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风声（同人文） 第7章 第 7 章

今天是八月初一，是顾晓梦十七岁的生辰。

她一早睁开眼时，就是乐滋滋的，连刘妈给她在餐桌边倒牛奶时，她都兴奋的喊了声刘妈，刘妈也是高兴的很，要她今晚早点回家，作为今晚宴会的主咖，可是要好好打扮一番的，晓梦高兴的应了，离开餐桌时还亲了刘妈脸颊一口。

刘妈笑着打她：“你这孩子，真是的。”一把年纪的她还是不习惯这种西洋礼节，虽然顾家经常招待外国宾客，总是看到那些老外亲吻手背和人家的脸颊，刘妈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心里还是会嘀咕一句有伤风化。

晓梦哼着歌，跳着踢踏舞，一路蹦蹦跳跳的上了自家的车，来到了学校。

进了班级，就是迎面而来的一阵鼓掌声，班里同学都对她嚎叫道：“顾晓梦万岁，顾晓梦万岁。”晓梦道：“什么万岁呢，大清都亡了，现在是民国，讲究人人平等。”几个喜欢闹的同学笑道：“晓梦就是我们的女皇，女皇陛下万岁万岁。”晓梦嘴一撅，媚眼一笑道：“嘴真甜，晚上可要好好喝几杯，不把你们灌醉，丢想走。”

整个班级闹哄哄的，同学们坐着坐，站着站，围着顾晓梦，聊个不停。

李宁玉身子笔直的坐着原位，望着人群中心的顾晓梦。

顾晓梦和同学说说笑笑中，无意中眼神往这边正好看了一下，两个人的视线交汇了。

顾晓梦见她像个木头人般盯着自己，眼睛一眨不眨的，便给了她一个微笑，这种笑就

像老师给了乖学生一个赞赏的笑。李宁玉依然面无表情，毫无反应。

到了晚上五点钟下学，全班学生都像往常一样被车接送去顾家。

这种生日宴会比平常的晚会可大多了，连门外都摆满了白色的桌椅。

顾晓梦自然是上去楼上，让她的几个好同学死党给一起化妆打扮去了。

李宁玉像往常一样，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着，向走过的服务员拿了点甜点和汽水边吃边喝着，对于这种宴会，她就是来蹭吃蹭喝的。

顾晓梦在房间里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穿了一身露肩白纱裙，外面再搭一个黑色披肩，她今天一天，嘴里都在哼着什么，虽然没有完整的曲子，但是就是一直哼着，也不知道在哼什么，看的出来是很开心的。

忽见卧室的门被打开，露出顾老爷子的头来道：“晓梦啊，同学们都在呢。”这群死党姐妹见顾民章来了，许是要送晓梦礼物，都跃跃欲试的好奇望着顾民章，但是顾民章只是对她们微微笑笑，用手对着晓梦的方向轻微抖了两下，示意要和晓梦聊点私房话。

李梦马上理解，手搭上晓梦的香肩道：“那我们先出去了，待会见。”

晓梦目送她们出去，顾民章紧随着她们的身后把门阂上了，晓梦好奇的望着他，只觉得今天爸爸好奇怪，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准备说出来一样，难道我家破产了，爸想告诉我真相。

顾民章走到床沿边轻轻坐下，额头上有些虚汗，晓梦凑近他道：“爸，你是有什么话和我说嘛。”顾民章道：“晓梦，其实——”说了几个字又卡住了。晓梦道：“爸你说，有什么苦难，不是还有我嘛，我会永远支持爸你的，就算爸什么都没了，至少你还有晓梦啊。”

顾民章摸摸她的头发道：“乖，晓梦真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晓梦甜甜一笑道：“爸，你有什么事千万不要压在心里，晓梦今天便是十七岁生辰了，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晓梦就在十八岁里了，晓梦就是大人了，可以帮爸爸分忧。”

顾民章道：“好，晓梦不愧是我顾民章的孩子，你这番话就足以证明你长大了，爸也不瞒你，其实爸早想和你说了，但是又怕你受不住，就像你说的，今晚过后，你就是吃十八岁的饭了，就是一个成年人了，爸也就告诉你，你还有一个妹妹，我想今晚把她的存在告诉给在场的亲朋好友所有的宾客，算是正式让她进入我顾家。”

晓梦早已泪水满了眼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发出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爸——你——妹妹，你说你还有一个女儿。”

顾民章点头应了，说是有一个妹妹，希望晓梦能像个姐姐般接纳她，爱护她，并告诉晓梦，这个孩子这些年一直缺乏父爱，前几个月母亲突然病重死了，无奈之下他才决定接她回家，给她一个正式的家。

晓梦一面抹着眼泪，一面道：“你说的这个孩子，还真是挺可怜的，她几岁了？”顾民章道：“十六。”

晓梦啊的一声，急着站起身来，手臂上下挥舞道：“十六，我今天才十七，你这孩子都十六了，搞半天，你一直在外面成了一个小家，你把我妈当傻子呢，按这个时间推算，我妈还怀着我，你就在外面乱搞，顾民章，你真不是个东西——”刚说完，顾民章就气的站起身，挥手要打她，顾晓梦冷笑道：“你还要打我啊，怎么，被我戳到良心了？”

顾民章气的嘴唇发抖，转身不看她，说道：“我出去应付宾客去了，你把脸重收拾一下，打扮好了再出来，你妹妹长风这些年受尽了白眼，只因为没有爸爸，如今她妈也死了，我不能再把她遗落在外，今晚，必须让她在所有亲朋好友面前认祖归宗，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你都是爸的女儿，长风也是你的妹妹，这是你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你好好想想吧。”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出去，还反手狠狠的带上门。

晓梦瘫坐在地上，扶在床沿嚎嚎大哭，门外传来刘妈敲门的声音：“小姐，小姐——”声音听起来很焦急。晓梦把自己的嘴捂住，不让哭声发出来，只能压抑的哭泣着。

到了八点半钟，晓梦的生日致辞准时开始。

大家齐聚一堂，拍手恭贺她上台，只见她像个行尸走肉般从楼梯上走下来，慢慢走到大堂中心的话筒面前，说了一些老旧的感谢词，然后就下台去了。

紧接着顾名章就一副谦虚有礼的姿态凑到了话筒面前，很是紧张又隆重的介绍了他的新女儿，顾长风。

片刻的沉静之后，又是一阵一阵的鼓掌声。

宴会继续。

顾晓梦坐在长条桌边喝酒，一杯又一杯的，几个好姐妹看出她心情很烂，稍微劝解几句，见晓梦不搭理，甚至觉得厌烦，也就不敢再劝了。

她喝着喝着，就爬上了桌子上，把桌上的餐盘，酒杯都往桌下踢，她似乎喝醉了，只是痴痴的笑，笑起来又像在哭。

媚眼迷迷的望着面前的空气，双臂升起来，跟着大厅里的钢琴配乐，节奏性地摆动着手臂，脚下的高跟鞋也是走着舞步。

整个人似乎在发梦一般。

周围的人都望着她，小声的议论着她。

顾民章气红了脸，大步急急地跨过来，推开椅子，伸臂抓她，拉她下来。

晓梦被这么一拉，重心不稳，跪趴在桌子上，委屈道：“不下不下，我就不下。”声音带着醉意。顾民章脸色更红了，手臂往四周的仆人一挥道：“赶紧过来，把大小姐抬下来。”

几个人连着围上来，晓梦终究是被她们扯了下来。

送到了一旁的沙发旁，顾民章吩咐刘妈道：“你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再耍酒疯。”

一番闹腾停了，周围的宾客又恢复到社交欢愉中。

晓梦用眼神打量四周，靡靡的音乐，纵酒寻乐的一群乌合之众，虚伪的嘴脸，虚伪的眼神，虚伪的内心，全都虚伪极了，都是一群骗子。摸摸堵闷的胸口，她只觉得这一切都让她快窒息，她要走，眼前的刘妈却看她的紧。

她轻轻咳嗽一声，摸摸心口，装作很难受的样子道：“刘妈，我想喝解酒茶，你弄一杯给我。”刘妈想吩咐女仆去，晓梦赶忙道：“刘妈，女仆都粗心大意的，你弄我放心一些，我可难受了，你弄来给我喝，快去，我等着你。”

刘妈见此，也只好安抚她，马上快些端来，让她等着。

晓梦点点头，见她被自己哄走了，也就起身来，慢慢的拐到大厅的西北角，出了西北门来，夜风拂面，让她有点清醒。

她抹抹眼泪，还是觉得心里难受极了。

忽听声音道：“你别哭了。”

晓梦猛的一惊，朝着黑暗处问道：“谁？”

一个人影在花坛边走过来，因为太黑，她慢慢走过来，门口的灯管照亮了她的脸，原来是她，只见她道：“是我，李宁玉。”

晓梦有些难为情道：“你看到了什么？”李宁玉道：“今晚你爸爸说你有了一个新妹妹。”晓梦道：“你还说——”李宁玉道：“这些我在大厅时都看到了，我知道你很难过。”晓梦道：“我多了一个妹妹，不知道多开心呢，怎么会难过。”李宁玉道：“你爸爸宣布你多了一个妹妹的时候，我看你脸色很痛苦。”

晓梦道：“你懂什么，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我痛苦，我只是喝了点酒，胃痛。”李宁玉若有所懂的点点头道：“那你现在还在胃痛了，都痛的流泪了。”

晓梦眼神猛的把她一盯，急道：“我不想听你说——”

李宁玉道：“你不爱听，那我便不说。”

两人在黑夜中静默了一会，晓梦还是忍不住的说话了：“这乌漆麻黑的，你在这做什么呢？”李宁玉道：“那边有花坛，我在看花。”

晓梦歪过头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她道：“以前就听同学说你怪，现在看，确实真怪。”李宁玉道：“看花就怪了，那你们明知酒不好喝，还天天喝，明明嘴里没一句真话，却又装着聊的很有意思，个个都是哈哈大笑，手舞足蹈，可是眼睛里却没有半点笑意，你们不是更怪？”

晓梦望着她，思索了一会，才道：“看不出来你也是个通透的，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书呆子。”李宁玉道：“做书呆子也未尝不可，你——”还没说完，就被晓梦一把抓住了手，她身子前倾，嘴凑到李宁玉耳边，气息吐到她耳朵里，热热的，带着酒香，声音飘进了耳朵里：“带我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