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里九弦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宫宴定储，铁血震慑

公子曦在床上躺了两天，到了夜幕降临之时便偷偷出了小院，然而却没有瞒过未央和百花医，随后百花医跟在了他的身后。这两日经过公子曦的指点，功法已经突破了一个境界，他身边的暗卫都被公子曦遣散到了青凝身边，青凝两日前就传信给公子曦，因为不想别离，才会书信一封告知她已经离去的事实。

放弃长久，随心相护。

公子曦便是这样，祖父说他的事情太过复杂，也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他只知道有很多人都在保护他，保护他的生命能够一直延续下去，为了这个祖父不惜每月炼化精血以供不时之需。

没有人了解公子曦，也没有人知道他的事情，除了自小与他相识的琊弋，相信没人能把他的事情说清楚。

公子曦能不知道百花医跟着，他知道，只是他不能拒绝，这是阿澜的心意，是阿如的期许，是他们安心的一种方式，在没有危险的时刻，公子曦从来都是顺了他们。

昨日鸿宇破天荒的传了消息给他，告知他皇甫轻玉有意在他回太阴之时认他为义子，并且连册封世子的封号和诏书都已经提前备好了，鸿宇最是看不惯皇室中人，传这封信想必是让他细细考量吧。除了绣娘七人，以鸿宇为首的十六位主管事，他们也曾是名门贵族，也曾是锦衣玉食，连年征战让他们失去家国，失去亲人。多年后尘埃落定，他再次询问，他们的回答却依然如初，不曾动摇。不愿离去，也不曾放弃仇恨，他最大限度的给予他们自由、武艺，放任他们寻找仇家，只是想让他们早些放下。

后来有天，他碰见鸿宇与绣娘争吵，鸿宇问他：“公子是否忘记了昔年比丘旧人？”

他只是摇头，没有回答，他明白鸿宇的意思，他自己尚且不能忘，何故是他们，所以他再也没有问，而他们也再也没有私下行动，直到一年前他们趁着年关佳节消失三天，来年开印便得到了八个属国部落全灭的消息。三日....他交给他们的拂灵术就这样被他们用在了杀人上，除了头疼，就是无奈，生气却有，责备却是不忍的。

他收留他们，建立玲珑坊，不就是给他们一个温暖的可以供他们肆意妄为的地方？

亓笑说太惯着他们了，他却反过来回答了他，他和亓笑相视而笑，确实，他们都是如此，对自己珍视的人爱护纵容。

说到亓笑，公子曦看了看天，日落月升，夜幕已经降下，这个时候宫宴已经开始了吧。

正如公子曦所料想的一样，宫宴确实已经开始了，因为皇帝身体的原因，宴会设立在名宫殿，是皇宫中仅次于皇帝之下的第二大殿宇，莲浅雪和一袭紫衣的紫鸢与摄政亲王嬴梦并行坐于皇帝右下首，仅剩下的小皇子紫碧坐在了象征尊位的左边。而细看之下便觉得这座次席位当真有趣得紧，以紫鸢为首的右边席次皆为素衣，右边小皇子这边就多彩了，五颜六色相当精彩。

一目了然的派别之分，紫鸢早知道皇帝的性子，他连自己的父亲都能毒死，更别说自小他便不喜的祖母了，他不会给太皇太后守孝，那么那些效忠他的臣子自然也不敢在今日违逆他，对此，紫鸢不为所动，他是对太皇太后有所亏欠，却并不会过多的去干涉他们祖孙之间的事。

皇帝爱守孝便守，不守那也不是他要操心的，毕竟他很忙。

“陛下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唯独紫鸢与莲浅雪并行的两桌毫无动作，亦是毫无表示，各自喝着各自的酒，谈笑风生。皇帝由两个年轻的小太监扶到了龙椅上又各自退了下去，皇帝摆摆手示意他们都坐下，而后看了眼紫鸢，那两人脸上的笑意却扎着他的心，心中的恨意汹涌而来，胸腔隐隐作痛，咳嗽也随之而来，小太监递了一杯安神茶给他，皇帝将所有不适压下，看着下面一众臣子，开了口：“众卿对朕今日之举是否心存疑惑？现在朕就为你们解惑。”

“今日之宴荣国公府一人都未出席，想必众卿都猜测种种，朕命不久矣也不怕什么秘事不秘事了！”

“陛下万岁——”

皇帝对臣子的恭维也不甚在意，转而继续道：“荣国公府两日前全部死于皇宫大内，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凰煜的好皇子殿下，紫鸢你说是与不是？”

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皆看向紫鸢，紫鸢轻抬起眼眸，嘴角讥讽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们怎么死的，相信陛下比本殿更清楚，陛下真的是要本殿将细节一一道出？”

紫鸢若无其事的瞥了眼低头的小皇子紫碧，只是这一眼却将皇帝拿捏住，皇帝心中怒极面上还是挤出一丝笑来，“虽说荣国公府通敌，好在已经伏法，念在他也曾为国立功的份上，给他一个体面吧。”

紫鸢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冷眼看着皇帝在上面唱戏，众臣子却一片哗然，没想到盛宠一时的荣国公府居然会通敌！皇帝听着那些议论恨不得将紫鸢五马分尸，紫碧作为知晓真相的人缩在那里，不听不看，他不知道紫鸢将他请过来是为什么，现在看来是为了威胁父皇！

皇帝召来小太监，小太监退出去没多久，便回来了，手中还捧着明黄卷轴，接到皇帝的眼神，小太监便高声道：“陛下有旨——”

“陛下万岁——”

那一众臣子又齐齐跪地，没想到那道圣旨却叫他们狠狠地震惊了一把。

“朕自登基以来，至今已过数十春秋，可感上苍。惜年事渐高，身子越发沉重，于国事，有心无力，恐不多时。为防驾鹤之际，国之无主，乱臣篡权，亦念国中良嗣、才俊辈出，固特立储君，以固国本。皇室骁恭亲王之嫡子，钟离氏紫郡，俊秀笃学，颖才具备。于君主，甚恭；于父母，至孝；于手足，以亲；于子侄，方端；于臣仆，其威。大有储君之风范，实乃朕之大幸，凰煜之福。故立为储君，择日监国摄政。钦——此。”

“太子殿下，接旨吧。”

紫郡听到自己的名字都愣了，傻傻地站在那里，若不是温元在旁边推了他一把，他真的以为是幻觉！

紫郡稀里糊涂的接了旨，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紫鸢，见他没什么反应，心下却是更为紧张了，他接了旨，那就是摆明了与紫鸢站在对立面，虽然因为馨雅的事他们已经决裂，可他现在已经想开了....

决裂！

他知道为何皇上会选择立他为储君，这是要膈应紫鸢殿下吧！

“臣等请陛下三思！”

“紫郡亲王资质平平，毫无建树，实在难当大任！”

“紫郡亲王与紫鸢殿下向来亲厚，这会毁了凰煜的，陛下三思啊！”

皇帝对大臣的劝谏依旧不理，而后又让另一个小太监将另一道圣旨颁下，这是一道为太子择选近臣的旨意，大体的意思是说，令京中四品以上的子弟随太子学习，最后选出几名优秀的做近臣，余下的以后再做安排。

这圣旨简直荒唐到头了！

紫鸢双耳不闻窗外事，嬴梦和莲浅雪亦是如此，他们后面的臣子自然也没有什么动作，反正死谏的又不是殿下这一脉的，皇帝想膈应殿下，反倒是被自己的近臣给膈应到了，这就尴尬了....

“论皇家正统，臣举荐十五皇子紫碧！”

“臣附议！”

“臣附议！”

“臣等附议！”

这话一出可把小皇子给吓坏了，刚想喝口果酒压压惊，这边还没端上杯子，那边杯子便已经碎了，小皇子吓得差点坐到地上。

紫鸢慵懒的执起玉筷，一只打散了紫郡手中的酒杯，一只直接插进了敬成祥大丞相的脑门。

“父亲！”

“丞相！”

“丞相大人！”

又是一阵惊呼，皇帝恶狠狠看着紫鸢，“你这是什么意思！”

紫鸢不紧不慢的掏出丝帕擦了擦手，瞥了眼那哭的惨兮兮的几个纨绔子弟，实在是正眼都懒得瞧，“敬大丞相私通国公府，意图谋害皇子宗亲，证据确凿，按律当诛九族！”

“你胡说！”

敬太水抹了把泪，怒视着妖言惑众的紫鸢，随后朝皇帝跪下，“陛下与父亲相交多年，父亲的性子皇上再清楚不过，父亲绝不会做这种事的！”

皇帝其实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管旁的事，久久没有回应，人群中走出来一位黑衣少年，自袖中掏出一物呈于皇帝，“启禀陛下，草民有证据证明紫鸢殿下说的都是实情，这是父亲与荣国公近几年来往的信件，还有一个月前父亲亲自询问荣国公要的剧毒。原本是想毒害皇子，因为那负责下毒的侍从慌张之余全部将毒药倒入了果酒之中，制作毒药的人便是国公夫人，国公府前世子也是中了此毒才死的。”

“一群逆臣！”

皇帝一个用力将案上的东西都推到了地上，气喘吁吁的看着还在蹦跶的几人，“此事就交给太子处理。”

皇帝颤颤巍巍的起身由小太监扶走了，只余下懵圈的紫郡和一干大臣大眼瞪小眼，皇帝一走还真是有人沉不住气在作死了。

“小子受死！”

紫鸢一个眼神，时潋和温元便出手制服了那几个作乱者，口不服心也不服，冲着紫鸢这边大喊道：“乱臣贼子！奸佞小人！”

“温元，掌嘴。”

啪啪啪——

一时间大殿内全是巴掌声，声声见血，阵势不小，吓到的人嘛就少了，这不还真有不怕死的，当着紫鸢的面也敢杀人。

嬴梦拿起一个柑橘掷了出去，匕首失了重心掉在地上，敬太水震惊的看着自小相识的好友，“严明桐...你要杀我？”

紫鸢打了个响指，守在殿外的人齐齐入了殿，紫鸢这才起身走到紫郡面前，随手将一枚令牌交给他，“这些年要杀我的人可不少，指着你们这帮废物，也难怪皇上被气成那样。这令牌可以调遣京中的一半势力，身为太子，可别辜负了这个名号。”

紫郡紧紧握着令牌，认真的看着他，“我会的！”

紫鸢和嬴梦离开了，莲浅雪也离开了，清霜这才敢打量那个黑衣少年，“悦小弟平时默默无闻，关键时刻，胆子倒是挺大的。”

黑衣少年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是驸马教的好。”

原本嗜血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紫郡将所有人幽禁在殿内，开始了他的审讯，紫鸢给他那个令牌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这件事将会是他的奠基石，是一块踏板，也是那一刻他明白了紫鸢殿下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对那个位子不感兴趣，甚至是本能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