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渊下宫 第7章 伴林寒

清晨光撒，飘翩然落。

林訾悦见时候不早了，边上来叫醒这两只睡在一起的“小懒猫”。但当她掀开被子正打算叫醒时。

这不掀不知道，一掀吓一跳。

这沉帝面朝着门口，莫宁面对着沉帝的背，然后是双手双腿都上手了，也就是手揽着沉帝的身体，双腿跨上沉帝的双脚。

两个白皙的小孩在一块，似乎还挺般配的。林訾悦就这么想，不过她看入神了。

沉帝的双脚缩了缩才让林訾悦回过神。不过她没有直接去把莫宁松开叫醒，因为松开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叫醒呢？她开始叫醒沉帝。

“沉帝？沉帝，醒醒啦。”林訾悦轻轻叫着，但她不知道的是，沉帝大约是凌晨两三点才睡的，现在八点半多。再加上沉帝有着轻微的起床气，所以——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沉帝最讨厌别人打扰他，再加上小孩睡眠严重缺失，他真的很烦。

林訾悦听得一愣一愣的。

在等沉帝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人时，沉默了。

在半晌过后。

“林阿姨，怎么是您？…”沉帝怪尴尬的。

若是沉帝不发声，林訾悦估计还在那一声声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的这句话循环洗脑。

“没，没事，我应该不能先叫你吧，起初……”林訾悦说话开始有些结巴，但这是一会儿的事。

最尴尬的还是沉帝，他坐起了身“不能这么说吧，到头来，我最不应该…但昨晚真的……”他说完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冰的，冰凉的，冰凉凉的，冰冰凉凉的。

在他的昨晚的印象里。

在凌晨两三点的时候，应该将近两点半，沉帝感觉莫宁的身体慢慢开始升温，沉帝似乎感觉压在他身上的万年冰块终于融化了，他也随着慢慢“融化”了。

那会儿的他，才渐渐有了睡意，并没有去管莫宁身体的这件事了，将近三点钟才睡着去。

他很快回过神来，道：“林阿姨，您知道莫宁身体的一回事吗？”

林訾悦也是料到了沉帝会问这个，她把头望向窗外，半晌过后才开口：“莫宁身上这个事，在他获得了舍灵，以及冷慕跟壹晴后的那个晚上说起——”

那晚，莫宁在被窝里，全身裹着被子，身体瑟瑟发抖，可那明明还是个夏季，他却被冻得不成样。被子还是厚厚的棉被，可还是不能抵挡莫宁被寒意席卷全身的感受。

他在被窝里，探出半个头，眼睛紧闭着，嘴留在被窝里。他的脸色很是苍白，白到似雪一般白，白到脸上腮边红红的“腮红”更加明显。他的嘴虽在被窝里，但隔着厚厚的棉被都能感受到他颤抖得不得了。

此刻的莫宁，似说是绝望吧，可难受与寒意不停的侵蚀着他的身心。此刻的莫宁，脑海里翻江倒海，不能是普通的海，是寒冰冰的海，是能让人冻成冰雕的海。用“难受”来形容，往往形容不过来。莫宁可以想到，此刻的他如同在寒冰地带最冰冷的地方，的那片海峡中，不停的坠入深处，身体慢慢结块。下坠、结块，一同进行着，缓缓地，知道他结成一块冰雕，没了呼吸，彻彻底底地坠入深海，像是与世间隔离了般，永远回不到现实生活，永远待在那冰冷的海水里。

忽然，他猛地睁开了双眼，像是受到了什么很大的刺激般。他睁开眼后，第一时间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就像刚刚莫宁想到的那般，差点永远坠入深海，然后得到的期盼已久、难以得到的解脱。

此刻的莫宁，已然没了睡意，也根本不想睡去，很是担心他一睡去，就又回到了那个深不见底、结成冰雕永远坠落的深海。

他很害怕，很崩溃，情绪崩塌，眼眶里瞬间积满了泪水，泪水顺着他侧躺着的身形，一点一滴地流下，宛如被妈妈抛弃的孩子，无家可归，无路可去，就在那原地上像泄了气般的气球，发泄着。可如今的场面，不能足足用这样的词来形容了，或者是更惨，以及凄惨、荒凉，也或者说，永远描绘不出他当时的面孔。

他似乎快丧失了理智，本能的裹紧了被子，让被子更贴合他，仿佛被子就是他的保护伞一样。

他抽泣着，声音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小，在房间里，是可以清晰听到的。

他听着自己的哭泣声，自己哭泣着，他瞬间觉得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他在几秒钟想找谁帮忙，可脑海里出现的，不是谁，不是他认识的，模糊的背影，黑漆漆的，看不清背影，何况正脸。

他不知道那个背影是谁的，却有种熟悉的感觉，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捉住那个人，可立马消失，回应他的是冷冰冰的寒意袭来。他想知道那个人影是谁，好像在很久之前便见过，如今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仿佛都不存在一般，他也是那个不存在的。

他下意识地觉得自己身处在一个虚拟的空间，这一切都是假的，一切的触感都是假的，可唯独幻想是真实的。仿佛永远都回不了真实的世界，呆在这个空间里，安安稳稳的，永远都不会再醒来。

殊不知他已经在坠入悬崖的边缘，闭上了眼睛，背对着悬崖往后倒去，整个人像是解脱了似的，将一切都寄托在这个跳下去的瞬间，他并不指望有人来救他，他只希望能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死去。

可能是幻觉吗？可能不是。

在他跳下去的那个瞬间，有个人用手抓住了他的手，他喘着粗气，像是急急忙忙跑过来地，似乎是为了他。

莫宁想看清他的脸，可看到的却是模模糊糊的、黑黑漆漆的。莫宁脸色迷茫，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更不知道眼前这个人为什么要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着一张脸很是执着，以及那熟悉感，甚至疯了般想要揭开这一层黑漆漆的面纱，只可惜他做不到。

那个人的声音回应在莫宁的脑海里，“好好…活下去……”这句话是突然地，还是有意地，或者是下意识地，不知道，或许只有那个人才知道。

莫宁他下一秒也是下意识想要叫出他的名字，可不等他开口。

“小宁？小宁！醒醒，快醒醒！”林訾悦的声音在莫宁的脑海里响起，他瞬间回过神来，清醒。

回到了现实生活当中，莫宁神情有些茫然，他看着床边的林訾悦，问：“几点了？”

林訾悦有些苦涩，“现在是凌晨两点多，将近三点。”她看着莫宁道：“怎么了小宁？我刚刚在楼下喝水的时候听到你房间传出些怪响，便上来查看，结果看到你浑身瑟瑟发抖的样子，很是害怕的样，一摸你额头，烫的，非常烫，可再摸你的手，结果凉的可怕，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了……”

她伸手用手背轻轻摸上去莫宁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奇怪出声：“怎么回事？怎么便正常了？”林訾悦很疑惑地又摸了下莫宁的手，更奇怪了，道：“怎么便常温了？真是奇了个怪。”

“后来接连好几晚都这样，我也带他去看了郎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我看他每晚都这样，心里很是难受，便大概都是每晚都忍着冰寒跟他一块睡，可每次快到三点的时候，他体温就会慢慢恢复成正常的那样。虽然我也因为这样经常伤了身体，可莫宁还是个孩子，这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也不能对症下药啊，要是乱吃药更严重了可咋整啊？！”林訾悦越说越激动，情绪面临哭泣。

沉帝见此情形赶紧轻声安抚：“林阿姨，您别这样，要是莫宁待会醒了可不好说，再说了，您身体要自己先注意啊，要是出了状况，对莫宁讲也不能怎么说……”

林訾悦听了唉声叹气，情绪缓和了些，一会儿才道：“也是，莫宁这情况来的太突然了，是我先是太焦急了……”顿了顿又道：“可这原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沉帝见此微微用余光看了下莫宁，像是思考了下，才答道：“等等吧，再看看接下来的情况吧，要不……”

林訾悦对后面的话有些疑惑：“要不什么？”

沉帝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要不出于对你们轻松些，他…就暂且跟我睡吧。”

林訾悦听后，看了下沉帝背后睡得正香的莫宁，思考而下，才出声：“好吧，我看他睡得挺好的……”“嗯，谢谢同意，万一有什么好转也不一定。”“嗯，也是麻烦你了。”

过了会儿，沉帝洗完漱下楼吃早饭去了，过了会儿，莫宁也起床了。

洗手台边，镜子前头发凌乱，有翘有飘，虽如此，却无法抵住这小孩的盛颜。他低下头打开水龙头，冲了把冷水就往脸上泼，泼完后抹了一把，脸上还留有余珠。

莫宁抹完后，盯着洗手池里愣神，不知道为什么，昨夜睡得格外好，不知道是沉帝的缘故还是什么，就是很好，没有那么的难受了。

好一会儿，莫宁才抬起头，抽了张纸巾擦了擦脸便下了楼。

待莫宁下了楼，沉帝已经吃完了早饭不知干什么去了。莫宁问：“母亲，洛冥呢？呃，不对，是沉帝。”随后坐下吃早饭。

林訾悦有些怔了怔，很快回过神，像是在回忆什么后悔的事：“沉帝啊，出去了，忙自己的事去了，我也不知道干什么，但我也拦过，他就叫我放心什么的，他自有打算，这孩子，哎……”

莫宁听后顿时停了手上的动作，那粥都似乎不香了。“他怎么就自己一个人走了？哎呀！”说完他就赶紧起身，好像有什么要紧的是一样，但这确实是个要紧的事，伤了人命可不得了。

林訾悦愣了愣，她就这样看着莫宁急急忙忙出门去了，等莫宁出了门才说了句“小心点。”“知道！”

随后的她，想了想，也笑了笑，感情都这么好了啊，都好似小大人一般，这年头，孩子都早熟了啊，都不需要大人去管教了……

是啊，早熟了，但也不是完全早熟了，但不需要大人去管教是真的超真。

莫宁穿梭在房屋间，但他没有去到房屋里找，他知道沉帝不会去这种地方。他走过村头，在树丛间回头、转身、翻找，把空阔的地方都找找了，都没个人影，知道他开始更慌，往更深的树林去找——

扒开一片树丛，人影呈现，是沉帝的人影、背影，莫宁还不高兴，更打算上前，但不仅仅是沉帝的背影，还要四五个小孩。那几个小孩脸看着沉帝，在这个角度，莫宁能看清他们的面孔，莫宁看到此皱了皱眉头。

那四五个小孩，准确来说是四个小孩，为头的是李宏，村里小有名气的小恶霸，名字有些霸道，便招其他小孩的靠拢。后面的三个就是他早收的小弟小妹，男的一个添澎，一个陆锦荣，女的就是罗伊。

不要问为什么莫宁认识，因为那四个张扬做事，算得上常常欺负弱小，莫宁就是这“弱小”中的其中一员。

那会儿莫宁还没觉醒舍灵，在村街上就不小心挡了他们的道，他们就把他拉进了一条小港子里打了一顿，画面有那么点惨，红色的液体流淌出，莫宁坚决不叫不哭，那群小孩倒感到兴奋，愈打愈凶猛，要不是莫伣当时恰巧在此巡逻，不然莫宁可就遭老罪了。那画面，是真不敢描写。

莫宁看着这景象倒是纳闷，咋就在这里碰上那群不良小孩，横凶做事，该让人讨厌。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像是要欺负沉帝，莫宁想上前阻止，可好像是受到什么某种力量的阻拦，还是沉帝那健将的背影，不得前进，像是要让他看看沉帝的实力一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接下来的情景。

而沉帝神情异常冷漠，没有那往常的一般带着丝丝温柔，眼神倒是锋利，盯着那群小孩，仿佛在他面对的，不是普通的什么欺凌，而是残寒的战场——

掏掏口袋，拿出那不成样的小说稿，来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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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伴林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