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音神君瞧着师兄们都不帮小白脸说话,便更是以为小白脸的医术比不上折颜!可明明师兄们都默认了,对面的臭子阑还是一脸欠揍的同她争论不休,如此冥顽不灵,便也只能用拳头说话了!于是乎她挽了袖子叉了腰,义正言辞的喝道,“你敢不敢与我打一架!若是我赢了,你便要认下是折颜上神的医术最好!若你赢了我便认下师父的医术最好!”
众师兄瞧着两个小师弟要动手也没人上前拦上一拦劝上一劝,只依旧满眼慈爱的瞧着两个小师弟闹腾,一来他们瞧着两个小师弟着实是朝气蓬勃的紧,这切磋一二交流交流感情倒也无甚打紧,二来他们也想瞧瞧两个小师弟到底有几斤几两,且主要是想看看跟在折颜上神身边的小十七的修为如何~
寝殿内,墨渊缓缓放下小狐狸昨日的手抄,抬手搓了搓眉心,若隐若现的喧闹声不绝于耳,自打那小狐狸上了昆仑虚,便再没了往日的清净,他无奈的摇头一笑,悠然起身出门,还是去看一眼吧,那小狐狸精灵的紧,怕是叠风难以管束,亦有些好奇,那小狐狸又在折腾些什么。
大殿前,静得只有春风荡过池水的泠泠声响,司音神君狠狠的撸了撸袖子,眼瞅着臭子阑装腔作势的在那掸衣襟的空档,她卯足了劲儿一个灵巧闪身便狠冲了上去,却不想臭子阑狡猾得很,竟是没有迎她的拳头!他一个转身躲开了她的拳头,她因着出力太狠这脚下的步子便没能刹得住,而她适才心中那把年少气盛的小火苗窜的太过厉害,也委实也忘记了这不甚宽阔的石道两旁是两方漫无边际的水池子……
众师兄眼瞅着小师弟扑进池子里渐起了半人高的水花才猛然回过神来,继而都围到了池边哄笑着逗小师弟,着实觉得这个小师弟真是有趣,太有趣了,自己跟人打架还把自己打到池子里去了!瞧瞧,这还不好意思的躲在水里不肯上来,真是太有趣了!
墨渊闲适的负手踱着步,方迈进大殿拐角处便听见小狐狸喊了一嗓子,随即扑通一声响,他眉心跳了一跳,脚下步子也快了几分,落水声,弟子们唤着十七,那小狐狸莫不是掉进苍灵池里了?阔步行至殿中,果然见弟子们都围在池边,唯独不见小狐狸身影,他不觉深蹙了眉,再行出一步间已是用了瞬移的术法至殿前。
众师兄眼瞅着小师弟扑腾的越发,越发的往下沉?他们隐隐觉着好像有些不对劲,正欲将小师弟捞上来之际,忽听得师父他老人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异于往常的温和的声音,比平日里他们听到过的最威严的声音还要沉肃,“让开!”
他们吓得心头一抖,登时禁声让到一旁,眼看着师父两步近前,隔空出掌将**的小十七捞进怀里,他们才心有余悸的想起不妥之处,急忙围到师父跟前一声声的急唤着十七,他们真是糊涂啊!怎的就忘了十七并非龙族,十七是个小狐狸啊!狐狸哪里会游水啊!
墨渊一手揽着奄奄一息的小狐狸,一手拿捏着力道拍在她背心,见她将呛的水咳出来才暗暗松了口气,施法将她身上的衣物烘干,再抚上柔弱的小脊背拍抚,不觉间已是疼惜的蹙了眉,万万年淡泊的语气也含了担忧,“十七,十七?”
司音软趴趴的伏在师父怀里,湿漉漉的眼里洇出水泽,不知为何,这般被他救上来的感觉似曾相识,莫名的让她觉得难过,难过得想哭,还好她现下湿答答的,应是也没人能看的出她在哭,其实她是会游水的,小时候四哥还因带她去往生海游水被阿爹抽过一顿鞭子,只是这苍灵池的水太冰了,她方才掉进去被冰的一时慌了神,呛了几口水后就更懵了,有那么一瞬,她觉得她再也不到他了,竟是心口闷闷的窒痛,唔,许是呛水呛的吧……
耳边灌进一声又一声师兄们的急唤,她恍然回过神来,这回是真的想哭了,丢脸,丢脸啊!连臭子阑的衣角都没沾着就自己扑进池子里去了,还差点被淹死,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她方才迷迷糊糊的好像还往师父身上吐了几口水?她偷偷的眯着眼睛瞄一眼,果然见师父衣襟上湿了一大片!温热的大手还在她背后拍着,师兄们还在扯着嗓子喊着,她默默在心里哀嚎一声,眼一闭,胳膊一垂,还是装死好了……
怀中的小狐狸耷拉着小脑袋往下滑,他心头蓦然一紧,忙握上她腕间探脉象,不禁暗暗抽了抽嘴角,几日相处下来这小狐狸的性子他也摸得清了,惯爱争强好胜,又极是在乎她的小面子,想来此时这小狐狸是无颜见她的师兄们了。
他无奈又好笑的倾身抱起小狐狸送她回房,身后一众弟子们还在追着关切他们的小师弟,他不悦的微微蹙眉,他们这些做师兄的放任师弟胡闹不加劝阻,适才看着小狐狸落水竟也没一个人护着,委实当罚,“每人去山下挑百担净水,叠风双倍。”怀中一直未动的小身子陡然一僵,他微挑了眉心,掩着笑意故作严肃的问,“冷么?”
司音僵着身子动也不敢动,本想继续装死,奈何小白脸走着走着竟还停下了,她万般无奈的睁开眼,便见小白脸微微挑着眉正似笑非笑的瞧着她,颇有几分她不答话他便不走的意思,后头师兄们似有要追上来再关怀她的迹象,她紧忙摇了摇头,恍然觉得不对又忙不迭的点头,爪子攥上一点师父的衣襟,极是虚弱的应了一小声,“冷~”
他意味深长的深深看她一眼,虽明知她这一声冷并非实话,却还是又紧了紧手臂,阔步而行,苍灵池水常年寒凉,小狐狸又修为不济,这般一折腾只怕又要病了。他无声的叹了一叹,不禁又轻勾了嘴角,掉进苍灵池?万万年来这小狐狸还是头一个,当真是,很有本事,也不知在十里桃林时,她是否也是这样折腾折颜的……
司音定定的盯着师父瞧,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神色很是复杂,小白脸平日里看起来挺好说话的,没想到罚起人来竟如此的心狠,去山下挑百担净水?别说挑水了,就是她只身走上来都觉得累,若是让她再挑水一百担,她这狐狸腿怕是都得累废了!唔,他为何只罚了师兄们没有罚她呢?是因为她掉进水里现下看着还挺虚弱么?那明日她歇好了他会不会也罚她去挑水?如此想着不禁抖了一抖,小白脸许是也觉出了她这一抖,低头朝她看过来,她没出息的又抖了一抖,不自觉的往他怀里缩了缩,颤巍巍的闭上眼睛,卖力虚弱道,“师父……十七头晕……好难受……”
他暗暗抽了抽嘴角,先前她忽地一抖,他确是心头一紧,可眼下瞧着那湿润的睫毛不安分的颤个不停,便也了然她心中所想了,怀里的小狐狸还装的卖力,他唇边勾起淡淡笑意,脚下的步子也又快了几步,傍晚的风有些凉。
师兄们目送着师父抱着小十七迈进大殿拐进后殿,听着小师弟孱弱的嘟囔了声冷,才放下心来,又皆自责的紧,今日的事皆是他们这些做师兄的过错,没有照看好两个小师弟还累得十七初初入门便受了如此苦楚,真是不该!
子阑更是愧疚的似个做错了事的小娃娃一般,连忙退后几步与师兄们拱手行礼道,“众位师兄,此事都是子阑的过错,累得师兄们受罚,子阑对不住师兄们,师父的责罚由子阑一人完成便可!”
众师兄面面相觑,数息后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这两个新来的小师弟还真是可爱得紧,他一人代他们受罚?师父罚他们担水的桶可并非寻常的木桶,到时只怕他连自己那份都担不完,竟还想着与他们代劳,真真是傻的可爱!
十五师兄嬉皮笑脸的勾上小十六的肩,蔼声开解道,“唉!你自责个什么劲儿,师父罚咱们担水那是常有的事儿~”
众师兄哄笑着嘘了一声,六师兄很不厚道的揭短道,“常被师父罚担水的那是你,可别拉上咱们~”
十五师兄面上一阵讪讪,几万年来好不容易做了师兄,他可不想在小师弟跟前失了颜面,于是决定拉个垫背的,“我哪有常被师父罚,也就偶尔而已,月前二师兄不是也被师父罚了!”
二师兄羞愧的瞪了瞪眼,故作威严的呆愣道,“莫要胡说!那是师兄我自请的责罚,怎能算作被罚~”
众师兄回想起月前二师兄自请受罚的情形忍不住又是一阵哄笑。
大师兄迈出一步抬手拍上小十六的肩,温和宽慰道,“十六,今日之事你莫要挂在心上,说起来都是师兄未照顾好你们,累得你初初入门便受了罚。”
子阑早已被师兄们的爱护之情感动得鼻腔泛酸,此时再听得大师兄此言,更是感动得热泪盈眶,于是泪眼汪汪的看向大师兄,情意切切的诚恳道,“不关师兄们的事,是十六不懂事连累了师兄们!”再想起大师兄还被师父罚了双倍,于是连眼圈都红了,万分恳切的坚定道,“大师兄!师父罚你的双倍便由十六来担!”眼瞅着大师兄要开口,他忙再补上一句,“大师兄若是不答应,便是不认十六这个师弟了!”
大师兄朗朗一笑,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小师弟的肩,负手先行间含笑应了声,“好……”
余下十五位师兄行过小十六身边时,皆笑呵呵的拍了拍小十六的肩……
小十六莫名觉得师兄们笑的,有些吓人……
……
小十七院中的温泉房里,墨渊看着还缩在怀里装虚弱的小狐狸,着实有些哭笑不得,倾身放下她站好,好笑的温声道,“去泡一会儿祛祛寒气,晚课不用过来了,今夜也不必习字了。”
司音故作病恹恹的大眼睛蓦地一亮,这一路来小白脸也未说要罚她,现下还让她泡温泉,还说不用上晚课了?还说不用习字了!她惊喜得连忙应声,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忽地瞧见师父胸前还湿着一大片,想来是方才救她时被她弄湿的,唔,还有她呛水吐湿的!她又是愧疚又是尴尬的紧忙伸出爪子拽上师父的袖子,满眼恳切的体贴道,“师父,你这衣裳都湿了,不如也在十七这一道泡一会儿吧!”
小狐狸忽闪着黑亮亮的大眼睛,眼里满是坦荡的天真无邪,他暗暗抽了抽嘴角,抬手扒开袖边的小爪子,颇为无奈的淡淡道,“不必了。”
司音眼瞅着师父转身要走,急忙迈出一步挡在师父身前,爪子再攀上师父的手臂殷勤道,“十七这池子也挺大的,能装得下两个人!晚上风凉,师父你这样回去会着凉的!”
她这厢关怀的很是有诚意,小白脸却未表态,只是缓缓挑了眉定定的瞧着她,她懵懵的与他对视几瞬,恍然想起从前听四哥说起过,天族的男人沐浴更衣都是要人服侍的!唔,难道小白脸平日里也是由师兄们服侍的?唔,所以他现下是在等着她服侍?
她心里这般想着,爪子上便很是自然而然的奔着板正的腰带去了,虽说她从未服侍过旁人,但小白脸这几日待她委实还不错,今日将师兄们都罚了又独独没有罚她,她服侍他一下倒也没什么,且也不知为何,她好像,好像还挺喜欢服侍他的~
白净的小爪子蓦地攀上他腰带,他眉心一跳,忙握上小手腕挪开,小狐狸茫然的扬起小脸儿看他,懵懂的大眼睛里依旧是坦坦荡荡的天真无邪,还盈着眼巴巴的热切期待,他额角隐隐作痛,无奈的暗叹了一叹,故作沉肃的敛了眉,“折颜临走前,可与你说了什么?”
司音蓦地一僵,狐狸心陡然跳的欢快,偷偷低头往自己身上瞧一瞧,还是好好的男儿身,唔,小白脸为何突然问这个,可是发现了什么?她僵着身子抬起头看他,讪讪的清了清嗓子,状似如常的扯着嘴角笑呵呵回道,“咳,也没说什么,就是嘱咐十七要好好听师父的话!”
墨渊微微挑眉看着小狐狸心虚的小模样,想来也是明白他话中的深意了,小狐狸还在呆呆的望着他出神,他好笑的勾了勾嘴角,负手踱步出门,行出几步又蓦地蹙了眉,缓缓侧回身嘱咐道,“不可留你的师兄们在此沐浴。”
“啊?”她恍然回过神来,师父已走出了五步远,正蹙着眉威严的瞧着她,她忙不迭的点头,乖巧的答话,“嗯,十七知道,师父放心!”
他微微额首,复暗叹了一叹,行出门口时与小狐狸关了门,虚虚握拳抵上眉心搓了搓,同他一道沐浴?这小狐狸还真将自己当男人了,委实让人头疼,他那不靠谱的兄长莫不是怕他的日子过得太清净了?
天边的落霞正艳,身后隐隐飘出来小狐狸嘀咕着小白脸,他负手踏进柔软的余辉里,唇边漫开笑意淡泊,有这小狐狸在,日后怕是难有清净了……
……
远在十里桃林的折颜上神又打了个喷嚏,咔嚓一声再咬上甜脆的桃子,唔,今日怎的总是打喷嚏?受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