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蓝色的夜空挂着三三两两的星子,如烟似雾的清云散去,露出一轮圆月,皎洁的光华泄满昆仑虚圣境,清润如水,柔情脉脉。
九月十五,如墨渊归来的那日一般,人月两圆。
莲池畔的石亭里,子阑叼着根草叶翘着二郎腿,一边赏月一边盘算着,师兄们是不是也该回来了?师父和**婚可是有好多东西要筹备,他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呀!原来师父九万年前便已看上了小十七,未曾想到,竟是时至今日才得以如愿,唉,师父和十七经历了这般磨难,日后一定会圆圆满满的!
长衫侧坐在一旁揉着被石阶磕肿的屁股,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愁恼相,“十六,你说师父和十七……”摇了摇头,委实太过吃惊,师父他老人家竟然九万年前就对十七……那两万年里他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失败,当真太失败!
……
偏殿中,雾霭氤氲,幽香醉人。
温泉池边,白浅颤着手已犹豫了半晌,艰难的抬头看他,“师,师父,留,留一件吧?”
墨渊忍着笑意点头,“好。”
她暗松了口气,先他一步踏进池中,体贴的将水位降低了些,以免他胸前的伤处沾到水,转过身朝他伸出手,嘴角挑起一抹坏笑,学着他的语气,“师父,过来。”
他微微挑眉,缓步近前,握住莹白的小手轻轻一带。
她一个不稳跌进他怀里,“啊!~”捏起小拳头拍在他肩头,“别闹!”
他垂眸看她,但笑不语。
她一手扶在他腰间,一手攥着巾帕殷勤的抹上手臂,肩头,胸膛。对于今日他为她做的一切,她为了表达出自己无以言表的心情,且担心于他在天宫是否有受伤,她决定服侍他沐浴,顺带检查一下他身上是否有伤。她记得他前日说,他辛苦的服侍她沐浴,她是不是也应服侍他一下?她此时觉得委实应当,理应如此!
纤纤玉指捏着巾帕小心翼翼的绕过胸口的伤处又擦到腰腹处,抬头看他,忧心的道,“师父,老凤凰说的那温养的法子是不是很辛苦?可会有危险?”今日自十里桃林回来,她问了他一路,他都未告诉到底如何温养调理。
他拉着她的小手往上挪了挪,指尖理了理她额角的碎发,低低的道,“不辛苦,”笑意有些掩不住,“也没有危险。”
她迷茫的眨了眨眼睛,“那待师父闭关,十七还是回青丘去调理吧,师父好好养伤!”
他低头在她唇上贴了贴,低笑道,“那温养的法子有些特别,只有为师能为小十七调理。”
她了悟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手捧上他的脸,心疼道,“那师父先闭关,待伤全好了再给十七调理。”
他含笑点头,“嗯。”
她嫣然一笑,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啄了下,眼睛亮晶晶的清声,“师父真的要带十七一道闭关么?”
他揽着她的腰,不舍的摩挲,“嗯,只是怕你会闷。你若是不想随我一道闭关……”
她勾住他的脖颈,欢喜雀跃的打断,“同师父一道闭关怎么会闷,七万年前十七便想跟师父一道闭关了!可总怕扰了师父,就一直没敢说,那时候每次师父闭关,十七才觉得闷呢!”
他眉心微扬,手上紧了紧,意味深长的道,“不是我每次闭关,你都玩的很开心么?那次我不过闭关了一月,你便同你的师兄们跑去凡间。”手上加了丝力道揽她贴到身前,咬牙道,“我出关时,此处便多了几本春/宫!小十七可还记得?”
她蓦然僵住,心虚的咽了咽口水,手滑到他胸膛抵着,往事在眼前浮现……
她来昆仑虚约莫万年的时候,那日风和丽日,清风朗朗。师兄们说趁着师父闭关,带她出去长长见识。她自是很欢喜,蹦蹦跳跳的便随师兄们去了凡间。
一间很,特别,的书楼里,她品阅了仙生中的第一本春/宫。那时她年纪尚小,着实看不出什么门道,只瞧着师兄们品评的很是用心的样子,她自然也不甘示弱,虽然品不懂,但面子总是不能丢的!临走时十三师兄和十五师兄还带了两本回去,于是她不甘落后的带了四本回去!师兄们嘱咐她,他们带她品春/宫的事万不可告诉师父,她再三保证她跟师兄们一条心绝不会当叛徒!
回去后她闷在房间里一连用功研究了数日,想着下回师兄们再带她去品阅的时候,她得也说出些门道来,方能显示出她的聪明才智!可惜那春/宫委实难懂,她废寝忘食的品阅了数日也未品出个一二。她仔细的思量了一番,觉得还是等师父出关让师父给她讲解一下吧,她只要说是自己买来的,不说是师兄们带他去品阅的,倒也不算食言!那书中的图画大多数都是衣衫/半/褪的,她觉得这可能是需要在沐浴时修学的,于是她便将四本春宫放到了师父沐浴的偏殿。
又几日后,师父出关当晚,她迫不及待的踩着小跳步蹦哒到师父的院子求学。路过偏殿时听到有水声,她念叨了一句,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推门而入,眼前一花。她惊诧的呆愣住,师父他老人家这穿衣裳的速度也忒快了!
他迅疾的披上件外袍拢好腰带,额角隐隐作痛,回身看着呆在原地的小狐狸,威严的沉声道,“不是说过许多次,进屋前要敲门。”
她回过神来,撇了撇小嘴儿低下头,委屈的嘟囔,“一时着急,忘记了……”
他无奈一叹,放柔了声音,“何事如此着急?”
她抬头看他,灵动的大眼睛里噙着水雾,“有几本很难的书,十七琢磨不明白,想请教师父。”
他心头酸软,有些自责方才是不是太严厉吓到她了?可她一个女子,这般丝毫不避讳,委实不妥,她日后终归是要嫁人的。一念至此,心头的酸软莫名的变成了酸疼。不自觉的蹙了蹙眉,叹息的道,“是何书籍?”
她往池边的几案上瞧了瞧,“师父没看到么?”绕到他身后取来一本,“就是这个!”
他接过蓝色的书册随手翻来,额角青筋狠狠的跳了一跳,啪的一下合上背到身后,沉声道,“你看了?”
她极认真好学的点头,“嗯,看了呀,琢磨了数日都未琢磨明白,所以才来请教师父,”手绕到他身后去够书,“这画上的人为何都衣衫/半/褪,是不是要按照上面的方法试一试才能有所体悟?可那画的都是两个人,师父你……”
他垂眸看着趴在自己身前的小狐狸,沉声打断,“这书是哪来的?”
她转了转眼珠,抬头看他,“十七自己买来的!”
他蹙眉,“哪里买来的?”
她退出他怀中,小声的道,“凡间,十七这次没有闯祸,师父放心!”
他搓了搓眉心,无力道,“可是只买了这一本?”
她朝小几上抬了抬下巴,“买了四本,都在这了。”
他回头看向小几上的蓝册子,指尖动了动,四本书散成金光点点。
她惊讶的睁大眼睛,嚷嚷道,“师父怎的将书毁了!我花了好多银子买的,还没看懂呢!”急忙跑过去想救一救她的书,未留意到地上的水泽,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摔去,眼看脑门儿要磕上桌子,腰间忽的被揽住,她整个人跌进他怀里。
他无奈蹙眉,这毛毛躁躁的性子何时才能改一改,威严的沉声,“日后不许再看这种书,更不许再买。”
她不解的抬头看他,“为何?”
他额角跳了跳,暗暗一叹,耐心道,“你年纪尚小,还无需修学这些,待……”虚咳一声,“待过几万年方可修学。”
她好奇的眨巴着黑眼睛,“到时师父教十七么?”
他偏过头不看她,又虚咳了咳,这要如何教,且由他教也不合适。心底又泛起酸涩,缓缓蹙起眉心,抬手扶着她的肩带她离开怀中,越发的心头酸疼,“到时自会有人教你。”
她攥着他的衣袍,迷惑的仰头看着他,“谁来教?”那图画上的小人儿都太过亲近,她不想同旁人那般亲近,皱起小眉头,“十七不要旁人教,只要师父教!”她听见他又咳了一声,莫不是受凉了?唔,脸颊好像也有些红,莫不是发烧了?踮起脚尖仔细的看他的脸,“师父,你热么?不对,你冷么?你是不是……”
他无奈转回头,她正好凑的更近去看,他的唇不小心擦过她唇边,一瞬间,她能听到的只剩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的心跳,唇边还有痒痒的触感,她不自主的抿了抿,呆呆的眨了眨眼睛,脸颊越发的灼热,呼吸也有些不大顺畅,唔,莫不是她也病了?
他转身背对着她,心跳有些不稳,皱了眉心,沉声道,“你先出去,在为师房里等为师。”
她乖顺的应了一声,“是,师父。”又不放心的绕到他身前,小手摸上他的额头,忧心的道,“师父,你是不是受凉了?十七去找二师兄煮些驱寒的汤水来吧。”
他握住她的手腕,“不必了,你先出去,为师要更衣。”
她乖巧的应声,转身出门,嘴里极小声的叨咕,“为何更衣总是避着我,大家都是男子,师父怎的如此害羞……”
他揉了揉额角,头疼。
当夜,她被他罚抄了一万遍清心咒,最后累的趴在桌上睡着了,半梦半醒间隐约听见一首极好听的曲子似是响了一夜。
翌日,师兄们不知因何被师父罚了,还罚的颇重,辟谷一年,还要完成极重的活计。
后一个月里,师父禁令她哪里都不许去,每日都需抄一万遍清心咒,每日只许喝一碗他亲手煮的极寡淡的汤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