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乐头皮有点麻:“你别吓我。”
沈易之打趣道:“这点胆子,怎么选得专业?”
法医、殡葬,哪一样都得胆大。
“我就说说。”言乐“嘿嘿”笑了一下,又转头问江小北:“不过话说回来,万一真有什么,我们怎么办?”
江小北说不用叫人,又带着个死沉的包,说是工具,言乐好奇万一真遇上什么,江小北会做什么。
“躲你师兄背后。”
言乐:“……”
回头瞅了瞅走在他后头的少年,少年抬起头来,向他平静地看来。
灯光打在地上,看不清少年的脸,但言乐能想象出少年面无表情的样子。
言乐顿时觉得,有事躲人背后,虽然赖皮了点,但好像不是不可以。
沈易之笑出了声,转头回去,继续往前走。
这小孩是吃准了他答应带他们过来,就不会不管他们,哪怕有鬼吃人,他们站着不动,他也得全须全尾地带他们回去。
江小北确实不想管言家的事,进去看看,如果和言邪的死没什么关系,拍一两个视频,就赶紧撤。
又往前走了一百多米,沈易之说了声:“到了。”
言乐立刻把手电筒举高,要往前面照。
沈易之又说了句:“进去了,不要到处乱看。”
言乐连忙把手电筒又压了下来,小声嘀咕了一句:“不看,我们怎么拍?”
沈易之说:“有让你拍的时候。”
言乐不说话了,埋头跟着沈易之往前走。
言乐奉他师兄的话为圣旨,眼睛本分地只看自己踩着电筒光的脚尖,嘴却闲不住,压着声音叫了一声:“没有鬼。”
江小北没搭理他。
言乐不介意江小北的冷淡,自顾自说:“我觉得我们今天肯定能拍到东西。”语气里透着兴奋。
江小北:“嘘!”
铁门长满了爬山虎。
沈易之扯开几根藤条,用力一推。
“嘎——”
干涸的门轴发出的声音刺耳难听。
沈易之伸手进去,从铁门后摸了个老式油灯出来,一边拿打火机点灯,一边说:“进院子后,看灯,跟着我走。”
“好。”言乐爽快地应了声。
油灯里燃起只有绿豆大小的火苗,火光弱得照不出油灯。
“进来吧。”
门上被挂着的各种藤条卡着,不能完全打开。
沈易之站到一边,让出只能过一个人的门口。
虽然沈易之交待过不要乱看,但言乐进门的时候,仍然没忍住抬头。
头刚抬了一半,还什么也没看见,被人一脚踹在腿窝上,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跪拜了下去,脸砸向沈易之的裤I裆。
沈易之伸去按言乐脑门的手,变成抓住他头顶黄毛,提住那颗重重砸过来的大脑袋,免得今天刚出师,还什么都没干,就先成了伤残人士。
后头踹人的人,没半点自己一脚差点给人造成终身伤害的愧疚,不耐烦地把前面跪着的人往旁边扒拉了一下:“让开,别挡道。”
言乐的脑袋被人提着,没有磕下去,但沈易之手上的力道却是往下的,压得他只能往下看,他意识到如果不是江小北那一脚,他刚才那一眼可能就犯忌了。
不敢再乱看,盯着绿豆大小的火苗,爬起来,站到一边。
言乐眼观鼻,鼻观心,却也能感觉到进了这道门以后,明显跟外面不一样。
空气的湿度特别大,扑在脸上能潮出水来。
言乐往脸上摸一把,就跟到了南方的梅雨季节似的,摸哪儿都能粘手,特别不舒服。
江小北老远就能感觉到这里面有煞,却没想到这里头的煞多到挤满一个院子。
一个挨一个,一眼望过去,就像挂了一院子的吊死鬼。
这让胆小的看见,能当场吓成神经病。
这些东西不知道饿了多久,铁门打开的瞬间,齐刷刷地瞪向门口,看见进来的三个人,更是眼睛都绿了,围着他们,不断拉扯扭动着原本就没法看的五官,变幻出各种比鬼脸还鬼脸的扭曲面容。
只等谁看见它们后生出恐惧等各种不良情绪,影响心智,它们就能一拥而上,分食掉这少得可怜的肉沫。
言乐老老实实地盯着油灯,对蹭到他脸上的东西无知无觉。
江小北挥开快要贴到他脸上的鬼脸,捂着鼻子退开一步,“啧”了一声,都挤成饼了,也不清一清,真不怕这地方臭成茅坑?
沈易之旁观了少年嫌弃的大白眼,反手关上铁门。
铁门关拢的瞬间,火苗跳了跳,慢慢拉长,微弱的灯光亮了起来,那些东西尖叫一声,推搡着往后挤。
眼里只有灯光,就看不见周围的那些东西。
看不见,心智就不会受影响,也就不会沦为饲料。
但旁观了江小北对着那些玩意翻白眼以后,沈易之知道在这里的三个人,只有言乐需要这盏灯。
沈易之也不说破,提着油灯走向前面建筑。
江小北仍然走在了最后面,回头往身后看了一眼。
进了门以后,被人跟着的感觉消失了。
那东西不是没跟过来,就是被关在了门外。
江小北不认为这道门关得住那东西。
不进来,不是不想跟了,就是去做别的事了。
被看不见的东西跟着,即便在那东西身上没感觉到敌意,也会感到不安。
那东西不管是什么原因不再跟着他,都让他松了口气。
江小北转头回来,漫不经心地打量四周。
这里以前应该是给病人透气放风的花园,现在塞满了杂草和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看见他们,虽然跟饿了几百年似的,但怨气和戾气都不重,不是天生地养的凶煞,而是有人卷养在这里的。
在这里养这东西,基本用来守门,不让外面的人和东西进来,或许是不让里面的东西出去,也或许两样皆是。
江小北走在最后,中间隔着一个人,他又走得慢条斯理,没走几步,就和前面两人拉开距离。
挤在周围的煞一直蠢蠢欲动,顾忌着油灯,才强行忍着,见有人落单,掉到了油灯灯光完全照不到的地方,立刻一拥而上,迫不及待地往江小北跟前凑。
江小北嘴里冷冷蹦出一个字:“滚!”
扑向他的那些东西僵住,但仅是一顿,有不甘心的又再猛地往前一扎,往他脸上扑去。
江小北微微偏头,和那玩意拉开距离,抬起手抓住几乎贴到他脸上的一张鬼脸。
其它跟着扑上来的煞见状,猛地刹车。
江小北看着面前的那些玩意,面无表情地抬起另一只手,捏住手里抓着的那只煞一撕。
煞和鬼一样没有实体,却被他像草稿纸一样撕成两半。
江小北没有就此结束,而是把撕成两半的煞叠在一起,再撕……
眨眼间,那只煞被撕成了碎片。
江小北把撕碎的煞丢掉,慢慢伸手出去。
太可怕了。
围观了江小北徒手撕煞的凶煞们仓促逃窜,削尖了脑袋往后挤,想要远离少年。
但身后早已经密密麻麻地挤满了试图分上一口肉沫的同类,连一个容它们挤进去的缝隙都没有。
江小北又扯过一只被同类推搡出来的煞,三下五除二地撕碎丢掉,然后又伸手出去。
少年刚进门的时候,它们脑满子都是肉香,没谁想到这个看上去无害又好欺负的少年,会是这么可怕的一个小恶魔,被挤在最前面的煞,看着缓缓伸来的手,它们之前扑过来的时候有多急切,现在就有多绝望,尖叫着扭身往后拱,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
江小北看着周围涌动的煞,突然感觉有点饿了,扯了一只试图往人头上爬的煞过来,想也没想地把手往前一伸,像是想要谁闻一闻味。
手伸了出去的瞬间,江小北自个愣住了。
他这是在干嘛?
是要谁帮他闻味道?
江小北抬头起来,有些迷茫地看向前方。
前面的言乐小心翼翼地跟着那盏油灯,跟得过于小心,腿迈步都有些僵硬不自然。
江小北越过言乐,看向走在最前面的沈易之,沈易之正转身过来,看着他伸出去的手,若有所思。
今天是他第二次见沈易之。
他感觉得到,沈易之是个有料的人,但他不可能因为对方有料,第二次见面就理所当然地让对方给他做这种事。
江小北皱了一下眉,收回视线,先把鼻子捂上,屏住呼吸,才把提在手上的煞凑近,隔着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吸气闻了一下,只吸进一点气息,立刻又把呼吸屏住。
臭的。
只有很少一点味道,但他瞬间没了吃东西的**。
把手里抓着的煞拿开,瘫着脸,撕成碎片,信手一丢。
在他闻这只煞的时候,其他煞就像被点了暂停键,它们以为自己的同类要被吃了,全都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一张张扭曲的脸上全是期待。
人类别说吃煞,就是吸进一点,都能瞬间迷失心性。
这小子只要咬上一口,他就是它们的晚餐了。
可惜它们的同伴没被吃掉,而是又被撕成了渣。
那只碎了尸的煞从江小北手中撒开的时候,所有煞又像被点了启动键,开始疯狂四处逃窜。
前面的想要往后逃,后面的又想挤到前面分上一口汤,撕扯踩踏,场面顿时失控。
食用指南:关于沈易之和鬼王的联系,后面几章就会说到。
鬼王不精分,所做一切都有目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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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