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之桃花赋 第18章 历练（1）

时日匆匆过，转眼已万年。

昔日的司音小仙君，出落的愈发俊俏，明眸善睐，樱唇皓齿，面若桃花……

昆仑虚大殿前，一众师兄围着小十六和小十七正殷勤叮嘱……

“十六向来干练，师兄们倒不担心，十七，师兄们最担心的就是你，你向来爱闯祸，这次历练要抹去记忆封印法力，你一个人在外若是闯了祸谁来替你善后……”大师兄拍着司音的薄肩，情深意切泪光闪闪。

“是啊，虽说只是短短三日，可在凡间却是实实在在的三年啊……”

“我还记得当年十二从凡间回来时瘦的只剩一把骨头……”

“还有十五，回来时一身的伤……”

“还有十一，下去时直掉进了深山，险些喂了狼……”

……

众师兄围着小师弟连连哀叹，司音却是已出神良久……

她定定的望着石阶上，墨渊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唇边那抹淡笑，恍若初见，这便一万年了么？

往事历历在目，似昨日一般……

初见时，她站在石阶下仰着头细细的端详他，这副小白脸如何提的起轩辕剑……

她在昆仑虚过第一个生辰时，他送了她一个装酒的莹白小玉瓶……

第一个除夕夜，她想家，他陪她看了一整夜的雪……

次年，昆仑虚下了很大一场雪，雪深没脚踝，她取了十几颗夜明珠藏在雪里，在他院中做了个会发光的大雪人……

一百年时，折颜和四哥来看她，带了四坛桃花醉，她跟八师兄醉倒在桃林里，被他第一次罚了五百遍冲虚真经……

一千年时她趁着他出门，拐了一众师兄去凡间喝花酒，回来时被抓了正着，他罚了她一千遍冲虚真经……

五千年时，她日日偷偷和子阑往凡间跑，摆摊算卦玩的不亦乐乎，有一日回山碰上了隔壁瑶光仙府的仙娥，仙娥出言不逊，她将她们打的鼻青脸肿后报上了十里桃林折颜的名号，后来不知怎的被墨渊发现了，墨渊只说了一句，日后直言是昆仑虚弟子……

她第一次学了变幻之术时，将自己变成帛带缠在他的墨发上，风起时她故意贴在他的脖颈上……

她第一次学了隐身术时，隐了身形溜进他的房中藏在他的被子里……

她第一次学演算之术时，半夜潜进他房中偷偷给他摸了把骨……

她第一次学会炼丹时，按着记忆里十里桃林出品养颜丹的方子炼出了一颗药量加倍的养颜丹，美滋滋的吃了便去泡澡，水汽蒸蒸中意识渐模糊，呛水时她觉得她要成为四海八荒第一个洗澡被淹死的神仙了，他及时破门而入救起了她……

“诶，诶！回神了！”

手臂被撞了下，将她从回忆里拉回，子阑给她递了个眼色，她抬头见墨渊正凝眸看着她，紧忙敛回心神，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昆仑虚弟子入门满万年需去凡间历练三年，说是历练，亦是考核，十六，十七，你们准备好了么？”墨渊肃容道。

司音和子阑双双行礼道，“准备好了！”

墨渊抬手掐诀，正欲送他们离去，司音突然出声，“等下师父！”快步到九师兄跟前，认真道，“九师兄，师父房里的桃花你记得要每日换一次，还有我昨日新晒好的茶放在茶室柜子最右边白色茶罐里了，你记得给师父煮来喝！”匆匆说完回到原位站定，脆声道，“师父，可以开始了！”

一道金光没入两人眉心，而后两人消失在苍灵池畔……

……

墨渊不知不觉踱步到后山桃林，如今的桃林已有数百桃树，春夏秋三季皆有桃花竞开。她初来昆仑虚的第二年，便扛起小锄头在桃林辛勤卖力，可惜她挖树下的幼苗时下手过重，伤了树根，移栽的数十颗树苗死了大半，她郁郁了数日，最后他去折颜那提回了一捆树苗亲自栽种好，如今万年过去，数百颗桃树已是夭夭灼灼，粉霞无边。

昨夜她特意跑来问他，她下凡时他会不会去看她，她眼里闪着希冀的光，比九天星河还要夺目……

他笑着问她，“小十七想为师去看你么？”

她倚上他的手臂撒娇，“自然想，虽说仙界不过三日，可凡间却是整整的三年，十七定会想念师父的！”

他失笑道，“此次下凡历练会封印记忆，到时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又如何记得为师？”

她起身看着他，眨巴着大眼睛认真道，“十七就算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会记得师父的！”

他心底温软，调侃道，“小十七是拐着弯的说为师法力不济么？”

小狐狸糯糯了嗔了一声，“师父～”

……

阵阵凉风拂过，吹起了三两片花瓣，他伸手去接，没有她笑声的昆仑虚，他竟有些不适应，摇头苦笑一声，转身朝讲学殿走去……

今日的讲学殿里气氛沉沉，没了爱捣乱的小十七，大家都觉得空落落的，一个个长吁短叹。

二师兄长衫终于忍不住开口，“唉，十七也不知被师父扔到何处去了？！”

叠风稳重道，“昆仑虚弟子入门满万年下凡历练，去到哪处凡界，经历些什么磨练，皆看各人因缘……”

长衫又一声长叹后，凄然道，“这小十七连饭都不会做，若是刚好落到山林里，岂不是要饿死？”

“叠风，这两日早晚课你来主持。”

师尊威严的声音响起却未见人，弟子们朝殿外看去，堪堪见到一抹金光消逝。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几分了然，十五熟稔的摊开纸张提笔，狡黠道，“来来来，赌师父去看十七的压大，赌师父不是去看十七的压小，买定离手哈！”

一众师兄纷纷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兴致勃勃的下了注，压大的有十四份碎银，压小的有一份，是二师兄长衫……

长衫瞪着眼睛正色道，“昆仑虚向来法纪严明，师父他老人家虽平时里宠着小十七，可万年历练是大事，师父定不会下凡去找十七的！唉，我还是去多准备些吃食待十七回来给她解馋吧！”一脸痛惜的拂袖而去，独留大殿中笑声朗朗……

……

十亿凡界中的某一处凡界……

子阑神君一身衙役服英俊潇洒，此时正坐在茶馆里喝茶。他在一处小巷里醒来，全无记忆，只身上有一袋碎银，出去寻客栈时正好遇上衙门里招捕快，于是他给自己取名子谦，顺利的成了一名小捕快。

……

十亿凡界中的另一处凡界……

司音神君此时正在一颗大柳树下支起了一个卜卦摊，她来此地半月，如今已是小有名气的小七先生了……

墨渊匆忙赶来时，只见小狐狸一身素白布衣，端坐在卦摊后，正咧着小嘴儿摸着一位姑娘的手，摸的欢快……

他蹙眉立在不远处看着她，没良心的小狐狸，他那样担心她，她倒过的快活。

少顷，女子袅袅婷婷离开卦摊，他面色沉沉款步过去撩袍落座。小狐狸低头往腰间塞着碎银，头也不抬的道，“摸骨看卦还是测字？”

小七先生塞好银子，抬头却是一怔，眼前的男子一身暗蓝色锦衣，眉心微蹙，肃容威严，看的他心中一震，“敢问先生，我们可曾见过？”

墨渊眉目舒展几分，淡淡道，“不曾。”

小七先生有些失望，眼前的男子，似曾相识，让他觉得心里暖暖的，不认识么？心底竟有一丝酸涩蔓延……

徐徐凉风吹的垂柳扫了下她的脸颊，他抬手为她拂开，她猛然回神，熟络笑道，“先生摸骨还是卜卦？”

墨渊缓缓伸手，“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