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麟国都城阳城,这几日发生了一件震天动地的大事——西城夫人,被刺杀了!
这西城夫人,是大名鼎鼎的镇北大将军齐元的夫人,更是当今皇上李维安唯一的胞姐,尤受皇上的尊待。
这姐弟两自小便没了母后,西城夫人长李维安十多岁,一手将他带大,如姐如母。而李维安最后能从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坐上皇位,也全靠蕙质兰心的姐姐背后指点。
这样一位人物,竟在自家府院被刺杀,刺客逃之夭夭。李维安震怒,下令封所阳城,掘地三尺也要将刺客抓住。
几万名官兵连夜出动,挨家挨户搜查,把阳城都要翻个底朝天。凡是可疑之人,全抓回刑狱一顿严刑拷打。皇上限三日内抓凶,施压给官员,官员施压给官兵,官兵自然乱抓一气。
整个阳城一片慌乱,家家不得安宁,人人自危,生怕无辜牵连,遭受无妄的牢狱之灾。
林妙月这几日大受其害,她平时就靠来回几个城邦间,倒卖些紧俏货物,赚些银两营生。这几日阳城因西城夫人之死闹得鸡犬不宁,她刚买进不少古玩字画,却连摊子也开张不了。她只能寻一个偏僻的街尾巷落,把这些玩意儿摆放开来,兴许还能卖出一两件。
可直到傍晚时分,她也没卖出半件。见天色不早了,她只好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就在这时,突然从天而降一个黑影,紧接着一声巨响,她惊得循声望去。
一个男子摔倒在地上古玩上,摔得嗷嗷直叫,砸碎了她好几件东西。
“你谁啊?从哪冒出来的?我的这些宝贝啊,全被你砸坏了!”她心疼坏了,俯身查看,那黑衣人全身都是伤,此刻正趴在地上哀嚎,根本爬不起来了。
这时屋檐上飞下来两名男子。其中的黑衣男子迅速抓起地上的男子,大声怒斥:“看你往哪跑!”他反手伏住他,将他带到身后的白衣男子面前,“爷,人已经晕死过去了!”
林妙月这才看清楚来人,两人穿着一黑一白,很明显,白衣男子是主子。
她探头一看,只见那白衣男子,相貌格外出众。虽然天色已晚,但他一袭如玉般的白色绸衣却尤为显眼。身长五尺七,白皙的脸比身上的绸缎还要明亮。细看,五官更是长的精致绝伦。眼大而修长,形似桃花,瞳仁黑亮,眼神深邃,内蓄精光,只一眼便能把人深深吸引。他的睫毛长而弯曲,此时正巧有一道月光穿过枝丫而来,投射在他的脸部,妙月甚至可以看到他长睫毛上漂浮的尘埃。他的鼻子精致,自然圆顿,线条流畅,月光如一只笔勾勒出他完美的轮廓。
“看够了没有!”白衣男子原本侧着的脸突然转过来看向妙月,眼神犀利的攫住她痴痴的眼神。他的声音苏哑却浑厚,猛地开口,吓得她一身冷汗。她连忙收回自己的眼光。
她有种做贼被当场抓住的错觉,可转念一想,她不过是多看几眼长的俊俏的男人而已,又没有偷吃他一块肉,他何必这么凶?再说,现在被砸坏了东西的可是她!她这可是无妄之灾!
想到这,她双手叉腰,大声质问道:“这人是你们打的吧?”
白衣男子不语,旁边的黑衣男子回答:“是又如何?”
“既然是,那就好办!你们打架斗殴我管不着,可你们打烂了我的东西!你们看看,这一地碎掉的东西,你们可得赔给我!”她伸出手,示意他们赔偿。
那黑子男子亮出腰牌,腰牌上赫然写着三个字:护城军。
原来他们是官家人。
“我们有要事在身,闲杂人等闪开!”黑衣男子推开妙月,为身后的白衣男子开路,两人正欲离开。
“等等!你们护城军执行公务,闲杂人等确实不该打扰!可这不是小人干扰您二位官爷办事,是官爷办事儿的时候不慎砸坏了小人的货物。这不是应该……照价赔偿吗?还是说,官家人办事想砸就砸,想抢就抢,咱们这些平民百姓就该自认倒霉?”妙月绕到那白衣男子面前,故意说给他听。看得出,他大小是个人物,赔钱的事,还得找他。
白衣男子低头看了一眼妙月,妙月伸长了脑袋等他答复。
“明前!”白衣男子轻呼一声。
黑衣男子立刻明了,不耐烦的问妙月:“你这些东西,多少钱,我们买了!”
妙月一听,立刻两眼放光。这几日她一直没开张,身上的一点积蓄眼看着就要花光了,倒是家人们就都得跟着饿肚子了。虽说今天遇上这么个倒霉事,可没准,是她的狗屎运来了。她可得好好的算一算!
“我这可都是值钱的玩意儿,都是些名贵的古董字画!你看看那个碎掉的琉璃杯,我从东蛟国辛辛苦苦淘来的宝贝,至少得十两银子吧!还有这碗,这可不是一般的碗,北鲲国的红土烤制的,上等的东西,怎么也得十五两银子吧!还有还有,这字画,阳城鼎鼎有名的正心大师所画,那更是无价之宝了,如今弄得破烂不堪,我定是卖不出去了,要不也折价卖给你吧,算你二十两!还有两三个零零碎碎的,也都是各地的宝贝,一起算二十两银子。一共……六十五两!”妙月终于算好了,她伸出手,等着这两位官爷把银子掏出来。
“六十五两?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就你这些破东西值得了这么多银子吗?”黑衣男子一脸不屑。
“破东西?你们现在打碎了我的宝贝,就说它们是破东西!你们没来之前,它们可没有一件是破的!”妙月理直气壮的说道。
“给她二两银子!”这时白衣男子突然开口,黑衣男子得令,拿出二两银子扔在地上。
妙月看着滚在地上的二两银子,怒火中烧,这也太瞧不起人了,二两银子就想打发她?二人带着犯人已经离开,妙月捡了银子紧追其后。
“站住!你们站住!”她一路大呼小叫,可前面的二人根本不为所动!
很快来到了热闹的集市,妙月故意大喊:“大家快来评评理,这两位官爷砸坏了我的东西,只给二两银子打发我!二两银子,我连采办的路费都不够!官家人就这么欺负老百姓的么!”
她这一吆喝,大街上的人都聚集就过来,很快将他们围住了。妙月心中暗喜:看你还不老老实实的赔银子。
白衣男子果然停下了脚步,他突然转身,迅速的来到妙月面前,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推到一边的墙角,压低声音说道:“识相的就拿着二两银子赶紧滚!你若再胡搅蛮缠,我便把你一并抓了关进刑狱大牢。到时候再好好盘问盘问,你这些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从东蛟和北鲲买来的真品?最近街市卖假货的极多,是该整治整治了!”
妙月被她压在墙上动弹不得,他虽是压低声音,但那股气势就如同按在她肩上的手一样,力道和狠劲十足,与刚刚清冷、温润的他,判若两人。
妙月立刻求饶:“官爷,这位官爷,有话好好说。小人刚刚又算了算,是小人一着急算错了。您说二两银子就二两银子!小人也是小本买卖,万万不敢倒卖假货!”
白衣男子狠狠地推开了妙月,就像推开一个肮脏的物件,然后轻轻掸了掸衣袖,对身后的黑衣男子吩咐道:“把犯人送到刑狱!”之后狠狠地瞪了妙月一眼,转身离开,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这世道,官兵都如此横行霸道!二两银子,哪够我的本钱!算了,有胜于无,今天总算是开张了!买馒头去!”她捏着二两银子,虽愤愤不平但也只能作罢。
刚抬脚,她发现墙角有什么东西正泛着白光。
她附身捡起来,竟是一块玉佩!
这么多年,妙月走南闯北,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这玉佩,可是玉中极品,价值连城。重要的是,这样品相的白玉,虽有市但无价,有钱也买不到。
她忽然想起刚刚那白衣男子身上,似乎就佩戴着一个明晃晃的玉佩,莫不是他落下的?
再一看,这玉佩的绳子已经断了,应该是他的错不了。妙月心中暗爽:看来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啊!这白玉,可比区区六十五两银子值钱多了。
可她转脸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算了,真是把这玉换了钱,怕也用的不安心!弟弟妹妹们问起来,我该如何解释?总不能告诉他们,他们的姐姐捡了别人的宝贝,就占为己有了?”
她把玉塞进兜里,“暂且先保管着,能不能物归原主,就看那家伙有没有这个运气再遇见本姑娘!哪天日子过不下去了,还是得把你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