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酒摊老板的指认,遗落在案发现场的雪茄烟头,雷蒙德近期购进的朱砂,加上他与叶歌蕊的利益纠葛和之后的哄抬画价等一系列的证据,一桩桩都将嫌疑指向雷蒙德。
乔楚生已经认定了凶手就是雷蒙德,至于凶手在之后的极力辩解,在乔楚生眼里只不过是逃脱罪名的狡辩罢了。
眼下,只剩下一些手续办完,便可给雷蒙德定罪了。乔楚生哼着不着调的歌走出审讯室,感觉整个人都是轻快无比,仿佛了却了一个心头大患。
“乔探长,雷蒙德认罪了吗?”
路垚连门都没来得及敲,就神色匆匆地赶到巡捕房。
乔楚生心里正高兴,于是仍然好脾气地答:“还没呢,他嘴巴硬着呢,只不过证据确凿,杀人偿命,等走完流程,我好好送他一程。”
“那就好,”路垚拍拍胸口,顺了一口气,接着道:“我给你看个东西,允安百货的雪茄销售记录。”
乔楚生接过:“现在才送过来,真有你的。”
“这”
乔楚生脸色闪过一丝讶异,上面写的购买人根本就不是雷蒙德,而是薛琼。
这雪茄路垚在雷蒙德家找到过,此时记录显示是薛琼购买的,而薛琼不抽烟,家里连个烟灰缸都没有,只能是薛琼送给雷蒙德的,他俩私下定有交集。
“我去查了下,前段时间,薛琼就在暗中联系画商,似乎早就料到自己会是“火吻”的归属者,而他说的回老家探亲,其实是因为他母亲给他相中了个姑娘,准备找人说亲。至于你说他看起来不像是有钱人,是因为前几个月,他突然迷上了股票在沙逊亏了钱把值钱的东西抵押了。”
“这个薛琼,好一个一石二鸟的计谋,亏我刚刚通知他来拿画,他在电话里一副感情至深的样子,竟全是惺惺作态!”
乔楚生心里仿佛安置了一个即将爆炸的锅炉,太阳穴上的青筋轻轻跳动着,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因为感觉自己被狠狠地摆了一道而满目怒火。
但是他仍然不解,在案发当天,雷蒙德出现在叶歌蕊家附近又怎么解释,真有这种巧合
“你凶我干嘛!”
乔楚生一愣,才发现自己因为太生气,整个人跟个煞神似的盯着路垚,当即火气一泄。
“我什么时候凶你了?”
“你现在不就是在凶嘛!”路垚咬着下唇,低着头双眼沉默着。
“别,别咬。”乔楚生将这人的下唇解救出来,用指腹轻轻按压着上面的牙痕,目光灼灼,直到路垚受不了地“哼”了一声偏过头去。
“属猪的你呀,天天哼哼唧唧的”乔楚生笑着把脸跟着偏过去,“是不是属猪的”
“你才属猪的,”路垚将手盖在乔楚生五官上,把他推远了些,就听见乔楚生哀嚎了一声。
“诶!我眼睛!”
路垚手一抖,以为自己误伤了他,就要把手挪开,岂料手下传来一声轻笑,自己的手腕被抓住,温热的触感就从手心传到全身。透过指缝,路垚就看见乔楚生那双平日里乌黑深邃的眼眸朝他笑得狡黠又风流。
坚硬又直长的睫毛在路垚指间颤动,他微微弯曲手指,指尖覆在乔楚生的眼皮上,就想把这双让他心都要吸进去的眼睛闭上。
此时,传来了敲门声。
两人像是约好了的,忽然同时抽回了手。乔楚生轻咳一声,收敛了神色,才说道:“请进。”
来人正是薛琼,来取画。
“乔探长,路先生。”
比不得第一次见面的收拾妥帖,薛琼看起来风尘仆仆,双眼下是发青的黑眼圈,整个人憔悴不堪。
乔楚生双眼一眯,正待拿他问话,路垚就抢在了他前面。
“叶小姐的父母都去世了,她也没什么其他亲人,这幅画的处置权就交给你了。”
接收到乔楚生抗议的眼色,路垚仍然把当初雷蒙德当初炒作的那副画拿给了薛琼。
薛琼拿到画,脸上一度出现了极其复杂的神色,就像一瓶醇香的酒现在变得又酸又臭。
路垚笑道:“听说薛先生最近在通过沙逊玩股票,巧了不是,我以前就在沙逊当股票部经理,有什么需要咨询的,可以来找我啊,咱就算交个朋友。”
薛琼自嘲一笑:“哪敢麻烦路先生,只不过是随便玩玩罢了。早就听闻路先生玩股票的手段了得,光是咨询费,可就不是我这种老百姓给的起的。”
“说钱就没意思了,”路垚摆手,“听说以前薛先生在允安百货预订了一批进口雪茄,正好,我家乔探长好这一口,就当是谢礼了。”
“这.....”薛琼的脸上快速闪过一丝惊慌,右脚偷偷向后挪了一下。
路垚看在眼里,继续若无其事地问:“不知薛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看起来这么憔悴”
“我以前是教物理的,现在辞了职在玻璃厂做质检主管,憔悴倒是与工作无关,只是最近临近破案,心中高兴,又想到我的未婚妻被人残忍谋害,心中悲伤无法入眠罢了。”
“你哪是因为伤心睡不着觉,分明是因为愧疚和罪恶感吧。”
乔楚生用充满审视目光看着薛琼,直接撕开了表面,这一次路垚没有阻止他。
“乔探长这话从何说起”
薛琼脸上的疑惑不像作假,乔楚生只感觉这人实在心机深沉得可怕。
“我问你,当初你说你和叶歌蕊吵架是因为担心她的身体,最后去老家探亲,事实上真是这样吗?一开始你们究竟是怎么吵起来的”
“实不相瞒,一开始是因为我动了歌蕊的镜子,她这人平时十分爱美,镜子的摆放都极有规律。当她发现我不小心动了镜子之后,突然变得疯了一样朝我大吼大叫,情绪极度恶劣,之后我们不欢而散,”
薛琼的脸上满是痛苦和后悔,眼中已蓄满了泪水,嘴唇抖动,有些难以启齿,在一番纠结之后,像是下定决心,继续说道:“而我回老家探亲,是因为家里人给我说了一门亲事,我不好直接回绝伤了老人家的心,才亲自回去一趟和女方说清楚罢了。”
“也就是说,你在你未婚妻情绪不稳定的情况下,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