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建的大事,不外乎那么几样,顶头上司刘大人马上要来了。
刘康刘大人,虽然走的大路,但毕竟上了岁数经不住连日夜的车马劳顿,后半程给累病了,眼前再有金山银山,他躺床上就是起不来! 在客栈一连休息和调养一个月,刘康才感觉身体有了些起色,命人把马车垫上厚厚的垫子,柔软舒适,慢慢走吧,急不得一时了!
等刘康悠嗒嗒地到了漠北城时,郝建急出了一嘴泡。金矿产不出金子了,连日挖出来的都是沙土石头。这可怎么办,刚向皇上邀了功,承诺向朝廷送多少多少金子让皇帝龙颜大悦,给刘大人着实长了脸,还慷慨激昂地表了态,今年漠北军的军饷他自给自足都不用朝廷拨一两银子了……
望着越用越少的黄金,郝建急啊。不断的催工人开采新矿,像土拨鼠一样到处挖洞。金子是你想挖就能挖的吗,伟大的黄土地在体谅郝建的辛苦,赏他一汪地下甘甜的井水。
郝建却辜负了大地的美意,来不急饮一口水,嘴干舌燥,心火旺盛,火急火燎地迎着刘康的马车就跑出去了。
“您可得给我拿个主意啊。”郝建扑通一下跪在刘康的马车前,声泪俱下。
这个没出息的,多大点事,“先上马车,回去再说。”
郝建被刘康的镇定感染了,抹了把眼泪敏捷地爬上马车。
刘康到达漠北城的第一时间宁纯熙就知道了,随她来漠北的那些人在阿禹和莫离安排下快速有效地在漠北形成了一个个纵横有效的关系网,打听消息,执行命令,安全可靠在保护着宁纯熙的安全外,不时地给宁老爹传递消息。
当宁纯熙听到周平说刘康在郝建的陪同下不仅酒楼吃了饭,饱暖起邪念的二人还来到了烟花之地。宁纯熙瞬间跳了起来,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以前她在北夷听到的最大的笑话就是,刘康有了私生子。一个六十多的老头子与一名妓一夜风流后居然有了儿子! 本已成孤家寡人的刘康看着面前五官与与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小男孩,痛哭流涕,天无绝人之路啊。然后就把自己的后半身的所有时间来为他谋划,甚至叛了国。
刘康的叛国让皇帝气吐了血,让漠北的百姓遭了不少罪。
漠北城本就毗邻北夷,刘康那私生子有一半北夷血统,北夷人也刘康勾搭到一起,想把漠北城占有已有,然后逐渐南侵,蚕食分割南方那片富饶的让他们眼馋很久的土地。
刘康和北夷人的阴谋在叶小将军打入北夷王庭时破灭了,但此之前,刘康和郝建把控漠北城甚严,漠北军,漠北百姓在无战争的太平盛世下,在风调雨顺,庄稼丰收的年代中居然食不果腹,衣不遮体。
宁纯熙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屋里来回转着圈走动。
不到两年时间小规模的战争要发生,漠北百姓被掳到北夷。
刘康与他长着一模一样脸的小儿子相认时小孩儿三岁。这个时间是刘康在漠北的统治顶峰,他在这里说一不二,北夷人在刘康的默许下在漠北城嚣张妄为。
第五个年头,叶小将军完完全全地收拾了北夷。
理顺这些,宁纯熙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还有时间,一切都还有时间,刘康还是三年后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的,她现在已经知道了他将要干什么事。
前方道路有些能难走,不能怕,不能慌。
漠北百姓无粮果腹,她就提前准备。无衣过冬,她来建布行。
刘康以为那是他儿子,不!那不是,全世界一样的叶子没有,可相似度高的人还真有,揭穿北夷人的阴谋让刘康一心为国,不叛变,漠北军就不会遭迫害和清洗。叶小将军的压力才会大减,攻打北夷时他就可以带足够的士兵,穿最好的铠甲,那全身鲜血的青年坚强的让人心疼。
宁纯熙的思绪又乱了,不行,不能想太多了。想和再多都是空的,只有切实行动起来,“周平,我要租店铺,我要收粮,我要收很多的布,各种粮,各种布,能吃能穿的我都要。我要很多的银子,你告诉我干什么能赚很多很多的银子?”
周平被宁纯熙一连串的问题问傻了,“啊?”
“我要吃,要穿,要银子!要很多。”
“哦,嗯,明白了小姐,您要收购粮食和布匹吗?赚银子的话开当铺,酒楼比较快些。”
宁纯熙点点头,“不行,这事我不算太在行,我得问问宁翼,周平,你再带信给我爹,让他帮帮我。”
“好,”
“一会让阿禹和阿离来找我,你也一起来,我们做点什么吧。”
周平非常赞赏自家小姐能自力,想着要做点什么,可做点什么可以,为什么感觉做的有点太大了,卖点头花胭脂不行吗?周平委婉的问道,“小姐漠北城的百姓不缺粮呢,人人家里都有余粮,您为何屯粮食?屯货量太大,售不出去堆在库里浪费了不说,也挺亏本的。还有布匹这些,小的实在有些困惑,不懂小姐为何突然一下急了。 ”
宁纯熙也不知怎么跟周平解释,只能一本正经地说,“我昨天梦到一个梦,我的梦从小到大都很准,漠北城估计要有个灾年。”
“……”周平默默退出去,行吧,主子说啥就是啥,主子说了算。
宁纯熙这边宁老爹和宁翼收到信后无条件的支持暂且不提。刘康刘大人确实临幸了一女子,此女子的爹是北夷人,娘亲是漠北城名妓。北夷爹不要她,她继承娘的衣钵,从小妓院长大,被富养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并且越长越标志美艳。此女一般人也看不上,不轻易接客,郝建和刘康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由不得她挑剔。刘康多年未跳动的某根筋脉,看着那温香软玉也难得跳动了起来,郝建怕顶头上司不尽兴还给杯中滴了两滴助兴药……
在郝建这里把刘大人伺候舒服了才是他的最高宗旨。以前他与刘大人一起做过很多事,一同为官,一同受贿,或是一同算计别人。俩人的关系虽然挺近的,却感觉都不如这次一些嫖/妓亲密!刘大人与他是一路人,是他最坚固的后盾,是他得到更大权利,得到更多财富路上的指明灯,是同他一起干着隐密事情的‘兄弟’……
兄弟刘康觉得在漠北过得这几日实在是畅快,完全是随心所欲。在漠北城就像在他的封地一样,他说一不二,所有人都惟他是从。京城繁华遍地是官,他说话做事难免要留心,而天高路远的漠北城给他的那种心灵的舒适是逼仄的京城完全比不了的。
在刘康享受着权利带来的美好生活的同时,宁纯熙终于把她的想法付诸了行动,万事开头难,所有人都忙碌不止,日夜不分。连秋霜,夏雨这等只是服侍人的大丫头,现在都在宁纯熙的要求下学认字,学着看账本……估计这在世间丫头里是头一份,拿着主家的银子,主家还派人教她们知识。秋霜和夏雨如饥似渴的学习着,小时没条件,现在机会摆在眼前,谁能不珍惜,谁又希望自己一辈子都目不识丁的。
周平和阿禹阿离也是脚不沾地,寻商铺,货源,还要租仓库……
宁纯熙还拜访过一次漠北城主。城主年龄和叶世英将军差不多,一个慈祥的老人,自从郝建来了,他几乎处于半隐退状态,现在当家作主的几乎是他和大公子,程东。程东热情地招待着宁纯熙一行。等宁纯熙发觉俩人挨的有些近时,连忙躲开,糟糕忘记拿面纱了,在府里自由久了,都把自己是传染病人这谎言忘记了……看着程东惊讶的神情,宁纯熙梗着脖颈解释道,“对不住,我身体略有些不好,不宜靠人太近,以免传染了病气。”
程东恍然笑道,“无事,无妨。我身体好,我扛得住。宁小姐有何不适吗?在下在漠北城还有些关系,或许能帮得上忙。”
“没事没事,无妨无妨,多谢程公子关心……”
宁纯熙挺怕应酬这些的,公事谈完后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城主府,还有些狼狈。她本能地拒绝来自陌生人的好意,除了爹和宁翼她突然发现她无法接受任何男性的靠近了。这一路上不乏有人见到她的容貌后向她表示好感,宁纯熙察觉后,第一时间就想找面纱,然后是无声地竖起一面隐形的高墙,圈禁自己,提防别人。能接近她的人只有那么寥寥几个,虽不说拒人与千里之外,但此生她没有朋友。对于自己的这种心态,宁纯熙也慢慢察觉到了,她剖析了自己,深挖着自己的内心,前世的命运对她影响太深,让她失去了相信人的能力。
‘不善应酬’的宁纯熙又,扬长避短,慢慢地外面的事交给阿禹,阿离和周平。她在大后方压阵,做个低调的人,深藏功与名……
说她想低调吧,可一听周平嚷嚷小将军在附近的酒楼出现时,宁纯熙比谁也跑的快。小将军还是记忆里的那个小将军吗?
宁纯熙以最快的时间扑了粉,抹上胭脂。
秋霜看的一愣一愣的,见自家小姐风风火火地要出门,忙提醒道,“小姐,面纱……”
“哦,拿那个粉色最薄的。”
男人生来热血,他们热衷与讨论政治和战争。周平他们这些男人虽然长年居住在京城,但这不妨碍他们激情澎湃,口水四溢地讨论漠北与北夷的冲突。周平甚至梦到自己变成了大将军,排兵布阵,英明果断干净利落地把北夷蛮族打的落花流水……梦醒时心脏还在“怦怦怦”地跳动。那种不服来战,大杀四方,舍我其谁的霸气,让周平向往不已。
此生他是无缘军中,看看自己白白嫩嫩的小胳膊,周平很是有自知之明的。
听说漠北军里的大宝藏叶小将军出现在酒楼时,周平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向自家小姐告假,没成想宁小姐人比他还激动,大力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驱赶着他,“我也去,快走,快点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