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徐家二公子
回来的路上,马车里的沈厌单手撑着额头,思考着一些事情,傅君泽当真只是不愿自己背黑锅这么简单的原因吗,到底是几路人要傅君泽出手对付自己呢,徐开诚的爱妾身中蛊毒,是否与西南血衣教有关,如果有关,又牵涉多深……
“咳咳……咳咳……”沈厌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从衣袖里拿出手帕,再一展开,手帕上已是一片血渍,沈厌凝眉看了一眼,随即又默默地将手帕放起来。
“公子,您还好吧。”驾着马车的初七担忧地问道。
“无事。”
“公子,不是初七说您,您是来养病的,怎么又要开始查案了,您这身体需要静养,需要清闲,我看咱们走得还不偏,就应该把公子您绑到一个深山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啥事儿都找不到您,您才能好好养病。”
“初七,这里的糖油果子好吃吗。”
“好吃啊。”
“吃够了没。”
“没啊。”
“那就闭嘴,咳咳……”沈厌觉得心好累。
“公子,初七是关心您啊,不说别人,就那个白先生,您跟他说要出去查案子,他不跟您发火才怪,等着挨骂吧您就。”
“初七啊,你要是安静一会儿,我今天再给你一两银子好不好。”沈厌已经头疼了。
“不要,公子您不能总拿银子诱惑我……”
“流火,让初七闭嘴,咳咳……”
“是,大人。”
“唔……唔……”
世界安静了真是好,沈厌如此想。
回到寒烟卧水,沈厌和两位大夫告假之后,果然迎来的是白忘川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沈厌有些无奈地摸了摸眉头,看了一眼还站在一旁的小先生白渡烟,白渡烟则是微微皱着眉看着沈厌。
“小先生,沈厌这件事情必须要做。”
“我知道,你有你坚持的事情。”
“我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请小先生替我开些药,沈厌感激不尽。”
“唔……我才不要替你开一堆药呢。”白渡烟轻轻摸着自己的头发,嘟着嘴说道。
“额……”沈厌打定了就算白忘川不理他,白渡烟也不会不管他的,没想到,现实……
“我要和你一起去!”白渡烟突然勾起嘴角,看着沈厌坏笑起来。
“……小先生,我是去查案,会有危险的,咳咳。”
“我知道有危险啊,可是不是有你在吗?难道你保护不了阿烟吗?”小姑娘明亮的眼睛里满是相信和期待,就算是城府如沈厌,也不忍心让眼前的小姑娘流露出一丝丝失落的眼神。
“好,小先生想去,就随我一起。”沈厌微微一笑。
“就知道阿厌你最最好了。”
初七在旁边,一直是一副看到太阳从西边升起的表情。
就这样,沈厌带着白渡烟和初七出发前往蜀州刺史府,路上,沈厌和白渡烟坐在马车里,沈厌一手撑着头,看着一身紫衣的小先生有条不紊地整理着一个个小药包。
“这一包是凝神安眠的,这一包是聚气回魂的,那一包是止咳的……”
听着白渡烟的絮絮叨叨,沈厌觉得异常安心,嘴角那一弧度似有若无。
“小先生,你记得你救过多少人命吗?”沈厌难得主动寻找话题。
“记不得了,阿厌,不夸张的说,从我懂事起,我就跟着兄长治病救人,太小的时候,我站在兄长身旁,学着他望闻问切,大一点了就开始开一些简单的药方,再大一点,就开始研究各种疑难杂症,这当中救了多少人命,早就记不住了,来,把这个药丸吃了。”
“小先生,真是厉害。”沈厌咽下药丸继续说道。
“那是自然,不然,怎么保护我大唐的大理寺卿呢,是不是?”白渡烟开着玩笑。
沈厌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了,阿厌,你为什么要管这个案子啊。”
“这件案子有一点很奇怪,不是怪在死者是蜀州刺史爱妾的身份上,而是为了让她死,一夜之间整座城救命的药材全部被人买光,这就说明,杀她,绝对不是出于个人恩怨,杀她的人,也不一两个人,要么是一个组织,帮派或是什么,再或者就是军队,而买光全城药材这种做法,并不算很高明,甚至相当于自曝于阳光之下,让人不得不注意这件案子,但即便这样,背后的人也要她死,就说明,她一定知道太多不可告人的真相,所以,她必须死。我怕她的死和朝廷有所牵扯,此地距离我好友驻军的地方不远,所以我必须要查清楚这个案子,也是想把背后的组织找出来,免得会再有更大的阴谋得逞,最重要的是,不能影响守卫我大唐疆域的军队,咳咳。”
“阿厌,我突然觉得你真不该辞去大理寺卿这个官职。”白渡烟单手撑着下巴认真地看着沈厌。
“小先生为什么这样说。”
“大唐需要一个像阿厌这样,明察秋毫,心怀天下又不惧生死的好官,你在那,就可以替死者鸣冤,为罪者了断。”
“小先生,沈厌没有你想得那么好,大唐能臣义士数不胜数,也并非非我不可。”
“我才不管,等你把病养好了,你就做回你的大理寺卿,光明正大的去审案好不好。”
“小先生,做不做大理寺卿得看皇上的旨意,不是我想回去就能回去的。”
“哦,对啊,我把这事给忘记了。不过没关系,阿厌你那么聪明,去和皇帝请一道圣旨不就好了嘛。”小姑娘心思单纯,不懂朝廷之事的复杂,把极难的事情十分简单的就说了出来。
沈厌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微微一笑。突然就想起当时自己向皇上递交辞呈时的场景,最后皇上很生气地往自己身上扔了一个东西,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也许回去,也不是那么难吧……
“阿厌,咱们怎么才能正大光明住到刺史府啊。”
“听说他爱妾没出事之前,正在给他家二公子找私塾先生。”
“阿厌是怎么知道的。”
“是初七,这几天出去玩儿打听到的。”
“所以呢,你要去当他家二公子的老师吗?”
“要是我出现在这地界,应该是最合适的老师人选了。”
“为什么,请老师不都是请那些白胡子爷爷那个样子的才最合适嘛。”
“他家二公子不良于行,想必这位公子必定是生存得十分艰难,找一个同样身体有恙的人去做他老师,他更容易从感情上接受。再加上我和徐开诚毕竟同朝为官,他应该是知道我的。”
“对啊,阿厌,你可是探花呢。”
“现在我又辞官了,所以,没有比我更合适的老师。”
“只是如何不漏痕迹的让徐开诚知道你就在此地呢。”
“听说这里有一个天合书院,是蜀地学子梦寐以求的求学之地,书院里有一天问棋局,20年来无人能破,多少棋坛高手铩羽而归。如果我能破了这棋局,他不就知道我来了。”
“阿厌,那个棋局真的很难,你有把握?”
沈厌摇摇头,说道:“就当是破案吧。”
沈厌和白渡烟正说着话,突然马车停住,就听见初七在外面喊了一声“公子。”
沈厌抬手,撩开了马车的幕帘,却见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坐在轮椅之上,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车上之人可是沈厌沈藏锋?”
看完眼前之人装扮和气度,沈厌已知来者何人。
“正是沈藏锋,阁下可是徐家二公子?”
“好眼力。”少年稚气未脱,但眉宇之间英气汇聚,面容俊秀,虽不良于行,却身形挺拔,不见一丝颓废之气。
是一个可造之材,沈厌如是想。
“二公子挡住在下的去路,请问有何贵干。”
“哼,我父亲说,大理寺卿沈厌才学俊逸,文武双全,三年前我就听说你了,我的属下打探你来了这里,我倒要看看是何等人物。”
“现在二公子看到了,就请回吧。”
“你就不想知道我对你的印象和看法?”
“恕沈厌无礼,你的印象和看法,与我何干。还请二公子让路。咳咳。”
徐家二公子听闻此言,愣了一下,瞳孔晃了一下神。
“沈厌,我只是想知道,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真的有我父亲说的那么厉害吗?”
“二公子,我只是个平常人,我没有多厉害,但是,我能告诉你的是,我不弱于任何人。”
“证明给我看。”少年人眼里的希冀仿佛一团快要燃烧的火,那句证明,更像是少年要给自己寻一个答案。
沈厌望着眼前的少年,仿佛看见了自己小的时候,倔强、孤独,不愿认输。
“二公子想要我如何证明。”
“去天和书院破了那天问棋局。”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