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商事裁判所到警察署很快,前区长负债自杀的新闻警察署也很关注,只是他们一直没有往谋杀上去靠,一是“自杀”现场没有别人,二是“自杀”之后纪尧姆·葛朗台的公证人和经纪人也证明了他负债严重,而且“如果不是自杀,他为什么要把身上的职务都辞去呢?”
“他不会……他可以向我……自杀会写……”葛朗台老头继续口吃着说话,但是这次他被警察署的没耐心的警员制止了,警员和商人还是不一样的,他说:“葛朗台先生,您这样的话不能作为质疑,您身边的两个年轻人能表达您的意思吗?”
夏尔想说,但是他想到昨天伯父厉声的吩咐,这时候,葛朗台老头在欧也妮背后拍了一下,欧也妮上前说:“我们的意思是,自杀的人通常会给家人留下遗嘱,但是我们没有收到信息,而且我叔叔如果债务缠身可以向我们求救,我们也没有得到消息,我的堂弟到索莫来游玩,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和我们一样从报纸上知道了自己父亲的死讯。maixi9”
欧也妮口齿清晰的把和葛朗台老头“商量”来的话术说出来,把纪尧姆·葛朗台自杀弄成谋杀悬案是她引导葛朗台老头想出来了,因为在现在的法律中,被谋杀者是不能被宣告破产的。他的遗产也暂时不能被继承人继承。
这是为了避免继承人为了遗产谋杀自己的亲人的行为,毕竟在有些人眼中,为了巨大的遗产会想着法子冒险。但是有了法律也会有漏洞,以前有新闻记载一个人为了继承女伯爵的遗产,雇人制造了女伯爵意外落水的事故,后来案子侦破后,那个自私的继承人被处以绞刑。
当然,在纪尧姆的案子中,夏尔是被绝对排除嫌疑的,毕竟没有人会想着去继承一堆债务。被谋杀者的遗产可以被继承,但是债务清算确是在遗产清算和债务清算也要等到案子破了或者被继承人用折扣赎回。
说完这些,欧也妮对裁判所所长说:“葛朗台家是爱惜名誉的,信誉一直很好,这您是知道的。叔叔本来可以轻松的应对债务,但是债务是谁造成的呢,我们是认为造成的人有嫌疑,而叔叔的职务是自愿辞去还是被迫,后来接他职务的人是不是答应了叔叔什么……这些疑云都很多,那段时间叔叔的言行和接触的人,这些我们都没有看到,我们想商事裁判所和警察署一定不会这么草率的给叔叔的死下‘自杀’的定论吧。”
裁判所所长在意的是接任纪尧姆职务人的怀疑,因为那位正是他妻族的一位刚从大学毕业的年轻人,算是走的他的关系,他必须要排除这个怀疑。
对于葛朗台家能有个能清楚表达诉求的人出来说话,所长长舒一口气。“葛朗台小姐说的很有道理,警察先生您说呢,纪尧姆·葛朗台一直是一位很出色的政治家、商人,我们的好同事,他的死您看是不是需要再调查一番。”
裁判所所长对警察署的人说,他们虽然不是同一单位的,但是总的来说是在警察署的上级。
“好。我们一定尽力查出纪尧姆·葛朗台的死因。”警察署的警察点头,然后回警局开始接下来的调查行动。
看着自己的堂姐说了这么一通逻辑清晰的话,一点都不像一个乡下女人能说出来的,夏尔听愣了,他想到可能是葛朗台老头的示意,但是刚才葛朗台老头口吃的样子一点也不像。“难道是我轻视了索莫城的人。”
然后在这天下午开始,和纪尧姆·葛朗台有关系的人,从家里的仆人马夫,到债主和公证人、经纪人,甚至是那两位接任纪尧姆·葛朗台商事事务所职务和议员职务的人,都被警察署的人登门了。
接任纪尧姆·葛朗台职务的人最是无辜,他们本来喜滋滋的上任,迎来“名誉、地位、成就”结果突然警察署的人上门来讯问你职务的前任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你说倒霉不倒霉。
而债主们没有拿到自己的钱,反而被怀疑,他们纷纷说自己从来没有催过葛朗台的债务(实际当然催过)——
“我信任葛朗台,债券明年兑换,后年兑换都可以,我从来都没有催他。”“今年葡萄酒行情不好我们可以等,我们怎么会逼葛朗台破产,不会的,不会的。我们是多年的好朋友。”
为了表示他们对葛朗台的信任,他们在后来的几天里,一起表示放弃签署“拒绝证书”(拒绝证书是债主证明债务人倒球不清偿债务的文件),使得在债主这边不能宣布纪尧姆·葛朗台的破产。
仆人和马夫回忆着纪尧姆·葛朗台生前几天的日常行为,“和少爷道别的时候还很开心的约好过些日子去索莫看他”一位从小看着夏尔长大的老女仆说,她的这话可以作为纪尧姆·葛朗台没有自杀动机的证词,更多的仆人也说自家老爷死前几天并没有什么异常。
而和纪尧姆同一根绳上的公证人洛庚和经纪人苏希,纪尧姆的破产他们是有一部分的责任的,甚至说“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纪尧姆最后的资产存在他们那里,让他们帮忙经营,但是他们投资失败让纪尧姆的这些资产都没了,警察署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搬到了巴黎的贫民窟,他们敢活着,这一点就比纪尧姆·葛朗台勇敢。
警察署调查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嫌疑人,但是“葛朗台可能是被谋杀”的消息却在巴黎一个一个舞会上传开,甚至在欧也妮他们来巴黎的第三天,报纸上就刊登了新闻——
“前些天被认定因破产自杀的葛朗台先生,近日传出有被谋杀的嫌疑,和他有关的人都被警察署接触。本报在葛朗台先生之前‘自杀’之事出来后就对此有所怀疑和惋惜,以葛朗台先生的信誉,债务周旋之后总能偿还,他不至于自杀。本报将持续关注此事。”
其实欧也妮并不需要找到什么嫌疑人,她只是偷法律的漏洞拖延债务,谋杀疑云能博得一些同情分和人情上的好处,具体到钱的债务葛朗台老头是不会偿还的,到头来还是夏尔这个叔叔的亲儿子来赚钱偿还。
但是时间的力量是神奇的,她看过叔叔写个父亲的信,叔叔酒窖里还有不少的酒,今年巴黎葡萄酒的行价是40法郎一桶,但是葛朗台老头的酒却卖了200法郎一桶,这里面巨大的差价可不是简单的酒的质量问题。
而且在巴黎卖不了好价的葡萄酒在别的地方却不一定,就像是后世大桶进口再玻璃瓶灌装的“进口葡萄酒”一样,成本一瓶只有十几块的酒卖价上百是轻轻松松的事情。当然你不能把老白干兑水卖出一百八一杯的宫廷玉液酒。
“能找到就怪了。”葛朗台老头高兴的在自己的房间里说。但是每当警察署的人拿着各个人的证词来找葛朗台老头的时候,他总是装聋作哑,唯一说清楚的就是他的四字口诀“我不相信,我不知道,我不能够,等着瞧吧”。
而每次他们上门的时候,总是不能够找到那天能清楚表达又逻辑清晰的葛朗台小姐,而他们也知道,在这件重大的事情上,葛朗台小姐并不能决定什么。“但是总比和听不清楚又口吃的葛朗台老头打交道的好。”警察署的人叹气。
他们又不能像对待真的乡下老头一样对付葛朗台老头,因为大家知道,法兰西银行对巴黎及各省的巨富都有极其准确的调查,索莫的菲列克斯·葛朗台可是榜上有名的,只要在法兰西银行有关系的人,都能得到这个准确的消息。
而更让巴黎人不能小瞧葛朗台老头的是,在去商务裁判所的第二天,葛朗台老头和欧也妮又来了,这次来的时候居然不是为了纪尧姆·葛朗台的案子,而是为了专利的事情。
“你们要申请专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