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乌斯环[无限] 第2章 13号楼

“叔，注意颈椎，别老低着头，”乌莫把着一腔关心又不越界的语调，“最近我想租套房子，但被那些中介坑怕了，想提前了解一下这套房。”

面容青涩的青年酝着满心期待，像是初入社会的学生，让人忍不住照拂。

保安室里昏黄的灯光断断续续的亮着，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始终佝偻着脖颈，伏在桌上的苍老身影缓缓抬起头来。

浑浊眼珠倒映着眼前少年明媚的笑意，稍稍淡掉了些敌意，沙哑着嗓子开口“闲杂人等请勿在13号楼前逗留。”

说完瞥了眼前站着的青年一眼，准备把头又埋回去。

干瘪的眼球顺着下弯的颈骨缓缓下滑，再触及桌面的那一刻，整个头颅以超越年龄的速度弹起。

同时，方才干净清冽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漏了点恶作剧得逞的笑意来。

“叔，是在找这个吗？”乌莫看着门卫逐渐阴沉下来的脸，笑着摆了摆手中举着的登记册，无辜地扫了一眼那本泛黄的本子。

“我是看叔不理我，我又急着租房才出此下策的。”

在门卫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前，乌莫探过身子将登记册塞回那只摁在桌上咔咔作响的手掌下面。

“……”

门卫咬牙切齿地再次强调。

“闲杂人等，请勿在13号楼前逗留。”

乌莫周身的气温急速下降，“叔，别生气啊，我道歉就是啦，“他面色不变，笑着说“怎么能说我是闲杂人等呢？”

“虽然我年纪小，可我也是潜在的未来住户之一啊！”兜里没有一分钱的乌莫如是说道。

门卫阴沉的脸色微微一变，阴恻恻地笑了一声，答了声好。

转身小心收好登记册，并当着乌莫的面，将其锁进了角落里的一个小柜子里，锁好后还回头看了一眼他的手心。

乌莫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颇有点好笑，有必要这么谨慎吗，我还能隔空取物不成。

确认他手里空无一物后，门卫才取下墙上挂着的一大串钥匙走过来，操着沙哑的嗓音对着青年说“走吧，带你看看房子。”

乌莫乖巧的跟在门卫后面，手腕一翻一抹黄色便从身旁的架子上消失。

直播间里——

“主播手好快，有谁看到他拿了什么吗？“

“前面的等我充100翻一下前情。“

“嘶，我也翻了，好像是个宣传册。”

“直播不到十分钟就被翻前情，主播也算第一人了吧。“

随着咔哒一声，那扇生着铁锈的门便吱吱呀呀的开出了一条供一人通行的缝。

门缝有点狭小，老门卫佝偻着腰进去的时候免不得地碰到了门，本就破旧的铁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叽嘎声。

见状，他测了侧身才向着铁门走去，避免衬衫蹭上锈渍，这件衬衫好像还挺贵的来着。

门卫撇过头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继续向前走。

乌莫注意到门卫的反应，脚步顿了一下。所以说……不会是故意把门开这么小的吧。

不至于吧，这么小心眼的吗？

他压下微微抽搐的嘴角，几步上前跟上逐渐放快脚步的门卫。

进到居民楼后，乌莫才发现之前看到的白雾已经完全散去，那只四方桌上也丝毫不见香炉以及那影影绰绰的三盘东西。

而在直播场地激活后，他竟然下意识忘记了那诡异的一幕。

乌莫不动声色地试探道“叔，我听说一些年代久远的房子总有一些居住忌讳，比如什么不能把鞋子摆在房门外啊，厨房刀具不能摆在东边啊，之类的。”

“咱们这楼看着起码有个二三十年了吧，有没有类似的说法，我还蛮信这些东西的。”少年玻璃珠似的绿眼睛扑闪扑闪，让人不经意间就放下戒心。

门卫在那双眼睛地注视，将已经挤到鼻腔的哼声咽了下去，哽着脖子僵硬地答道。

“没有，安心住你的就是了。“

“好嘞，”乌莫好看的眉眼一弯，露出几分喜悦，“那最近楼里有什么节或是喜事要过吗，要是刚搬过来就能凑到热闹就好了。”

乌莫记得当时被大雾充斥的楼道里，除了那方木桌外，似乎还若有若无地飘荡着什么。

是红绸吗？又或者白缎？

话音刚落，那颗原本已经转回去，准备继续带路的脑袋，骤然顿住。

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度令人兴奋的事情，浑浊的眼球咻的放大，扭曲的血丝瞬间占满了整个眼眶。

“喜事，喝喝，喜事当然有，喝喝，还有三天，还有三天……“老门卫的喉咙像是漏风的鼓风机，在极度兴奋下，吭哧吭哧地响着。

再后来，无论乌莫怎么明里暗里地打听，老门卫都一声不吭，只是嘴里在不住嘟囔着什么。

乌莫跟在神经质的门卫身后，在不知所云的嘟囔声里整理思路。

场地激活前自己看到的那副场景究竟是什么，他仔细回忆着当时的细节。

凝固的空气，弥散的烟雾，无风却依然飘荡的影子……

就像一幅展示用的动态封面。

这个想法不禁让乌莫想起了一些之前玩过的游戏，那些游戏为了方便吸引玩家，常常会将一些能鲜明展示游戏特色，且与游戏剧情紧密相关的场景制成封面。

那么这个场景，又或者说门卫口中的“三天后的喜事”一定是这场直播的核心。

乌莫将手指探进腰间的布袋，指尖轻轻一勾，一个通体幽黑的手机就出现在他的掌心。

之前在门卫背对着他开锁的时候，他也趁机查看过直播间，原本堪堪维持在三百的人数，出乎意料的涨到了五百，直播后台挂着两条系统提示。

【恭喜主播获得200无间币打赏，已激活后台供应处，请主播再接再厉】

【恭喜主播1147号用户成为直播场景[13号楼]的人气王，人气王会在该直播场景板块优先推荐】

乌莫了然，他就是在【希望幼……

青年漂亮的眼睛一眨，突然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阴冷的风吹的他一激灵。

他皱皱眉收回心神，抬眼向前望去，不知何时他已经跟着门卫走到了四楼。

此时在他面前的是一条黑沉沉的走廊，迟钝的感应灯在人走过后才姗姗来迟地亮起，还没过上几秒，便又油尽灯枯般黯淡下去。

乌莫指尖勾了勾，压下心里的空荡感，将手机收了起来。

在忽明忽灭的感应灯渲染的恐怖氛围下，他跟在门卫身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楼道边上的房间。

楼道出口右手边就是一间房，红漆涂染的房门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不详，而在那扇木门的正上方，似乎用刀刻着一行字。

乌莫眯了眯眼，尽量减少灯光闪烁对辨认造成的影响。

4……3……6。

青年唇瓣开合了几下，当时在楼道拐角处他往后瞥了一眼，正好有两盏灯交替着灭下。

那么这条楼道的伊始便是434，终点就是……

“到了，“老门卫扭曲的兴奋已经消减了下去，只是本就沙哑的嗓音，如今更加不堪入耳，” 现在空着的房间只有这个。”

乌莫抬头看向眼前的门，红到发黑的木门上赫然用鲜血泼着三个数字——

444。

乌莫眉角抽了抽，没点私人恩怨在，他是不信的。

老门卫在手上的一大串钥匙里翻翻找找，将一把其貌不扬的铜匙插进了锁孔。

随着吱呀一声，暗红的大门缓缓敞开，向无知的住户展露出血盆大口。

微弱的光线下，门口的人只能隐约看见门内的黑影，那重重叠叠黑影像是伺机而动鬼怪，只等猎物一踏进房门便会骤然暴起，将人一口吞噬。

乌莫身体前倾，想借着那除了吓人一无是处的感应灯观察一下这间房，但还没等眼睛眯下来，他就感到有一阵寒风袭向他的后背。

“不是要看房吗？”老门卫一把将乌莫推进444，“不进去怎么看。”

“！”

乌莫被推的猝不及防，心里一个咯噔，也顾不上拉一把门口的门卫了，连忙稳住脚步，快速地将四周扫视了一圈，黑影依然蛰伏着，空气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波动

确认并没有危险后，他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冷汗这时才后知后觉地爬满了后背。

乌莫咬了咬后槽牙，舒展了一下应激状态后略微僵硬地脖颈，还没等他把头转回去，房间的灯就咔哒一声亮了。

入目是一间收拾得当，家具齐全，明显带着女生装修风格的房子，而那些所谓的黑影不过是一些收起来的杂物。

“……”

出乎意料的温馨房间，随着亮起的白炽灯落进乌莫的眼睛，漂亮的脸上怔讷一闪而逝，青年眼窝一弯，温润的嗓音从喉间流出。

“这样啊。”

说完也不等门卫回应，便抬步自顾自地开始“看房”。

【用户1147直播间】

“不是，那门卫有病啊，突然推人吓我一跳。”

“楼上，推的又不是你，看个直播都能被吓到，啧啧，不过主播受惊之后的反应真是教科书级别的应急姿势了。”

“确实，没想到上班摸个鱼还能发现这么个主播，今天我就待在这了，感觉主播会活很久。”

“主播好美。”

“主播这眼睛，这颜值都让我怀疑看的不是无间，而是隔壁某音了。”

……

乌莫对直播间的热闹一无所知，他悠闲地将屋子里外都检查了一遍，又不胜其烦地讲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问题。

什么墙上有划痕啊，地板有破损啊，卫生间内嵌式的镜子正对门风水不好啊，巴拉巴拉。

一顿挑剔后，他意外地看向卧室床头摆放着的座机电话，好奇地问身后怨气已经快化为实质的门卫“这个电话还能用吗？”

门卫睨了他一眼，良久才咕哝着喉咙叨咕了一声“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