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独倚,光影照人,芝兰玉树,风华无限。
白衣少年倚在窗前静静凝望着窗外烟雨,似扶柳,默而微动,静情陌染,风语嫣然。
外间风雨,面前少年,如画如墨,融成一幅温宜适人的画面。
紫鸢醒来便看到了这幅景象,活动了下僵硬的身子,看到同样趴着青凝,眼底幽光一片,“小夕儿...”
公子曦转头看着他,“别担心,只是百花医的人来了带走了他。”
紫鸢微微低敛了眼睑,嘴角动了动,轻若无声,公子曦却知道他在说什么,“到底要怎么你才能安全....”
这是紫鸢第多少次说了,他没有细数过,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敢来见他,背负了那么多的紫鸢,他不想让他再操心这些,不管对的错的,他都相信紫鸢。
悠悠岁月,暗合之中,唯有这个人,也只有这个人能够让他产生矛盾分歧,却不动摇本心。
“亓笑,召他回来吧。”
紫鸢紧紧握着胸前的衣襟,脸上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失落,如春江落叶般湿怡温凉,“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听到了消息,不然你怎么会那么干脆答应我的提议....可是——”
“召回来又有何意义,徒增烦恼罢了。”
公子曦弯下身子,将那已经出血的指尖一一掰开,抚平,就像他安慰他时一样,轻抚额间碎发,面如夕阳,婉月辉光,“朝堂动荡,唯有他能够助你平息,也唯有他能够住进你的心里,时年你躲他避,而今势力已成,不怕人心不齐,不惧世居长议。又在烦恼什么呢。”
“小夕儿你不明白...”
紫鸢将公子曦抱紧,那种害怕和恐惧深深地震荡着公子曦的心,明明没有哭泣,却让人感到窒息,“在我结束这次游历回太阴之前,我到过边境,也和他交谈过,他没有变,他还是他。没有回来,只是在等你开口,你都要快三十岁了,不能总是一个人,他答应我会永远陪着你,不管你是不是需要他。”
“我不需要他,我永远都不需要他......”
公子曦拍着他的脊背,晕开那悲伤失落的痕迹,“可是我答应了,怎么办?以亓笑家人的身份答应了,怎么办?”
感受到力道在消减,公子曦笑了笑,“不管他是皇亲国戚,还是摄政亲王,只要他不尽心帮你,只要他敢违约,不管我在哪里,我都会回来帮你打他骂他欺负他。”
公子曦拖着那倒下的人,莞尔一笑,“冥玄。”
“是。”
房间内出现一道白影,罩着半张面具,身为暗卫,却着白衣,周身的气息也与暗卫不同。倒是与公子曦有一些相似,公子曦将紫鸢的手包扎好,看着欲言又止的冥玄,“说吧。”
冥玄盯着公子曦,薄唇轻启:“公子明明做不到...”
“冥玄,我是做不到,可我能让他做到啊~”将紫鸢交给冥玄,“他会让你带那样一封信给我,本是算准了我不会亲自来。当我见过摄政亲王之后,我就决定好了,亓笑他没有安全感,极度不信任任何人,可偏偏又将那几个人纳入自己的保护圈。他一直孤独痛苦并内疚着,太过复杂的我并不适合,我只好去见一见那个令亓笑有过安全感的人,所幸,我是对的,那个人才是最适合亓笑的。我是不希望亓笑登上那个位子,可也绝不许有人欺辱他,他需要后盾,需要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的权利和地位。”
“带他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嬴梦就会到。”希望不要被吓到!
冥玄弯下唇角,静默的看了眼有些恶趣味的公子曦,心中一阵腹诽,面上依旧无所动容。带着熟睡过去的紫鸢离开了房间,公子曦看了看依旧不见醒的青凝,喃喃低语,亓笑果然是其中的一员...
而让他意外的是,嬴梦是知晓的。
嬴梦这些年经历的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不过,以嬴梦的性子,今晚就会到吧?很是期待紫鸢惊吓的表情。
公子曦将青凝送回长公主府后便回了紫鸢处,正当他打算进行修炼时,接到了信鸢蜂鸟的传信,是凌风的。撇开那些问候恭维的油腔滑调,上面就简单写了近日的一些事情,最后还提到了兰溪家和小五。突然提及,怕是和小五的身世有关,百花绿纹的白玉镯他就说在哪里见过,见到百花医他便清楚了,百花医身上的那件百花纹的衣饰可不就与小五镯子的花纹一样!
如此,也怪不得百花医会先知会他,原来是得到了消息。
是谁给他递的消息?
算了,有清澜在,伤不了百花医的。
安安心心进入冥修的公子曦不知道热闹已经来了。
一众暗卫齐齐看向院中执伞而来的人,出于礼教,管家将人带入院中,之后...溜了。
暗卫老大冥龙现身挡住了来人去路,“主子正在休息,没有醒来谁都不能进。”
男子还未说话,就听到怀中的小团子钻出来用他那软绵绵的声音问男子,“爹爹,父亲大人是不想见我们吗?”
“不会,他太累了,需要休息,我们等一等便好。”
这一大一小间的对话,可惊呆了一众暗卫,只见男子微微抬高了伞柄,露出了两人的面容,男子清儒温雅,团子萌动可爱。
而最关键的是——小团子的那张脸!
与自家主子可是九分像!
最不淡定的当属冥龙了,自家主子不近女色,唯有的一次还要追溯到五年前,那这个孩子....
完了!主子会砍死这小家伙的!
小人可看不清局势,钻出来瞅着那一排排探头探脑的黑衣人,“爹爹,他们是在看梦玄吗?”
“嗯。”
“梦玄有那么好看?”
“美则美矣,无杀伤力。”
中肯的评价!一众暗卫的心声!
小团子梦玄小嘴一撇委屈的看着男子,“爹爹果然有了新欢就不要梦玄了!哇——”
一哭惊人!
这一嗓子可吓坏了暗卫们,唯独男子不理会他,“你若再哭,我就把你丢去狼山!”
小团子不依,依旧在哭,一边哭一边控诉,“爹爹喜新厌旧,不要梦玄了!哇——哇——哇!”
吱——
“吵什么!”
紫鸢披着外袍打开门,就看到了烟雨中那一大一小的人,脚步一顿,随即又跨步出去,神色悠然自若,“小夕儿又自作主张了。”
小团子听到声音就挣扎着要紫鸢抱,“父亲大人!爹爹欺负梦玄!他还要把梦玄丢去狼山!”
挣扎间紫鸢见到了小团子的面容,顿时雷劈当场,傻掉了!
男子见他那表情便知道是被吓到了,就像当时的他一样,抱着小团子一步一步走近,而后在他面前站定,伞被他丢下,把小团子放下,任由小团子抱着紫鸢的大腿,“父亲大人!父亲大人也不喜欢梦玄吗?”
小团子的声音已经有些哑了,不知是哭的还是因为心中异样的情绪,待紫鸢回过神来就看到一双委屈的水眸,还在不停的掉眼泪,无声的哭泣揪着他的心,蹲下身子帮他擦眼泪,“为什么哭?”
小团子抽动着鼻子,“父亲大人不喜欢梦玄...”
紫鸢捏捏他的小脸,“没有不喜欢,你叫梦玄?几岁了?”
小团子点头,“是的,梦玄,嬴梦玄,今年四岁。爹爹说我应该还有一个名字,要父亲大人取。”
紫鸢抱起小团子,与面前清儒温雅之人对视,“这就是你离开的原因?”
“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