管好自己就行了。”

这些尸体猛然狂性大发，凶悍异常，在场的年轻弟子都有些抵挡不住，沈怀慈一剑斩下，尸体虽然一分为二但却仍可活动，以至于越杀越多。

灰衣人一剑割断叶乔身上的捆仙索，提剑直插她的胸膛，想要用她的心头血激起群尸更大的怨气方便自己逃跑。叶乔抓着他的剑身拼命挣扎，还是没能挡住那不断逼近的剑尖。

正当剑尖插入胸口时，灰衣人忽然脸色一变，只觉得丹田内储存的灵气源源不断地外泄，正顺着剑身奔向叶乔，他叫道：“你没有——”

下一秒，沈怀慈的昭明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瞬间摧毁了识海。他从群尸中一把抓起叶乔丢给楚律，指尖骤起火星，丢向群尸。

其他人见火有用，也连忙掏出随身携带的符箓法器。邱玄身为云浮天居长老早已踏入坐照境，像沈怀慈一般信手一点，身前的群尸便燃起大火。

顷刻间熊熊大火冲天而上将火中的尸体烧成了黑色的影子，这些影子在火中奔跑哭嚎宛如活人一般，浓烟与焦臭味混杂着死人的哀嚎和吱哑怪响，在这沉沉夜幕里更加显得残忍诡异。

在场的人听着这声音无不心颤，邱玄看着这些骤然发难的群尸目光凝重，忽然拔出长剑刺向叶乔，被沈怀慈一拦后怒道：“你拦我做什么！此女阴邪异常，若不除之必留后患，必须现在杀了她！”

楚律看着怀里的叶乔双眼紧闭气息微弱满身是血，心有不忍道：“刚刚是魔修用她的血强行聚集阴气，又非她自己自愿，就因为体质异常就要杀她，长老是不是太武断了。”

“你懂什么！”邱长老怒目而视。

一边的颜宁见师弟受斥责，不满道：“邱长老，我师弟说的有哪点不对？何况刚刚你还说，如果她是无辜的就让她平安到老，刚刚全程我们都看在眼里，是恶人利用她的血做恶事，又不是她自己想做的。好比同样的武器杀人，难道就要因为这把武器杀了好人就要毁掉它么？”

“你！”邱长老转过头对拦着自己的沈怀慈道：“沈仙师倘若要阻拦我杀她也可以，只是这人必须带回我云浮天居严加看管！”

“云浮天居好霸道！怎么看了什么都要带回你们云浮天居，这修真界又不是你一家独大！上面可还有长青神殿呢！”颜宁嘟囔道。

邱长老听了这话面色更加黑了，“沈仙师倘若不同意，我们只能在此一战了！”

“打就打，谁怕谁啊.....”颜宁还想回嘴，被沈怀慈拦了，他道：“我不同意，但也不想与长老在此一战。”

“那你想怎样？”

“倘若我这次让长老把她带回去，即便长老一身正气，可也难保其他有心之人在知道她体质特异后，利用这点为非作歹。”沈怀慈缓缓道。

有云浮天居弟子说：“我云浮天居屹立于修真界千年，仅次于长青神殿，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刚刚被我师尊所杀的那个魔修难道不是你们云浮天居的弟子么？”颜宁立刻回嘴，楚律见他嘴实在不饶人，立刻拉了拉他的衣袖让他别再多话。

“我担心的并非其他弟子。”沈怀慈看向邱玄，这句话显然意有所指而且戳中了邱玄长久以来的心事，事关云浮天居千年以来积累的声誉，他面色僵硬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如何答话，半晌之后才道：“罢了，罢了。”

他放下剑看着叶乔，楚律正在给她喂食丹药，包扎手掌的伤口。就现在看来，她还只是个年纪幼小的普通孩子罢了，他对沈怀慈道：“你要如何处理她？此女一旦心术不正，必定会是仙门大患。”

沈怀慈清冷的目光落在少女的断腿和血肉模糊的手掌上，“我会把她带回浩气门，悉心教诲，好好教导，即便她到最后一事无成，也绝不让她踏上魔道。”

颜宁一听他意思，瞪大了眼不满道：“师尊！”一边的楚律脸上也流露出淡淡惊讶。

“倘若天不遂人意呢？”邱玄直视他。

“我自会清理门户，无需他人插手。”沈怀慈平静回视。

“好，好，沈羲啊沈羲，你还是老样子。既然如此，你便将她带走吧，剩下的这些残尸我云浮天居会善后处理，就无需你们担心了。”

邱玄虽然为人古板却也重情守诺，有他发话，春风楼的后事也的确无需担心。沈怀慈对他行了礼，当即告辞。

楚律背着叶乔，四人回到了小河镇上，付了钱让老板娘给她换了身衣服洗了澡后楚律又重新给她包扎了手上和腿上的伤口，至于胸口处，好在伤口不深没伤到心脉，简单处理即可。

洗完脸梳了头发，颜宁摸了摸下巴，倒是对这个白捡来的小丫头的脸没什么可挑刺的地方。但对又有人要拜入师门却极其不满，师妹两字是死都不愿叫出口。

楚律一直一副温柔师兄的模样，看着叶乔的脸道：“还不知道我们这小师妹叫什么呢？倘若她没名字，师父打算给她赐名么？”他转过头，却见沈怀慈正盯着叶乔出神。

“......嗯，你说.....看她心意吧。”沈怀慈道。

“她怎么还不醒，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能不能提得起剑啊。”颜宁说。

像是为了呼应他说的话，躺在床上的柔弱少女睫毛微微颤动而后睁眼，楚律刚想问候，沈怀慈却道：“我同她有几句话要问，你们先下去。”

楚律一愣，“好，那徒儿们先告退。”见颜宁还想问，连忙拉着他出去了。

叶乔按了按太阳穴，从床上爬起来，脑海里开始回想那些她听过的话本，那些话怎么说来着？她边想边道：“是仙师救了我么？感谢仙师的救命之恩——”

沈怀慈伸手制止，“闲话不必再提，我留下来只是想问你，这以血召阴之法，是谁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