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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白之逍遥 第82章 红烛双影一双人(8)

作者:墨上仙 分类:穿越重生 更新时间:2022-02-07 13:47:46 来源:文学城

“那时候,师父才醒来没几日,一个人在酒窖里偷偷喝酒……”

她想起当时情形便又只剩了满腔的心疼,话说到此处才猛然想起什么,猛地噎了话音。

这般窝在床榻里的昏朦光亮似曾相识,眼前十指相扣着的两只手也越发地似曾相识,她禁不住咽了下口水,偷偷缩着爪子想要撤回来才讶然发觉那扣着她的大手不知何时竟握得更紧了……

他眉心微凝着,气息屏得几近虚无,胸膛里的心跳却是激越如鼓。

适才听她说起那桃花露时,他便心中隐有猜测,只是此等情况实在太过渺茫,可她现下却说她当真回来过。

就在酒窖,他喝醉的那夜。

这万万年来,他孤身一人在酒窖喝酒,便只有两回,一回是他闭关前夜,一回是三百年前。

他喉间灼得发疼,眼眶亦是酸热,咽了一下才牵了唇角,缓缓倾身些凑近晕了粉的侧颜,嗓音轻得发紧,“我那时……都说了什么?”

低着头的人儿红着小脸不说话,这幅羞涩模样便更似应了他心中猜想,他不经意深吸了一口气,再近一些凑近红得动人的小耳垂,嗓音不觉间也有些哑,“做了什么?”

她被近得吹在耳畔的热气惊得险些打颤,缩着脖子躲了躲,那烫人气息却又紧紧跟着,好像唇都要蹭到她脸颊上了,再听着那一声“做了什么”更是眼前飘出来许多画面。

她吞了下口水,拿爪子抵上压过来的胸膛也未敢抬眼,只别过脸小小声哼唧,“没说什么~”

他不觉勾起嘴角,虽心下已猜得大概,却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见她这幅小模样亦是情难自禁,再贴近一些啄上温香的小脸,轻低嗓音里亦含了笑,“嗯?”

她受不住地再躲一躲,也不知是否是自己念头不纯,无端地便觉着今日的师父格外会磨人,蹭在脸颊的唇瓣若即若离,反而比当真亲过来还要惹人难耐,吹在脸上的吐息能清晰感觉到温热潮意,这般形容便更与她梦里的某些情形相似……

她脸颊烫得似起了火,浑身也要被烤化了一般,只好耷拉下脑袋没出息的揪上师父腰间的衣襟捋着,含糊出口的嗓音小得自己几乎都要听不清,“那时候十七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即便那是一场梦,可梦中的情境如今却依旧清晰,师父当时那般颓然枯坐的模样也清晰且深刻,她这般说着便又心口里发疼,忍不住抬头再看师父一眼,才低下头接着嘟囔出后话,“就跟师父表明了心意~”

他极轻的深吸了一口气,气息隐有不稳,疼惜的一手握上小手,一手拨开几缕青丝,再抚上小脸慢慢摩挲着,嗓音轻低得似带了涩意,“我可有做了什么?”

她猝然一僵,适才那热意腾地又重新烧回来了……

许是她这下僵得太过明显,那热烫气息便又凑了过来,说来也奇怪,明明那些,咳,都是她梦里的场景,怎地她恍惚觉着师父就跟晓得她的梦似的呢?

比如眼下,那软热唇瓣竟又啄到她唇上来,带着湿意的热气也尽数喷洒在唇边,师父低低沉沉地问了一句,“亲了十七?”

她不自主地再咽了下口水,脑袋里又迷糊了一重,下意识地点点头,才放过她唇的温烫却又蹭到她耳边,低沉的嗓音里裹着似是而非的笑意,直自耳畔钻进心坎里,带一阵让人颤栗的痒,“还有么?”

虽是问话的语气,却无端带着笃定似的,就好像他什么都晓得,却又故意在逗她,也不知是不是她表现的太过别扭,被师父瞧出了什么……

四下里静得只有近在耳畔的吐息,她缩着脖子再躲一躲,脸颊烫得厉害,想来也定然是红得厉害,索性将脑袋埋进踏实的胸膛里,又攥着松散的衣襟将自己再埋一埋,余光里却见师父手里拈了一方雪白的帕子凑过来。

她猛地又是一僵,还以为师父是拿帕子来给她擦脸,下一瞬却瞧见那白帕子当间儿有几滴鲜红血迹。

她有须臾的晃神,恍惚觉着哪里有些眼熟,未及思量出什么又陡然一惊,慌忙接过帕子仔细瞧一眼再抓上师父手臂将人仔细瞧看一番,小嗓音也打了颤,“师父可是哪里伤到哪里了?”

这帕子上的血迹虽不是新的却也时辰不久,师父是何时伤着了,她怎地一点也不知?

他无声的弯起嘴角,拂手将锦帕化回原本模样,不禁长长的舒了口气,烛辉掠过眸中敛藏的红光。

当日不过是随心之举,又何曾想过会有今日。

她眼前晃过一片耀眼的白,望过去时便被那雪白之间的几滴血迹凝住了视线,心口里隐隐作痛着,又无端洇开大片大片的欢喜,难以言清是怎样的感受。

她怔怔伸出手,指尖触抚上白得似雪似玉的锦被,再抚上那几朵殷红,这被子,有些像……

他拢上两只小手扶她转过来与他面对面,嗓音轻得与叹息无异,“十七。”

她怔愣看着眼前的面庞,隐约似是猜到了什么,又觉太过不可思议,只将呼吸屏得极轻,而后看见师父动了唇,温缓的嗓音落进耳中,霎时间在心口里砸开一大片滚烫热血。

“那并非是梦。”

他眸中热意亦有些难忍,拢着两只小手攥在掌心里,再抬眼望进呆愣着的瞳眸,嗓音轻柔又缓慢,“当日我追进去寻你,便发觉那处境地不同寻常。”

他若有似无的叹了叹,一手抚上温软的小脸,不觉间微敛了眉,“我寻你的时候,也去过若水,看见我的小十七只身一人封印了东皇钟。”

她怔怔颤了下眼才又找回了呼吸,紧跟着一下子酸了眼圈,喃喃出口的话也带了鼻音,“是十七没用,着了那擒苍的道……”

他眉心敛着的痛色愈重,嗓音却更轻柔,手上动作亦轻柔得似碰着一滴水,抚着一片花,“不关十七的事。”

他将喉间痛意连同叹息一并咽下,复疼惜的轻弯了嘴角,嗓音依旧轻柔,只是带了不易察觉的涩哑,“我的小十七,当真很是长进。”

那七万年,他一刻也不敢停歇的拼凑元神,不单是怕她等的太久,亦是想赶在东皇钟的封印破解前。可惜即便是片刻未曾停过,也终究是回来的迟了,倘若他能再早上三百年,他的小十七便也不会受了那般苦楚。

他蹙了下眉,又轻牵了唇角,不禁长吐了一息,眸中疼惜浓得似要溢出来,“师父本来也是想护下十七……”

掌心里的小脸晃了晃,指腹被滑落的泪水珠洇湿,他一点一点的抹去水痕,连同后话一并咽下,默了片刻才又牵起暖淡笑意,缓声开口,“那处或许并非是个不好的境地。十七是真的去到了水沼泽,见到了七万年岁时的我。”

她抿着唇颤了下眼,眼圈酸得更甚,当初,她也不是没有这样想过,可这样离奇的事,这般天大的好事,她又如何敢当真呢?

见到年少时的师父,这样的好事,便是梦到,她都觉得是奢望。

噙着泪的人儿定定将他望着,应是被他这话惊得不敢相信,他自己又何尝不是难以置信,更何况,还有那般如何也想不到的变数。

他蹙了下眉,转而又失笑着舒了眉宇,仔细抹干净小脸,再拢回小手轻柔握着,“阿离初来昆仑虚那日,我便觉出他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如今想来才晓得,那是桃花露的气息。”

当时他还以为那熟悉是因阿离是夜华的孩儿,又或许是他的小十七,他受了她七万年的心头血,所以她的孩儿身上有他熟悉的气息,也是自然。直到适才听她说起那桃花露,他方想起当日那丝熟悉气息,与之他从前炼制过的一样物什更为相近。

年少时他炼制过不少东西,威力不足以震慑一方的,便由着它们自行去寻主,大多数也皆被他遗忘,唯独她念起的桃花露,他如今回想起来,隐约还能想起一些当时炼制的情形。那珠子他炼得很急,心神也并不平静,后来战事又起,它是何时遗失的他并不知晓。

未曾想到,竟是他当年亲手给了他的小十七。

倘若早知有那一日,他便该给她个更好的法器才是。

他无声的叹了叹,拢着小手握得紧一些,复轻弯了嘴角,“那桃花露虽算不得什么厉害法器,却能在人危难时将其护下。你当时应是带着桃花露在身上,去到若水时又不小心将它落在了那个十七身上……”

她不自知的屏了呼吸,怔怔看着师父看得一眼不眨,好像恍惚猜到了什么,又好像越听越糊涂,而后看见师父又动了唇,温沉又安静的嗓音慢慢沉入耳中,“擒苍的封印落下时,那桃花露便化作了一道屏障,将十七护在了当中。”

她手上猝然一紧,心口里的跳动也跟着紧促起来,不知因何突然便模糊了视线,下一刻温暖的大手又抚上她脸颊,许是怕她听不明白,那温缓语气便又慢了几分,嗓音也好像更轻柔,轻得她心底里被拽起丝丝缕缕的疼,“与我们下凡历劫时,投生个凡胎有些相似。”

她动了动唇才发觉嗓子里酸胀得说不出口,勉力咽了一下,喃喃出的话却还是带了颤音,“那阿离……”

他一手捧着小脸,一手指腹抹去下颚上挂着的水珠,再细细抹去新添的泪痕,带着轻叹的嗓音亦有些哑,“阿离便是那桃花露化做的躯壳所生。”

只可惜,那珠子他做的匆忙,实在算不得什么厉害法器,亦受不住多少仙力,是以才累得她失了眼睛……

她呆呆的眨了下眼,泪水一连掉了几串,紧抿的唇却弯起来,突然便觉得满心欢喜,劫后余生一般,好像满目冰天雪地里突然绽出热烈的花,好像长风三千里破开云雾露出绚烂晴光,好像那极致的惊喜跟庆幸将元神都洗涤了一遍。

原来是小师父给她的桃花露护住了她。

原来阿离竟不是她生的。

他疼惜的看着那双干净澄澈的瞳眸,看着小脸挂满泪珠却还傻笑的人儿,无奈的弯了嘴角,眸中亦敛了水光,指腹一点一点的再将水痕抹去,待将痛意皆敛回心底才轻声开口,“我准备闭关的前一晚,去了酒窖,翌日醒来时……”

他偏头看向一榻皓白,视线落在那处灼眼殷红上,不觉间嗓音更轻柔,“便见榻上铺着这床锦被。”

她顺着师父的视线看过去,怔怔的眨了下眼,这被子许是因着被化成了帕子有师父的仙法护着,眼下那血痕也跟新落的一样殷红,印在这般雪白锦缎里竟是跟乍放的红梅一样好看。

她下意识抿弯了小嘴,拿指尖抚上一片红梅花瓣,真是越瞧越喜欢得紧,那夜好像没燃什么烛火,光线昏朦的厉害,彼时她又被他……唔,倒是未留到这……

一瞬又一瞬的炽烫画面突然飘到眼下,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爪子尖儿蓦地一滞,而后被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师父低低的唤了她一声,“十七。”

他眉心微敛着,扶着发呆的人儿转回身时,复又松开,唇畔牵起弧度,只是嗓音低得近似艰涩,“对不起,师父不记得了。”

她懵懵地眨了眨眼,没大听明白师父说的是什么,只瞧着将她凝望着的眸子里似浸满了痛色,下一刻听见轻低的嗓音又落入耳中,“不记得七万岁时见过小十七……”

她心口里忽地一缩,带缠缚着的疼,想来那个时候的师父也该是不记得她的,毕竟她并不属于那个时期,况且倘若小师父当真能记得她,那她当初无故消失,他怕是要将四海八荒都翻遍了去寻她……

师父为她顺着鬓边的头发拢到后头,温热的指腹蹭上她脸颊,蹭得她眼圈又酸又热,心底里也酸软的疼,年少时的师父不记得她,自然是好的,可于师父而言,便也成了无法弥补的遗憾。

她抬起手叠上脸侧的大手,想要好好的宽慰师父,嗓子里却哽得有些说不出话,而后听见师父又说,“也不记得酒窖里那一夜……”

低沉的嗓音轻得似喃喃自语。

按理说听到这话她该觉得害羞才是,将她望着的眸子又太过细致且温柔,可她此时却一点也不觉羞涩,只余满腔无处安置的心疼。

她疼惜的摩挲着贴在颊边的大手,语气也软得似曾几何时师父轻轻低低的哄着她,“没关系的,十七记得,十七讲给师父听……”

将她望着的眸光好像怔了一下,她手心里的大手也好像僵了一下,想来师父定是没想到她能想出这样好的法子,她心底里软得更甚,禁不住抓着大手拢在两只手里,再认真的跟师父说一遍,“十七都记得的,十七讲给师父听~”

他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复又默然失笑,含笑应声,“好。”

她跟着弯起小嘴,下一瞬却是一滞,许是瞧着她那眸子里的笑意太过浓厚,又许是那声裹着沉沉笑意的“好”,委实应得有些意味不明——

她明明想着是给师父好好讲一讲她在水沼泽那几日发生的事,可现下耳边却都是师父的那句,“也不记得酒窖里的那一夜……”

周遭里静得好像能听见桌上那双喜烛燃动的轻微声响,她愣愣跟那双含笑的眸对望着,默了一息,咕噜一声吞了下口水,复僵硬地扯开嘴角,一边嘟囔着“我困了,睡觉吧~”,一边扭身便往被子里钻。

他忍俊不禁地将怂得要逃的小狐狸捞回怀里,未免她一会儿说的太累,拢着人儿一道躺好,有意逗着凑近胭红的小脸,又情难自禁的地印上小额头,再贴近小嘴宠溺的逗道,“不是说要讲给我听?”

近得险些挨在唇上的温热惊得她缩了下脖子,也不知是否是她自己想得多了,总觉着那似笑非笑的语气里好像别有意味似的~

吹在额前的气息带起一丝潮意,又热又痒,她受不住地再低低头,直将脑袋埋进暖融融的脖颈里,爪子下意识地攥上师父衣襟,心虚着小小声地问,“师父想听什么?”

他垂眼看着钻在怀里的人儿,眸中是软融满溢的笑,复轻缓的长吐了气息,一手覆在小脊背上拍着,又怕她这样要将自己闷坏,便平躺着再将人儿拢进怀里,手上一下又一下的慢慢拍抚着,嗓音亦轻柔得安宁,“听听小十七初次见到我时的情形。”

所幸他的小十七都还记得,往后他们的日子还很长,那段他不记得的过往,由她慢慢说给他听,也是好的。

不过想要这坏心眼的小狐狸将实话都说出来,只怕还要花些功夫。

他有趣的看着绕在身前红襟上的玉白小手,忍着笑意再补一句,“便听听我是因何问十七,敢问姑娘芳龄。”

她本就因师父没有问那回事而惊讶的爪子又僵了一僵,怔然抬起头正好撞进揉着沉笑的深眸里,且将她望着的小白脸还慢悠悠地挑起了眉,就好像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

且那句“敢问姑娘芳龄”,虽与小师父说的语气不一样,却更让人听得……唔,心虚~

她禁不住咽了下口水,干脆再拱回踏实的胸膛里,爪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绞上一点衣襟,当时的情形倒也不用仔细回想,“那时十七还以为自己要身归混沌了,那片金光散去时,却听见了师父的琴声——”

……

山间烛火映得九天满月似染了一抹胭脂色,偶有一缕未散的五色云霞轻浅漫过,衬得清皎盈辉也分外旖旎。

子夜将尽,山风里的换盏聊笑声却依然高涨,许是因着能喝上昆仑虚的喜酒这等奇闻异事实属万万年难遇,又许是等到下回昆仑虚再摆上喜酒时也不知自己是否还有这个福气能来讨上一口,总之此番前来贺喜的众仙客是无一人舍得离席。

与外头的热闹不同,新房内红烛过半,静得呼吸可闻。

白浅上神眨眨眼,再眨眨眼,委实招架不住被师父这么瞧着,扭扭捏捏地打嗓子眼里嘟囔一声,“方才不是讲完了~”

她将在水沼泽同小师父几乎朝夕相对的那七日原……咳,仔仔细细地给他讲了一遍,方才都已讲离开若水了,若再要讲下去,岂不是就要讲到酒窖里了……

似笑非笑将她瞧着的小白脸这会儿还挑了眉,瞧得她狐狸毛都要烧起来了,她受不住地清了清嗓子,又讨好地往跟前的胸膛里拱一拱,直将整个身子都揉进师父怀里。

酒窖里……她也不是不想讲给他听,只是,咳,那回事要从何说起,又如何能说得出口呢?不过那到底是师父跟她的第一次……如今他却一点也记不得,唔,委实也是太亏了些~

倘若换作是她不记得了,那她定是要难过死了~

她将自个儿想得拧了眉,心口里泛起酸软的疼,心疼得拿爪子抱到师父背上摩挲着,再将脑袋往暖热的下颚里蹭一蹭,当真是想要将那夜……咳,讲给他听,可唇间动了又动,却怎样也说不出话来,最后只闷在脖颈里软软绵绵的哼唧了一小声,“师父……”

他喉头滚了一下,不禁蹙眉而笑,听着她说了那些过往本就情难自抑,此时她再这般不管不顾的往他怀里蹭,还有那不时挨在颈间的小嘴,再加之这般勾人的小语调,实在是……

他不着痕迹的深吸一口气,却舍不得推开怀里的温软,只稍微往后挪一些身子,复低头再贴近暖热的小脸。

适才逗她不假,想听亦是真,眼下看她羞成这幅小样子,便也不忍再为难她,不过有件事……

以免她太过害羞,他回手灭了烛火,只余案上一双红烛,指间拢着几丝乌发与她别到耳后,再凑近红透的小耳朵,要这般问话他未免也有些难为情,微抿了唇后却还是极低的言出口,“我可有用强?”

起初他以为是他酒后失言,同她说了什么,听她说完后才知竟是她先同他言明了心意,可他那时或许醉的厉害,是否强迫了她?若非如此,他又如何舍得在酒窖中委屈了他的小十七。

本就昏朦的光亮突然暗下来,倒是让她觉着不那么羞涩了,她下意识地紧了紧爪子,脑袋里还未转明白师父说的是什么,潮热的气息便又吹在耳边,落入耳中的嗓音低得发沉,语气却又轻得像要绷断的弦,“可有弄疼十七?”

她颤了下眼睫,愣了一会儿才恍然反应过来师父问的是什么,腾地一下红了脸,身子也跟着一僵,而后她便感觉到抱着她的人也僵了一僵……

她心口里倏地一剜,这会儿倒是难得灵光地意识到师父许是误解了她这一僵的因由,是以她这心慌意乱的羞窘便也飘走了一截,只将脑袋埋得更低,小小声的含糊一句,“没有~”

那时虽是真真切切的疼了一回,可那疼疼得她满心欢喜,疼得她元神里都是透彻的喜悦,如今再晓得那并非是一场梦,竟都是切实发生过的,她再回想起来便觉得整个人都要被泡在蜜罐里了!

抱着她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在想什么,她退出贪恋的气息抬起头,却见师父若有似无的蹙着眉,温润的眸光里都是清晰可见的疼惜。

她抿了抿唇,有些话好像便也不那么难出口了,“师父那时候……”

床头的烛火不知是何时熄的,只有远处晃着一点轻幽光亮,透过纱帐映进来,裹着昏暗的红,衬得眼前的面庞越发俊美,好像还添了几分魅惑意味。

这般暗朦的光亮还有远处晃动的火光,又好像同她记忆里的那日很是相像……

她不自主地咽了下口水,突然便又觉着有些话委实是不大容易说出口,可若由着师父这样胡思乱想她又如何忍心呢~

她禁不住清了清嗓子,话音儿尚未冒出来便先躲开了黏在一处的目光,又依赖的揪上师父衣襟攥着,回想起当时情形只觉脸颊都要被烫熟了,忸忸怩怩地含糊着嘟囔,“师父那时候……咳,很……咳,很温柔……”

话这般说着难免又想起一些画面,其实那时候他也不全是……咳~

她忍不住再抬眼瞄一下师父,撞见温沉眸光时又慌忙低下头,有心想再说点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无声的叹了叹,又被她欲言又止的小模样逗得有些失笑,望了他一眼的小眼神虽含嗔带怨,却也难掩甜腻,想来他应是不至于醉得不清明。

不过被子上的血痕,女子的第一次应是极疼的,即便他再温柔,也到底还是伤了她。

他蹙了下眉,复极轻的深吸了一口气,情难自禁的将怀中柔软拢得更近,低头凑近红润的小脸,将晦暗光线尽数隔绝于外,“还有呢?”

戳在胸膛上的小指头软着力道,一下下皆似戳在了心上,实在像是有几分拿他出气的意思,也不知是否是他没让这小狐狸满意……

况且此时又是这样特殊的日子,此情此境,如何能让他不情动。

闷在怀里的小脑袋不知要缩到何处去,这幅没出息的做派着实不大像从前的司音神君,更不像此番醒来后的白浅上神,他哑然失笑着捞上小身子往上带一带,再扶起小脸对着他,宠溺又喜爱的挑起眉,“当初不是都敢对着我用**术,那时的本事去哪了?”

她没出息地垂着眼不敢看师父,闻言懵了一下才陡然一惊,猛地抬起眼看着师父,惊得软腻嗓音都清脆了不少,“十七何时对师父用**术了!?”

青丘的**术虽有许多用处,可她怎会用到师父身上?况且能用到师父身上的只怕寻常的也不顶用,倘若顶用的,那岂不就是——

可她又怎会对着师父用上那种法术!师父说的还是当初?当初何时??

她定定看着浸着笑的温眸,脑袋里还未想出来到底是何时对师父使过**术,接着瞧见眼前的薄唇似是更弯,含笑的语气跟着飘进耳中,“闭上眼睛。”

她下意识地阖上眼,下一瞬灵台里沐过一缕温煦的风,轻轻柔柔的拨开薄雾。

那应是司音的屋子,她躺在那张小床上抱着师父的脖颈,想要跟师父好好说说话,却醉的昏沉得不行,又觉出他要推开她起身,她一时心急……

……

眼前静静将她瞧着的俊脸端得是气定神闲,却无端更让她心下没底,恍惚间好像还能感受到温热的柔软压在唇边。

她不自知地咽了下口水,又禁不住讪讪清了清嗓子,没什么底气地顺嘴嘟囔道,“十七那不是喝醉了,师父喝醉了还不如十七呢~”

她陡然眼前一亮,忽地想起另一桩事倒是一下子有了底气,顺手便掐起诀来拂到师父眼前,脆生生地道,“师父也闭上眼睛!”

那双望着他的瞳眸里粲然生辉,清晰可见的欢喜都似化成了星海,瞧她这幅得意的小样子倒像是他也落了什么把柄在她手里。

还要他也闭上眼睛?

他有趣地挑起眉,又在朝他努着小嘴的示意里阖上眼。

他从未想过会被人动过记忆,即便是修为大不如从前时。记忆于之一个人太过重要,遑论身居高位,况且要不留痕迹的改动亦或是掩去一段记忆并非易事,要么是修为相差悬殊,要么是丝毫不设防备。

如此,他的小十七便掩了他的记忆,而他竟也毫无察觉。

她眼巴巴地等着看师父想起醉酒时强亲了她的反应,却在等了一息又一息后瞧见阖目的俊脸蹙了眉,唔,也不知师父是不是没法接受自个儿酒后失态,又或者是觉得那样亲了她……像是有些轻薄之意?

她心疼得也跟着皱了眉,脸颊却不知因何烫起来,一边自责自己不该这般冒冒失失就解了那术法,一边颤巍巍地轻声唤一下,“师父?”

他缓缓睁开眼,眼里隐忍的红恰好被昏沉光线藏下。

他自问万万年滴酒不沾,更是从不曾有过失态之举,却不想,曾经那般轻薄过他的小十七。而他的小十七为了怕他难做,竟还偷偷掩了他的记忆护着他。

他喉间滚了一下,将难言酸涩连同轻叹一并咽下,缓缓抚上细嫩的娇颜,开口时气息却又带了不易察觉的颤哑,“傻十七……”

那夜他见她跑到后山的洞室外,惨白着小脸,领口也松散着,露出那些刺眼痕迹。他当时还以为是她同夜华亲近时,因着心口的疤痕生了不快,是以才给了她去疤的膏子。

未曾想,那些缠绵印记,竟是他自己留下的。

她娇气地撅了小嘴,酸意涌上鼻尖,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他还说她傻,他又何尝不是呢?没想到早在那时她便轻薄了师父,而他为了不让她介怀,竟也抹了她的那段记忆。

从前折颜便总是调笑她像师父,如今看来还真是很像呢。

她怕他为难,他亦怕她为难。

倘若当初她没有抹去他的记忆,他也没有抹去她的,或许他们早就在一处了,可惜她当时醉得太深。

若是她能再剩一丝清明,若是她能将那术法使得再彻底一点……

不过就算当真发生了什么,想来师父也是会默默抹去她的记忆。

就好像她在酒窖撞见他醉酒,倘若他当真……她亦是不会让他记得的。不过若是如此,她或许也就清楚了自己的心意。

她眼里有些湿,手心叠上颊边大手,分不清是埋怨还是心疼,不经意的呢喃,“师父才傻……”

他无声而笑,静湛笑意自眉宇间浸到眼底,眸中敛藏的水光却越发显露,情动难抑的缓缓靠进,印上樱唇,再攥上小手索性将仅余的术法一并解掉,气息里逸出的低浅笑意宛若喟叹。

有些无奈,亦有些好笑,今日这洞房花烛夜的惊喜,当真是一重又一重。

原来他同他的小十七,那样早便已有了那般亲近。

如今一切都明彻起来,再想起一些旧事便也更为清朗,那时他见她不羞不怯,满目皆是娇媚与欣喜,还以为她是将他错认成了夜华,如今方知,他的小十七确实是从未将他认错过的。

她额间又扫过一缕清风,而后是周身似火的热意,耳边尽是急促心跳。

她豁然睁开眼,对上的眸子不知何时自她身侧换到了上方,唇边痴缠的气息也不知是何时退开的。将她瞧着的俊脸噙着笑,温厚的眸光里淌着潺潺笑意,与她方才灵台里所见的全然不同。

那些旖旎又羞于启齿的梦境她原本都已忘了,此时才晓得原来并非只是在梦里,她竟然真切醒来过,还是在那种时候。

彼时她看见的师父似是在愣神,如今回想起来,那双凝望着她的温眸里满沉着痛楚,可惜她那时并不清明,便是如此,他还掩去了她的记忆。

若非她如今有了他的孩儿,若非如今他们已然成亲,她怕是永远不会知晓他给她了半身修为,更是以那样的法子,而他当时又该是以怎样的心情来面对她的。

她眼前越发朦胧不清,小嘴却埋怨地撅了起来,缓缓凑过来的气息印到她唇上,她张口便重重咬了一下,贴在唇边的人却沉沉笑起来,温柔至极的衔吻也紧随而至,蛊惑人心似的。

她拿爪子勾上师父脖颈,不知是太过难抵还是太过心疼,唇上便不自主地失了力道,谁知却被人家也咬了一口~

她吃痛地皱了眉,小爪子却搂得更近,借着喘息的空档娇滴滴地哼唧出声,“师父是抹人记忆有瘾不成~”

吐在唇边的小语调太过幽怨,他本想念上一句是师父不好,却在又凑过来的小嘴上换了成一句失笑的,“没良心。”

她在贪恋的气息里闷笑着哼了一声,手上收得更紧,下意识抬了下巴尖,阖眼时洇出水痕,心口里疼得清晰透彻,却也甜得炽烈满胀。

真好啊,她还是从前的十七,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的小十七。

他亦红了眼眶,情动间吻得更深,气息里都似带了轻颤,有万般滋味在心底翻搅,最终皆化为凝实滚烫。

这一夜,又何止是百转千回。

案上红烛接连炸一起一双火花,便似是也晓得好事成双之意,复又归于静谧,热浪攀延。

埋在颈畔的痴缠时而温柔如煦风,时而劲烈似野火,恍惚让她觉得似是回到了他醉酒那日,不过那时他醉得厉害,后来竟是醉得在她颈窝里睡着了。

此时的辗转显然清醒得紧,有意图似的绕过她颈侧又绵延下去,直至心口,惹人阵阵颤栗,她迷离的微微仰了脖颈,不小心逸出轻喃,那难耐便又落回她唇间,连同遮眼的火热画面一并要将人吞没一般,腰侧也覆上来一只手掌,贴在肌肤上的滚烫欲将人催化。

她颤着手扯开师父的衣襟,总算也寻到烫手的光滑,却又模糊觉得还远远不够,摸索着一路钻下去,碰到衣料时再去拽上绳结,而后蓦然被大掌攥住了手,伏在身上的人转身将她捞进怀里,耳边的激越心跳混着促乱气息,分不清是她自己的还是他的。

她眯着眼软软喘着,意识回笼便先酸了鼻尖,一时好像有千万股酸意涌上心头。

肚子里这两个小团子来的也真不是时候,今日这般重要的日子,他们的爹爹竟要为了他们忍着……

师父也真是的,她都说了轻些没事的,况且洞房花烛这样紧要的日子,倘若什么都不做岂不是太亏了~

况且这样重要的日子,她这个做娘子的怎能委屈了夫君~

她郁闷地抚上两只坏事的小团子,再忍不住去偷瞄身边静悄悄平躺着的人,却见那人正将手背横在眉间,润红的薄唇竟是弯着的……

她蓦地转过身压到起伏着的胸膛上,张开小嘴便朝袒露的肌肤上咬了一口,亏她还在心疼他忍得辛苦,没想到他竟还有心情偷笑!

他喉间滚了一下,唇畔笑意更深,拿开手抚上趴过来的小脑袋,指腹揉蹭上软顺的发,不经意长长的舒了口气。

这样的日子却要委屈他的小十七,实在太过无奈,奈何他们的孩儿来的太会挑时候,也只好日后再好好的补给她。

她哼唧着咬完才瞧见眼前的心口上横着一道淡红的月牙儿形痕迹,不禁颤了下眼,指尖轻轻抚上那道红痕,忽地想起昨日阿娘同她闲话家常时说的话——

阿娘说,若非师父一早便取了护心龙鳞护在她身上,即便是能度修为,亦是无力回天。她当时听到是震惊的,震惊得好半晌未能言语,护心龙鳞于龙族来说是等同性命的,未曾想师父竟是连护心龙鳞都给了她,而她却连他是何时给她的都不知晓。

她问了阿娘,阿娘也说不知,她又问了折颜才晓得,竟是她先前要去历练的那回,竟然那样早。

细细想来,应该就是那夜她跑到后山去寻他的时候,当时她在洞外感受到的痛楚也应该就是他正在承受着的,她拿心头血养了他七万年,总归能有几分牵系的,而她不过只感受到几分便已疼得难忍,他又是如何挺过来的。

她紧紧抿着唇,忽地便觉得眼前委实能撑得上好看的痕迹竟比她当年一回又一回剜心取血时撕开的伤口还要刺眼。

她低下头小心翼翼的拿唇挨一下那道红痕,再抬起头时眼圈也汪了一圈水红,指尖只敢摩挲着周边淡色的位置,喃喃的哑着嗓子问,“疼么?”

她问完便皱了眉,委实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可师父却温温和和的应了她一声,“不疼。”

她心口里又是一剜,不乐意地睨一眼不说实话的小白脸,再疼惜的啄上那道伤痕,小心又细致地吹着吻着,便似是想将当年犯下的糊涂错皆补回来。

那时他刚拔完鳞片,本该好好的调息才是,可她却不懂事的硬是缠着他,让他给她抚了整夜的琴……

他拍抚在她背上的手一滞,身子也随之一紧,复缓缓落下,哑然失笑,知晓她有孕时他既惊且喜,这段时日虽担心她的身子却也难抑欢喜,直到此时才愕然发觉,这两个小东西当真是来得不大是时候。

伏在心口的人儿从一开始的不敢触碰变成难耐亲吻,便似现学现卖,将在泉池同适才的亲昵皆还到了他身上……

他不着痕迹的深吸一口气,气息也越发不稳,喉间动了一下复默然失笑,无奈又宠溺的哑声唤,“十七……”

飘进耳中的语气好像欲言又止,轻柔的嗓音好像也格外低沉,直自她心底里拨开一圈涟漪,晃得她整个人都发软。

她迷糊地睁开眼去看声音来处,却见师父正蹙眉看着她,唔,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她心口里又泛起一股细密的疼,迷离着的水眸也又添了一重水色,软着嗓子心疼地问,“疼了么?”

师父只沉沉看着她不说话,想来是怕说出来她会心疼,她撑起身子往上爬一点想去亲一亲抿着的唇,指间却好像碰着了什么,不似旁的地方那般平滑。

她拿指尖扫了扫,又纳闷地低头去看,接着瞧见心口上那枚淡红的月牙儿形印记的旁边,还有一点更好看的红,那红并不娇艳,却瞧着可爱得紧,直让人忍不住想要亲上一亲~

她不觉抿嘴一笑,伏下身去亲上那一小点惹人怜爱的红,又觉着挨一挨着实不够尽兴,便吐出舌尖儿去够,谁知手心下的胸膛却猛地一颤,直带得她也浑身一僵,紧跟着便是眼前一晃,被她压在身下的人已然跟她调换了位置,随之是火热的气息压到唇上。

那力道明明同揽着她转身的动作一样轻柔,却又无端带着将人吞没的意味,直亲得她想问一句她方才是不是碰疼他了也未能出口,而后在愈渐滚烫的难耐里,模糊听见辗转在耳边的气息,断断续续含糊着钻进心口里,“礼尚往来……”

纱帐外的红烛又炸起一双火花,将热意燃得更甚。

满月盈辉自窗格探入,寻着一路红毯爬上坠地纱幔,再顺着若隐若现的红映落在一双身影上,映落在一床喜色与霜白缠绵上,映落在那抹宛若于皑皑山巅悄然绽放的红梅上。

耀眼夺目,旖旎万端。

……

下下章还会再交代一下,小狐狸会讲给师父听,情劫醒来后从未跟夜华有过亲近。

——————

小剧场

狐宝:“哥,我好像听见娘亲嫌弃我们了……”

龙宝:“…………是不是你惹娘亲生气了。”

狐宝:“我何时惹娘亲生气了?我没有啊!”

龙宝:(小团子皱眉)那是为何?

——

狐宝:“哥~娘亲只顾着跟爹爹说话,都不理我们了,我们把爹爹打跑吧!”

龙宝:“……我打不过。你打得过?”

狐宝:“唔……那我们让娘亲帮我们打!”

龙宝:“……嗯。娘亲帮着爹爹,揍你。”

狐宝:“怎么可能?!娘亲不是说我是她的小心肝!娘亲怎么舍得跟爹爹合起伙来揍我?”

龙宝:“或许……爹爹是娘亲的大心肝。娘亲有了大心肝,你这个小心肝就不稀罕了……”

狐宝:“……???!!!”

——

白浅:“大师兄,人家都说生得好看的就像是白面团捏的,你这……就像是泥球儿捏的!”

叠风:“…………”

小剧场(番外预告)

白浅:“十七可是原原本本地都讲给师父听了!”

墨渊:“……原原本本?”

白浅:“……咳!原本……就讲得仔仔细细!咳~师父要是没听够,十七就再给师父讲一讲~”

墨渊:“好。就讲一讲,我那时是如何在岸边摔到十七身上,又是如何不小心亲到十七的。”

白浅:“…………呵~咳!那个,师父你这么说就见外了不是!十七又没怪你!呵呵~咳,不怪的!”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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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红烛双影一双人(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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