泯恩仇（清穿） 第9章 第二篇 第八章 城门相送

乾清宫外。

“八贝勒，皇上已经午休了，请贝勒回去吧！”这是梁九功的声音。

胤禩努力舒展聚拢的双眉，“那我就在这里等皇父小憩醒了再觐见。”

梁九功僵笑道：“皇上说知道您为什么而来，所以不见，贝勒还是不要惹皇上生气了。”

胤禩心想，莫名其妙被行四的拖下水去巡视什么河工，我自己还生气呢，管老爷子生不生气。想归想，他知道看皇父的态度，让他更改已经定下的旨意怕是难上加难，也无意继续坚持。“梁总管说的是，那我就先回去了。”

胤禩本想直接出宫，辗转一番，仍是走到了良妃的永寿宫。其实自从回来后，他来请安的次数并不算多，哪怕他想日日承欢额捏膝下，但为了避免康熙不满，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毕竟前世毙鹰事件的起因是自己为了额捏冥诞没亲自前去行宫向皇父贺寿，再说，今日难知明日事，自己以后还不知会碰上什么风波，难保哪天……只求不拖累额捏。

良妃看到恭恭敬敬跪地请安的胤禩，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伸手摸摸儿子的脸颊，“胤禩来了，好像瘦了点儿，来坐额捏身边，尝尝额捏新做的菜式合不合口味。”

胤禩惊讶地问：“额捏如何知道儿子今天会来？”我明明是临时起意的。

良妃笑得温暖照人，“额捏不知道呀，不过你最长每隔十天也会来看看额捏，算算日子已经七八天了，何况，你即将出京，难道会不来和额捏辞行？所以，额捏就每天亲自准备吃食备着，咱们胤禩什么时候来都能吃到。”

泪水夺眶而出，胤禩重重磕头，呜咽道：“儿子未能常常看望额捏，儿子不孝。”

良妃将胤禩扶起来，拉着他到膳桌前坐下，给他夹满菜肴，“咱们母子之间，用不着说这些，你紧张什么，额捏都懂。额捏在宫里一切都好，你不必太过担忧，倒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额捏只盼着你平安。”

胤禩含着泪拼命点头，“额捏请放心，儿子会的。”

“那就好。”额捏拿帕子轻柔地给胤禩擦了擦眼睛，“不哭了，先吃饭吧！额捏还做了些点心，一会儿啊给你包好带回去，让你媳妇和弘旺也尝尝额捏的手艺。”

出发当日，众位成年的阿哥都到城门口相送，只除了尚在禁足的大阿哥胤禔和自被废后就几乎闭门不出的理亲王胤礽。

这边胤祥有些不安地对胤禛道：“四哥真要去那么久？”

“没事儿的，”胤禛安慰似地拍拍胤祥的手背，“横竖你还未出宫开府，每日只管好好读书，旁的不用多管，记得和从前一般给我写诗。若真有什么大事，再附信给我就好。”

都是上辈子念熟了的书，早就倒背如流了，本朝皇子六岁入学，每日卯初就要到书房读书，下午要练习骑射武艺，老爷子还时不时会来考较，直到出宫开府才能结束这种日子，结果重来一圈还得回书房，有没有天理啊！心里这样想，胤祥嘴上还是应得很顺溜，“全听四哥的。”

胤禛犹豫了下，还是解释道：“十三弟，我没提带你一起去，那是因为……”

胤祥从容地接过话头，“因为汗阿玛不会放心，更不会同意我同四哥一起出去办差，弟弟省得。”

“事在人为，总有一日，皇父会体谅贤弟的忠君之心。”

胤禟拉着胤禩到一边，说：“阿哥这一去少则几个月，多则大半年，阿哥要多带些银钱，弟弟先准备了八万两，想来一定不够，过段时间再派人给阿哥送，阿哥放心。”

胤禩内疚地看着这个一心追随自己的弟弟，“次次都让九弟破费，怪八哥不善理财，实在劳烦九弟了。”

“八哥今儿怎么同弟弟客气起来了。”胤禟嗔道，又看看另一头的胤祉和胤禛，示意奴才拿上一大包银子和银票，走过去拱拱手，“弟弟祝三哥、四哥一路顺心，这是弟弟的一点心意，现在的节气乍暖还寒，哥哥们要多多保重。另外，八哥身体尚未复原，还需二位哥哥多加照拂。”

胤祉虽然从前和八爷党不是一路的，但也真心同情几个弟弟，尤其是胤禩、胤禟的遭遇，忙不迭地应承下来，“这个自然，兄弟间互相关照那是应该的嘛，九弟太客气了，你放心，八弟的事包在三哥身上。”

胤禛见胤禟又平白变出许多银子给胤禩，内心本就有些不爽，胤祉的话并无大毛病，可听到他耳朵里总觉得更带一层讽刺的意味。他不好对胤祉不敬，有气没处撒儿，一腔怨怒全发泄到胤禟这个倒霉鬼身上，“九弟出手挺阔绰呀！你刚封贝子没两个月，哪来的这么多银钱？又是做的什么偏门生意，或是敲诈的哪位大臣？你建府早，没人管你就无法无天了，仔细汗阿玛知道了锤你！”

在场除了胤祉、胤禩和胤祥，其他阿哥都颇为摸不着头脑，老四怎么忽然发起脾气了？要说皇子的开销，出宫前都有俸例，开府后有了自己的田产、庄园、铺子，还有下头官员的孝敬，再做些不太能见光的生意也是稀松平常，只要别太出格，康熙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因此，他们本就不靠那些俸禄，王府日常开销大，那点银子还不够他们塞牙缝呢！

“雍亲王自然不缺银两，九弟你上赶着给，人家却未必记你的好，升米恩、斗米仇听过没有？”胤禩面如寒铁，一把从苏培盛的手中夺过包袱塞回胤禟怀里，转头冷飕飕地道：“雍亲王当上亲王也没两个月，先前每年都能向佛寺捐出几千上万两银子，咱们倒要讨教讨教，这银子是哪来的？难不成雍亲王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胤禟原本被胤禛莫名其妙教训一顿，心里正委屈着，眼下一听，明白四哥仍在和八哥置气，自己倒不是主要的，扁扁嘴道：“全是底下人的冰敬、炭敬，多大点儿事，皇父都不管，四哥至于说得这么严重嘛！”

胤禛面上挂不住了，真想抽死胤禟这个拎不清又不着调的，但是胤禟一副没所谓的样子，自己再发作就说不过去了，仔细想想这气生得确实毫无道理，再说，他现在不是皇帝了，不能一不高兴就将人扔到保定圈起来，想怎么整就怎么整。另外，老九那就是胤禩的软肋，哄他总比哄胤禩这个油盐不进的容易多了。

想到这，胤禛缓和了颜色，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哥哥就是白嘱咐一句，怕你走偏了不是，缺钱用平时捞点银子也没啥，但要真的弄出人命来，丢的就是朝廷的脸面，保不齐哪天传到皇上耳朵里，你说对不对？”

胤禩心里直翻白眼，敢情老四你没做过强抢百姓财产与民争利的事儿啊？只不过没惹出人命，上辈子还厚颜无耻地特意拿出来显摆自己比他们几个都遵纪守法，呵呵，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不过，胤禩转念一想，自个儿平日入不敷出，却不愁没银子使，反正缺钱了只管向九弟、十四弟他们伸手，亦从不过问银钱的来历，九弟擅长搞钱，但某些事做得过了，自己这个当哥哥的也有责任。“九弟，”胤禩轻声道：“阿哥多亏得你频频接济，不知怎么感激你才好，只是，平民百姓的命也是命，你……你切不可做过于伤天害理的事，有伤阴鸷。”只是倘若世上真有因果，他们该受报应，可老四的报应又在哪里？总不能因为他多念了几句佛，便能抵消所有的罪孽。哎，传闻老四仿佛是磕了金丹之后暴毙而亡的？不会真的是真的吧！

胤禟诧异于胤禩莫名的郑重其事，“阿哥怎么……突然说起这些话？”眼见胤禩流露出奇怪的神情，先是十分哀伤，接着又有点……愉悦？一定是自己看错了，胤禟揉揉眼睛，急切地道：“阿哥说什么我听就是了。”

胤祯越瞧几位哥哥越觉得诡异，站出来依满人的礼节抱抱胤禩打岔道：“要好几个月见不到阿哥了，弟弟定会想阿哥的，不如阿哥干脆带上我一同去吧！”

胤禩宠溺地拍拍胤祯的脑门，“别胡闹了，皇子出京都得向汗阿玛请旨的，哪能说走就走呢！”要怪就怪老四，其实阿哥我压根不想去呀！

胤祯满脸失望，“可我就是舍不得八哥嘛！不然，我们去求求汗阿玛。”

“二十初头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胤禩感叹，如果十四弟能一直这样无忧无虑也是福气，自己为啥就忘喝孟婆汤了呢！“八哥会经常给你写信的，回来还给你带礼物，成了吧！”

“嗯，那阿哥要早点回来。”

“好，阿哥答应你。”

胤禛把依依不舍赖在胤禩身边的胤祯拽到一旁，语气不善，“记得多去向额捏请安，还有功课上不许偷懒，别净想着出宫玩。”

“四哥只会教训人。”胤祯非常不服气，“我功课哪里差过？”骑马射箭都比你强。

“三哥，再不出发天就黑了，”胤禩抢在胤禛对十四发毛前开口。

胤祉回过神，“对，那咱们上车吧，今儿多谢各位兄弟来送行，留步，留步。”

作者来更新啦，大家久等啦！论阴阳怪气的四哥和阴阳怪气的八哥，到底谁更阴阳怪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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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二篇 第八章 城门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