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叶骁与宁纯熙这次见面后不久,京城的宁府就收到一封信,信皮上是宁纯熙娟秀的字迹,“爹娘亲启”。宁老爹笑呵呵地接过信,一边对叶将军摇头叹息,“这孩子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爹了,这么长时间了就写了这么一封。嘿,还挺厚,让我看看写点啥……”
信拆开后,还有一封信?信里套了一封信啊!“给叶将军,叶伯伯亲启” 宁老爹满脸疑惑地把里面这封厚厚的信递给一旁的叶将军,然后自己抖搂了两下信封,倒扣着才飘出一张短小的字条,“爹,娘:女儿安好,务念。”
这就没了?叶老爹还把这小纸条翻过来瞅了瞅背面,多一个字也没有!
转头一瞅,叶老兄手里最少拿着四五张纸,那密密麻麻的字呀,晃得宁老爹眼红。
太过份,宁老爹悄悄瞄去一眼,上面的字迹工整,苍劲有力,字体收放自如,写的很是漂亮,“爹,我是叶骁,孩儿很是想念您……”
看看,看看! 看看人家的信写的,叶老爹气呼呼地甩着袖子大步朝书房走去,拿起桌边的纸和笔,刷刷刷地写了很多,收笔时大喊,“来人,给我送出去,我非得好好说道说道她,下次来信超不过五张纸,她就别想给我在漠北呆着了,我非把她圈家里不可。”
宁老爹生气了,生气的结果很严重。
宁纯熙收到信后立马一刻不敢耽搁的就回了信,“爹,阿禹不是天天都像您汇报了呀?您让我写点啥啊,还非要写五张纸?”
宁老爹看着信哼道,才不管你写啥,反正得写很多字……宁老爹看完这页纸,翻了下一页,又匆匆换了下下页,还有下下下页,
每页纸都是满满的字,但只有一句话,重复着写。我爱爹爹我爱爹爹我爱爹爹……一张。
我爱娘我爱娘……一张。
我爱哥哥……一张
我爱你们……又一张
翻来覆去的写,讨厌不讨厌?
宁老爹看了眼笑的正欢的叶将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下叶将军更是忍不住,笑的更大声了。
叶将军笑完后拿着自已儿子寄来的信又看了一遍,“亭山兄啊,给你看我这信。骁儿在信里有提到年年,虽没直白的夸奖,但我儿我了解,骁儿心气高,主意正,我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个女孩子表现出了赞赏。”
宁老爹生气也是假气,宁纯熙去漠北的所作所为他一清二楚,他无条件地支持,无条件地提供着帮助,如今女儿不仅在漠北稳稳的立足不说还对漠北军有帮助,得了漠北百姓的民心。骄傲,怎么可能不骄傲。前几日阿禹提到叶小将军在河边救了年年,年年居然脸红了?还开心地半宿没睡着觉?叶老爹突然有种女大不中留的悲伤……
自己精心培养的一朵美丽花朵要开在别人家了?叶老爹瞪着宁将军不说话。
“……干什么?”叶将军咧着嘴一笑。
“有话快说。”
“我儿很不错啊。”
“……”就知道!
我知你儿不错,可我一时舍不得,宁老爹突然陷入真正的悲伤。摆摆手这话题今天不能聊了,再聊女儿也没……当初知道宁翼有了媳妇,心里那叫个开心。一个娶进门,一个嫁出去,哎……
叶老头笑的一脸满足,他当初是不是也笑成这样?
那王爷是不是也如他这样,一闻女儿要跟别家小子跑,心里是不是酸酸的?
果然将心比心最能了解人心。“北山兄,我跟你讲,王爷府里的千金是我们翼儿的媳妇,我和翼儿的娘都待她如亲生女儿。”
叶将军觉得今天是最美好的一天了,知道儿子有了心仪的人,并且年年这孩子他又很是了解,以前觉得儿子独一无二,现在还怕人家小年年瞧不上自家小子。现一封信里,他看出了这个机缘,怎么样也得努力争取一下,两个他最喜爱的孩子,门当户对的家庭,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亭山兄,我一生只有一子,一直梦想着有一女儿。年年救过我,我儿钦慕年年,你且放心。”
宁老爹心里舒服了一点,“哼,这才像句话。”
等叶将军和宁老爹此次深刻对话传到漠北时,叶骁和宁纯熙都是同时一愣,终身大事就这样被决定了?
宁纯熙却难得羞涩的把自己埋在枕头里,爹,您这事虽然做的很合心意,但含蓄一些多好,哎呀,呀哎呀,太不好意思了,嘿嘿,好开心……
叶骁知道自己此次并不抵触,以前爹爹也催,他嫌烦不理会,今日却不反感,如果余生有她,那或许还不错。
此时,李敬手里拿着一叠纸左剌剌地走了进来,“小将军,你看看这蛮子想干啥……”一抬头见叶骁嘴角微翘着,“有开心事么?在笑什么?”李敬再看看眼前挺正常脸的叶骁怀疑自己刚是不是看错了。
叶骁接过机密文件看了起来,任李敬用好奇的眼神打量他。
李敬没看出什么门道,眨眨眼神,自己刚才一定是眼花了,收敛心神说起了正事,“这已经是北夷的第三次试探性进攻了。一个月来了三次,这频率有些高。”
“郝建和刘康天天在干什么?”
“郝建忙着挖金子呢,大地的物产是有限的啊,明明已经挖不出来了,还执着着不放弃,现在漠北西面几乎四处都是坑了。刘康忙着把郝建挖出来的金子,运到京里,运到京里的估计只是三分之一,他秘密地修了个藏宝洞。”
叶骁“嗤”的一声略感好笑,“跟个老鼠一样,什么都往地里藏。”
李敬接着道,“他那老鼠洞我安排人守着呢,金矿产出多少,进出多少,流向哪里我都帮他记着。”
“流向京城的暂且不要去管。二皇子风头强劲,苏贵妃一枝独秀,刘康也在用银子帮他开路,连自太子都暂避锋芒,我们也不用去触霉头。”
“嗯,知道。北夷这边怎么办?战报放在郝建桌子上估计都攒上灰了。”
“战争是我们的事,郝建他不行,边境号角一吹他跑的比谁都快,他可以跑,但我们不能退。让大家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吧。”
不能退,一步也不会退的。郝建把这里当成了升官发财,争权夺利的地方,但这里却是他们的家,父母妻儿都在这里,漠北城是他们的根。
叶骁的话说到了漠北将士的心里。皇权至上,郝建身上有着皇帝给的优越身份,他的命令大家必须听,但,人人心中都有杆秤,谁对谁错,谁真正的为了这片土地,瞎子也分分得清。叶骁让大家做好战斗的准备,所有漠北将士都不会懈怠。
哪怕白日连挖一天的金矿,晚上连夜也会把自己的武器打磨锋利,铠甲叠放整齐。
秣马厉兵,时刻准备。
落日余辉下,漠北军营的教场里,一排排一列列的士兵在叶骁的带领下无声地操练着。动作整齐划一,虎虎生风,气势逼人。郝建他搓磨不了这样的漠北军,一切龌龊腌臜在耀眼的阳光之下都无所遁形。真正坚定强悍的军人经得起任何磨练。
郝建知道他们这些不听话的士兵总在偷偷训练,即使白日他安排再多再累的活,晚上仍能听见他们嗬嗬哈嘿的。郝建没个好的理由总不能阻止人锻炼身体吧,人练兵也是为了保家卫国,他横加阻拦这事闹大了,传到京城也是他没理。
因此,夜夜郝建都没个好觉了。刚有点睡意,远处一片大喊,“嗬” ……又被吓醒了,生一肚子气,骂叶骁是个不省心的,骂完心情刚平复一些,突然的一声“哈!”又把他吓的一激灵,赶紧拿被子捂着自己,四周好像有一些看不见的刀枪剑气在向他涌来……这军营是不能呆了,郝建想着得赶紧找个安生地方好好调养几日,人岁数大了不能熬夜,脑袋疼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