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路遥 第29章 听海阁4

最近几日长宁街上人满为患，但基本集中在中间，街头没什么店铺，除非像之前听海阁通缉鄂矶那样张贴告示，一般没人会来这里。

两拨人来到比武台，明遥和曾思源在台上站定。

罗楚潇在台下凉凉道：“小丫头，我可提醒你，思源在碧水楼无人能敌，待会输了可不要哭鼻子。”

“这就不用罗楼主担心了，那几匹布料在下就先谢谢罗楼主割爱了。”

“大言不惭！”罗楚潇面无表情，“思源，给她点儿颜色看看。”

贺怀山走到比武台中间，将手里的灵币向上空一抛，随后迅速御风离开比武台。

台上，明遥和曾思源二人一齐冲向中央，明遥率先脚下用力腾空摸上下落的灵币，不料一道劲风从下而上袭来，曾思源紧随其后，五指成刀从下劈向明遥手心，灵币随着他的力道又向上飞去。

没想到曾思源看着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实际上实力不容小觑。

二人落到地面，不等灵币回落，曾思源横腿一扫袭向明遥，明遥跃身而起，一脚踹上他肩头，趁他踉跄后退，伸手探向灵币。

谁知曾思源迅速调整好自己，眼见追不上灵币，一跃攥住明遥左脚腕，手腕骤然用力，想要折断她脚踝。

明遥立即放弃即将到手的灵币，顺着他的力道往旁边一倒，同时右脚用力踢向他钳制着自己的胳膊。

曾思源当机立断放开手，转头去接掉下来的灵币。

明遥脚尖在地上借力一踩，瞬间一个倒挂金钩鞭腿踢飞曾思源手边的灵币，灵币飞向比武台边缘，曾思源飞身去接，但明遥速度奇快，后来居上一掌拍上他的肩膀把他往下压，好像意图借力腾身去接灵币。

曾思源不屑一笑，岂能顺了她的意？

他在明遥拍上来的瞬间脚尖落地一个矮身，想让她卸力，谁知明遥只是虚晃一招，她的掌心根本没有发力，而是蓄力一脚踹上他后背，把他从比武台边缘踹了下去。

曾思源整个人一懵，回身看向台上，正好看到灵币落在明遥手心，被她合掌收起。

身后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伊莹和贺怀宁高兴地冲上台围住明遥。

明遥上下抛着手中的灵币，向台下的罗楚潇勾唇一笑：“罗楼主，愿赌服输，堂堂碧水楼楼主，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罗楚潇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甩袖离开了长宁街。

曾思源紧跟其后。

“遥姐姐，你可真是太厉害了！”伊莹眼睛里都是崇拜的光芒。

“那是当然，这还没用武器，要是能用武器，师姐一出手就能解决他。”贺怀宁对明遥十分自信。

贺怀山和凌悬在下面喊：“好了，大小姐们，都快正午了，快去做衣裳吧。”

伊莹和贺怀宁拉着明遥奔向锦绣坊。

*

最后，三匹宋锦，淡紫的青莲色给了贺怀宁，伊莹选了月白的浅蓝色，明遥则是颜色略深的花青色。

凌悬和贺怀山也在锦绣阁选了自己合适的颜色，二人一如既往，贺怀山白色，凌悬红色。

量好尺寸后，锦绣坊会快马加鞭赶制衣物，明日就能送到听海阁。

明遥几人等在门口，凌悬还在里面对周掌柜嘀嘀咕咕，周掌柜还满面笑容地看了一眼明遥，对他不住点头，明遥感到一丝不对劲，还没开口就见凌悬已经说完回来了。

“你跟周掌柜说什么了？”

“我能说什么？不过是让她帮我把衣服设计得好看些罢了。”凌悬笑眯眯道。

是吗？明遥有些不信，不过也没有深究，总归周掌柜不会任他胡来。

……吧。

*

碧水楼。

“啪！”

罗楚潇狠狠甩了曾思源一个巴掌。

“我砸了那么多天材地宝在你身上，你连个小丫头都打不过。这么多年了，连伊水柔都不敢给我脸色看，今天竟然让听海阁一个无名之辈踩在我头上，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她回身坐在榻上俯视曾思源，下半身的布料从她腿间滑下去，露出白嫩的双腿：“你若是不争气，碧水楼有的是人想来当这个大弟子。当初要不是看你还有几分姿色，这个位置未必轮得上你。”

曾思源顾不得捂自己的脸，跪在地上膝行几步抱住罗楚潇的腿，把脸贴在她的大腿上：“楼主息怒，是那丫头诡计多端，我未作防备才中了她的计。何况她都不敢和我使用灵力，想必只是手脚灵活些罢了，若有下次，我定要她好看！”

罗楚潇说到底也并未将明遥放在眼里，只是朝曾思源撒气罢了，她想了想又道：“听海阁那边不是说参加‘星海探月’的人**不离十是葛青寒吗？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个小丫头？你待会去传信给听海阁，让他们别关键时候掉链子。”

曾思源听到要联系听海阁面上有几分厌恶：“听海阁那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的。”

他放在罗楚潇小腿的手慢慢往上，划过她的白皙的皮肤：“那老头子年纪那么大，能让楼主爽吗？”

“嗯……”罗楚潇渐渐仰躺在榻上，任他动作：“不过只是权宜之计罢了，自然还是你……最得我意……”

*

明遥一行人从锦绣坊回到听海阁，伊莹见明遥轻轻松松打败曾思源，激动地小脸都红了，迫不及待让明遥展示她的水灵力。

明遥看向凌悬，想知道他当时为何说出上午那番话来。

凌悬走到她身后，把头轻轻靠在她的肩上，抬手握住了她的胳膊。

伊莹早就习惯他这般做派，因此也没为多想，凌悬借着这个姿势在她耳边轻声道：“地水火风四种元素说到底同根同源，万变不离其宗，控风和控水本质上是一样的。”

“听上去倒是很简单。”明遥试着用感受风元素的方法体会空气中的水元素，琉璃州紧靠琉璃海，水元素充沛，一感受到明遥的召唤就雀跃地挤到明遥手心，和长是宫中的风元素想比有过之无不及。

明遥见状惊讶得很，风元素和她亲近尚可以说或许与风灵清商有着什么关系，水元素这般情态又是因为什么呢？

明遥伸出食指，旁边三指微弯，空气中涌动的水元素迅速集中到她的手指上，形成一个飞转的水环。

伊莹诧异道：“水元素竟如此活跃，当初……”

她话只说了一半就闭口不言，神色黯淡，大家都识趣地当没听到，所以也没人追问。

明遥还是十分没底，只是控水而已，‘星海探月’上各大门派会派出最有实力的弟子参赛，为争夺“桂月”参赛者彼此间肯定会相互攻击，就她现在这点手段去了也是任人宰割的份儿。

虽说她们的目的只是打败葛青寒免得苏学名得势，但也不能把听海阁的脸面扔在地上踩吧。

明遥心里想着便这么问了：“可是我现在哪有时间修习什么水属性法术？”

凌悬不慌不忙：“没时间也有旁的办法。我打听过了，‘星海探月’这活动只限水使参与，是怕海面上出了意外容易危及生命，而水使在水中也可呼吸，这才出了这条规则。你大可以直接使用风元素术法，外面用水元素稍作遮掩即可。”

诶，听上去好像是个不错的方法。

为了防止伊莹听到他们的对话，凌悬的嘴是一直贴着明遥的耳朵的，他们二人也确实是在讨论正事，因此动作做得坦坦荡荡，不曾避讳他人，只是在其他人眼里这动作未免有些过于耳鬓厮磨了。

贺怀山拿扇子支了支额头，无奈地笑了笑：“师姐，师兄，二位偷偷聊什么呢？”

伊莹也抱臂不善地看向凌悬，她第一次见明遥就对她有种莫名的好感，对于凌悬，她其实一见面也有种奇特的感觉，就是一种自己可以在他面前任意撒娇的感觉。

这对于伊莹来说实在是格外新奇的一种体验，毕竟她在听海阁除了伊枫就没有什么说得上话的人了，因此在他们来之前，伊莹在其他人眼中一直是个不爱说话、目下无尘又冷若冰霜的仙子形象。而他们来到听海阁之后，伊莹整个人变得活泼不少，见到明遥就想赖在她身边，如果明遥不在，凌悬也可以，虽然和他在一块常常为明遥斗嘴，但这也让她十分放松，身心都变得舒畅无比。

但在她心里，一旦凌悬和明遥一起出现，凌悬是肯定要给明遥让步的，此时就是这样的情况，她尤其见不得明遥和凌悬搂搂抱抱。

可能几人的怨念太过深重，有如实质，二人终于感受到他们的心情，凌悬抬起明遥的小臂，指向不远处的一棵桃花树，此时恰逢花期，桃花开得正盛，灼灼其华，灿若烟霞。

“看到这棵树最上面那枝桃花了吗？用我刚刚说的方法把它折下来。”

那是这一树桃花中开得最大最好的一枝，粉得明媚妖冶，周围的桃花都沦为它的陪衬。

明遥深吸一口气，右手并起食指和中指二指，拇指扣住其余两指，暗暗调动起水风两种元素。

此地水元素丰盈，所以水元素最先回应了她的呼唤，逐渐向她的手指凝结，但风元素不甘落后，迅速抢占了她指尖的位置，二者相争又相容，最后螺旋绕在二指上。

她将手腕一转，指尖遥指桃枝，劲风裹挟着流水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桃树，眨眼间，水与风如利刃切断桃枝，给桃枝留下一道锋利的截面。

桃枝“啪嗒”和桃树分离，被清风和流水轻柔地托起，邀功般要飞向明遥。

明遥手指一翻，在空中轻轻一划，本来直直飞着的桃枝拐了个弯，转头飞向了伊莹，最后静静地漂浮在她面前。

伊莹看着突然落到自己面前的桃枝，眼中露出几分无措，她将求助的目光看向明遥，得到她鼓励的眼神后才伸出手，水元素和风元素完成使命消散回空中，把桃枝落到伊莹手心。

伊莹拿起那枝桃枝，瓷白的脸上映上几分淡淡的红霞，一时让人不知是桃花醉人还是美人惹眼。

凌悬啧了一声，另一只胳膊环住明遥的腰，把她往怀里带了带，跟她咬耳朵：“阿遥，谢错人了吧？”

“多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争宠？”明遥屈肘轻轻向后一捣，被凌悬接住，在她耳边不依不饶。

伊莹端详了一下桃枝的断面，断面平整，无一丝瑕疵，足可见那道水刃速度之快，力道之深。

“姐姐这手实力不凡，已经能超过听海阁九成的弟子了，拿下一个葛青寒想必易如反掌！”

“如今天色也不早了，待明日天一亮我就去找哥哥，他就不必为这人选一事而忧心了。”

“好。”

*

深夜。

夜深人静，天空无星无月，听海阁一片漆黑，唯有两处院落亮起一簇暗淡的灯火。

其中一处的房间里，一只素白的手拆开秘密送达的信件。

这只手的主人看完信后轻轻一笑，随后把信放在烛火上点燃。

信纸燃烧殆尽时，只隐隐约约在一角看到几个残缺的字。

“杀伊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