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煊合上柜子,信步离开房间。
古堡给人一种时光凝固的沧桑感,窗外的晨光透过窗子投射进来,空气中尘埃漂浮,清晰可见。
杨煊极具闲情逸致地打开每个房间的门,观察每间屋子的陈列摆设,他想借机找到莫索口中的魔法书,即便这书没那么容易被寻到,但只要真的存在,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一圈观看下来,杨煊见到了会吹牛的茶壶,认识了臭美的镜子,还和小板凳聊了半天城堡主人的八卦。
小板凳年龄不大,比起小扫帚要傻白甜得多,套起话来也更容易些。
据小板凳透露,它们这些会说话的家具原本都是城堡里的仆人,但是主人家道中落,常年不在古堡中,为了防止仆人们变卖古堡里的东西,损害主人的利益,这才都被施了魔法,永远地留在了艾驰古堡中。
杨煊疑惑:“野兽不是一直在古堡里呆着的吗?为什么说他常年不在家?”
“野兽?他只是个看门狗啊。”小板凳惊奇道,“你不会把野兽误会成艾驰古堡的主人了吧?”
杨煊想起莫索之前告诉他的“美女与野兽”的故事,不解道:“野兽不应该是……王子吗?”
“哈哈哈哈!”小板凳狂笑不止,“你瞧瞧野兽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哪有这种王子?”
小板凳年纪轻轻就很势利,谈及主人时窥探欲满满又小心翼翼,但说到野兽时却毫不顾忌、大肆嘲笑。
“野兽啊,有时候是一头熊,有时候是一匹狼,还有可能是其他动物。”小板凳说,“他们和我们这些家具不一样,我们是家养的,十年如一日,地位稳固。但野兽是易耗品,七天一换,他们的杀伤力虽然强大,但是太容易坏掉了。真为难我们尊贵的主人了,他每天要忙的事情那么多,还要抽空回古堡替换野兽。”
杨煊眉毛微微蹙起,野兽不仅不是王子,还是个低值易耗品,这内幕和众人一开始所想象得差距有些大啊。
杨煊不禁回忆起帽子店老板娘说过的话,野兽每隔七天就会吃掉一个人,抛尸于路边,状况惨不忍睹。
但结合何铭钰被变成野兽的经历以及现在听小板凳透露的消息……
真相呼之欲出,每隔七天被抛尸的恐怕不是别人,恰恰就是人们所畏惧的“野兽”!
“为什么是七天一换?”杨煊表现出一副好奇的模样,询问道。
“我也不晓得哎。”小板凳地位不高,压根触碰不到古堡里的敏感信息,但他的八卦本领一流,还是告诉了杨煊一点线索,“不过,我自有推测。根据我的观察,基本上每只野兽都是第一天干活的时候最凶,最后一天快离开离开古堡时最温顺。我猜想,主人是不满意它们不够野蛮了。”
“毕竟,保护古堡的安全,一定要侵略性满满才有威慑力,对不对?”
杨煊明白过来,七天一换,应该不是人被变成野兽后身体机能出现了什么问题,而是野兽渐渐恢复了“人”的意识,体内属于野兽的力量也渐渐削弱了。
这一发现让杨煊稍稍放下心来。
“我想去找野兽玩。”杨煊问小板凳,“你要不要一起来?”
小板凳对野兽极为不屑,又有点恐惧这种野蛮的动物,立刻拒绝:“野兽有什么好玩的?被它咬上一口会死板凳的!而且我一点都不想去地牢,那里黑窟窿东的,我什么都看不清。”
杨煊于是惋惜地和小板凳挥手告别,他先是去庭院里折了几根树枝,又回到壁炉旁点燃树枝,这才施施然地来到地牢入口处。
在这期间,那种被无数目光窥伺的感觉一直存在着,直到杨煊的身影消失在地牢里,如蛆附骨的目光才彻底消失。
昨晚杨煊不晓得这些目光来自何处,但今天他知道了,家具们一直在盯着他看,就连门口的那棵树搞不好都是古堡以前的仆人们变成的。
地牢里确实暗无天日,但杨煊却对这种环境适应良好。他以前在古墓里呆了很久,旁人觉得无比阴冷恐怖的环境,在杨煊眼里却有种诡异的温馨感。
地牢有两层,关押着三四个人。这些人一开始看到有光,都是一副躲在牢房一隅瑟瑟发抖的样子,但看清来人是个眉目清秀的、穿着男装的长发小姑娘后,他们眼里又都迸发出癫狂的光芒。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不想变成怪物啊!!!”
那些人把手伸得极长,杨煊毫不在意地一晃身,轻飘飘地忽略过了。
说杨煊薄情寡义也好,不爱管闲事也罢,以往在古墓迷城里被关押的玩家多了去了,他也没同情过谁。
杨煊此次地牢之旅只是要找到何铭钰,仅此而已。
在地牢最里面一间,杨煊看到了浑身是伤,躺在地上,毛发沾着血的巨狼。
杨煊执着火把,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一幕。
“啪”的一声,他心里的一根弦崩断了。
跳跃的火苗如同此刻杨煊心中的怒火,是谁把何铭钰弄成这副凄惨的模样,答案不言而喻。
一定是这个古堡的主人!
杨煊一时间摸不清自己的心思,只觉得无比愤怒。不管怎么样,何铭钰都是他捧在手心里想要攻克的小雪狼,没想到来到这个垃圾副本里,竟被折磨成这样!
杨煊想毁灭副本的冲动都涌上来了。
但可惜,如今他只是个2级玩家,愤怒起来没有风云变幻、飞沙走石的力量,甚至连眼睛都不会变色了。
莫名的暴躁感让杨煊感到陌生。
怒意正升腾间,杨煊听到了一声中气十足的狼嚎。
狼嚎声来自背后,并不是眼前这个垂死的病狼发出的。
杨煊缓缓转身,灯火照亮了他身后的景象。
一只神气得活灵活现的巨狼正将它的狼脸紧紧贴在牢房的铁栏杆上,它伸着舌头,傻不兮兮的,两只眼睛却贼亮。
杨煊这次看仔细了,这头狼脖子上是拴着石头的。
他忍俊不禁地笑了声,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
“回头还是把地牢里的人和动物都救出去吧。”杨煊伸手摸了摸何铭钰的狼脑袋,毛绒绒的触感十分治愈,杨煊大发慈悲地想到,“好端端的,被困在这里,怪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