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消失的胖哥
人类社会中的恩恩怨怨、卿卿我我,依然如常进行着……
玉树临风的我,周六玩麻将、睡大觉,周天胡吃海喝,洗洗涮涮,修整内务,迎来了周一。
我极不情愿的,从周一的早晨醒来,倒了三趟地铁…...
还能咋办,接着上班、接着干活,才能有资格继续干饭!
一来到公司,就感到气氛压抑。
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早上,童婷婷来我工位前面的茶水间打水喝的时候,就发现她看我的眼神怪怪的,而且呢,今天也没有发现胖哥雷刚在工位上,他的办公桌上也没有了办公用具,和他的粉色卡通人物的POLO水杯。
我发信息问胖哥,“亲爱的苗条小哥哥,你这干嘛去了?怎么没有在公司呢?““胖哥也没像平时一样秒回信息。
我想一般要准备离职的人,才会把自己的水杯都不留在公司吧!
但是这也太快了吧?上周末胖哥还在拼命的工作,这周一就不见人影了,而且一点离职的先兆都没有。
上午,我整理了一个规划项目的施工方案,为一个在建项目修改了施工图纸,打了几个电话了解了其它三个在建项目的进度,生成了进度台账。
忙完这些已经到中午了,我赶忙到外边儿的小巷子里面吃了碗肥肠螺肉双捞面。
脑中猛地闪现出了柔灵禅倩那蠕动着的或者说飘逸灵动的千条长辫。
我使劲拍了一下自个的大脑袋,让自己别犯迷糊。
我想很多事情,你不去想它就不会发生,如果真有一个外星人,在我脑袋里,我至少能够控制自己的大脑,不受此干扰,否则自己跟神经质一样,有什么好处?
现在社会压力这么大,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为什么还要去想这些离谱的事情。
也许柔灵禅倩这个人物并不存在,我只是真的压力太大了,出现幻觉了吧。
现实的一切,我都想逃避,也许这就是我的大脑,在逃避现实,从而幻化出来人物和故事!
放松一点,想想我双休的时候,打麻将赢了八百多,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足够我吃几顿大餐,再买身像样的衣服了,我这会就想想买什么衣服吧!
西装?还是休闲装?
或者再添点钱买件风衣!
老叫兽牌的黑色长款风衣,挺适合我的穿衣风格,暖和不说,看着也酷,我试穿过,卖衣服的小姐姐看到我长衣在身的装扮,眼神流露出想嫁给我,给我生几个孩子的神情。
不过衣服售价九千八,打个折也是我一个多月的工资,我也许是多想了…
就这么,脑子里不断地过着这些事儿,那个柔灵禅倩什么的千条长辫,居然没有再钻进我的大脑。
吃完午饭,在楼下,绕着办公大楼遛弯儿,看差不多快一点了,回到办公室开始了下午的工作。
刚坐到办公桌前,人力资源的小罗,过来喊我说“灭哥,人力资源王总监有请。“我答应了一声来到了王总监办公室。
王总监见到我,甚是热情,特别给我倒了一杯榴莲味的苦荞茶。
然后开始了我们的对话:“灭工,来公司一年多了吧?“
“是的,王总!“
“其实呀,来公司这一年多咱们交流的挺少,因为各司其职嘛,都在本职工作上尽心尽力的,但是呢,我也是刚刚听公司董事长说,您这边的工作呢,虽然表现挺好的,但是因为近期业务量下降,整个公司要做调整,可能有一部分员工,需要分流了。您就在名单上,公司三千人的体量,这次有一千人需要接受调整……“
“接受调整?您说的调整是让我换部门吗?“我有点纳闷,于是问道。
“其实啊,调整,就是说希望您理解由于公司业务量下降,不需要或者说不能承担这么多工程师的工资体系了。“
王总监停顿了一下,搓了搓他白皙的双手,接着说“所以呢,希望灭工您尽快的移交工作,我们也会按照国家的规定,给予您一定补偿,具体的补偿金额小罗会后续与您对接办理的。“
我听到这里,我内心里倒是习惯性的平静。
想一想我也是任劳任怨这一年多,活没少干,差没少出,裁员的时候,偏偏也拉不下我。
只是觉得这些事儿吧,就是个笑话。
于是我还是在内心多次问候了王总监全家,然后应景儿地说“我不想被辞退啊,王总!”。
王总似乎是看到了我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唯唯诺诺的把上述说辞又说了一遍。
最后似乎语重心长、言辞诚恳地对我说:“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我也是在做本职工作而已,的确是不愿意看到这么多员工被辞退。公司的业绩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包括我个人在内,也是随时都有被裁的可能,公司对你们第一批人还算有补偿,我觉得吧,趁早离开去寻找其他机会,有何不可?“
我学习着王总监,唯唯诺诺地回答:“您说这次裁员裁的对象是怎么定的?论付出,我这一年多也是为公司项目加班加点,鞍前马后,甚至为难点的项目彻夜难眠。论技术,我负责的项目从来没出现过半点缺陷!…“
王总打断了我,说:“我只能给您说这么多了,因为我也是按上级指令行事,你可以离开我办公室以后去找一下侯总,让你的直属领导给你必要的解释。“
“找他?他除了会写计划,照本宣科的开开会以外,还做过什么事情?他没有写过任何一个施工方案,他没有画过一张施工图,他甚至没有去过任何一个工程现场,监督过任何一个工程的质量和关注过任何一个项目的进度。去找他,不如我直接去找董事长,问问他,凭什么裁我!“我半真半假、忿忿不平地说。
王总监却认真的看着我,做了最后的回答。
他说道:“侯凯那是有政商关系的人,之前的很多业务都是他的关系,公司才有得做,现在也是因为他!把大量的业务转移给了别的公司,目前我们才面临困局…现金流断了,一切都玩蛋,现在有政商关系才是王道…你我这样打工仔,屁都不是!“
我看着王总,眼中满是真诚,既已公布了真相,我,伟岸一男子,岂能纠缠不休!
回想,这些年的我,可不就是……吗?屁也不是......
总觉得有未来,自命不凡,其实自己不就是屁也不是的打工仔!
红旗下的浪子,混迹市井,为博得碎银几两,贱卖春秋…
熟悉的往日情景再现……我离开人资的办公区……按公司的流程,走完后续的交接……
拿到该拿的补偿,收拾好座椅,灰溜溜的离开,像一只灰色的土狗!
我找了个漂漂亮亮有点小脏的塑料袋,装着我办公桌上整理出来的一点小家当,正要离开,抬头看到童婷婷,身姿曼妙、小仙女一般,落落大方地向我走来…她手里拿着一个纸箱,递给我说:“灭哥,用它来装东西吧……,近期会有很多同事离开,我也是刚听说你也在裁员名单里,…未来多保重呀!“
我有点感动,很洒脱的撩了撩自己略显稀疏的稀疏流海,说道:“谢谢,谢谢你,我离开以后能不能偶尔给你打个电话什么的?“
也许是我说这样的话太突然,也或许是我说这句话的尾音越来越小,童婷婷很困惑地“啊?……”了一声,似乎没有听的仔细。
这样一来,我倒是觉得我向她要个私人电话,此时此刻,时机和场景都不合适,人家美丽善良的“天鹅肉”,此刻仅是出于同情…吧!
我就在这种失业意味着不久断粮的节骨眼上,找人家要电话,内心又不纯洁,妥妥的“癞蛤蟆”,所以…自己还是接受自己臭屁都不是的真相吧!
于是,我话锋一转,一本正经的指了指旁边胖哥的办公位,问童婷婷道:“你知道这个座位的胖哥雷刚吗?是不是也被辞退了,今早开始就没见到他,遗憾我居然都没能见到同桌最后一面!或许他还能给我一个油腻的拥抱和火辣的吻别呢!“
我边说边哈哈哈的自残式傻笑着…
童婷婷,深情的眼眸流露出很困惑的色彩,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张开薄薄的双唇说道:“雷刚?公司没有叫雷刚的呀?灭哥,您…祝您好运,一路顺风哈…“
童妹向我挥手告别,我尴尬的一笑,也与其挥手道别,同时后背有阴风阵阵,头皮串烧着发麻…立马拿起手机想打胖哥的电话,奇怪的是:通讯录里已经找不到我存储过的名为“红唇”的胖哥的号码……
我三步并两步,抱着最后的纸箱赶忙来到公司的前台,前台接待蒋姐,熟悉公司每个人,我慌张地站在她面前说“姐姐,您知道咱们公司有个叫雷刚的同事吧!就是坐我旁边的胖哥雷刚啊。“
蒋姐抬起头侧着脸,奇怪地看着我,用她的公鸭嗓回道“没听说呀!......你在茶水间隔壁,一直一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