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
杨毅:“在雇员工之前,对员工进行背景调查,很奇怪吗?只不过负司的调查效率与准确度比一般公司强很多而已。”
侯卞若有所思地将猫的合同推回到猫面前,然后坐回到他自己原本的椅子上,继续仔细阅读合同,猫也低头翻看合同。
杨毅:“这里没有律师给你们把关合同,而这合同又相当的霸王条款,且一旦签约,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约,所以建议你们慎重。任何有关合同的问题都可以提出来。你们有三天可以用来思考合同。三天一到,要么签,要么离开,离开等于死。”
杨毅:“再次声明,离开等于死不是因为你们选了离开后,负司就要弄死你们,而是你们在进入负司之前便已经死亡,是负司因为有意签你们当员工才用能量多延续了你们三天的灵魂意识。如果你们签了合同,你们就可以继续从负司这里获得能保留意识的能量,相应的,你们也需要为负司工作、帮负司赚得更多能量。”
杨毅:“这个在合同里也有说明,我只是更口语化地解说一遍。哎,苗简,怎么尽是我在说?你哑了?”
苗简:“按照规章,预备役问到关于合同及负司相关规则时,我必须解答,但如果我负责的预备役不问,我是可以不开口呀。”
杨毅看着猫:“这猫能听懂人类语、能看懂人类文字,但好像还不能说?”
苗简:“看它的声带情况,应该确实是不能。”
猫将合同转向苗简,爪子拍到某一条上。
苗简:“但提合同的相关问题没障碍。”
猫指出的那一条大致内容是:
在情绪触发场中,一线员工会被激发出大量激烈情绪,其中大部分情绪还明确偏向负面,当这些情绪被控制下来,便会转为能量暂存于员工体内,即为情绪能量。当情绪触发场任务结束、员工回到负司,或员工在情绪触发场中死亡,负司会收走该员工本场制造的所有情绪能量,然后根据员工在此次任务中的表现,回馈给还活着的员工数量不等的提纯后的能量。
猫在“数量不等”上着重按了按。
苗简:“所以说是霸王条款。负司判断你的任务表现好,结算下来给你的能量值就多,反之便少。如果不满你可以提出异议,但基本不会补给你更多能量。也就是,每次任务结束后,不管你自己认为你表现得好不好,负司给你多少酬劳你就只能拿走多少。”
杨毅:“负司的评判标准很琐碎。在一场中你制造的情绪能量多,负司不一定判你优秀,当然如果你只是激烈情绪多,但没控制住,也就是没转化为能量,那这个评分值就更低了。”
苗简:“一线员工不仅是情绪能量生成器,同时也是初加工器。负司并不能直接吸走员工的情绪,而一定得是在员工将情绪转为能量后,负司才能取走。转化的方式就是自控。”
苗简:“自控的方式、程度不同,转出的初级能量纯度也不同。越纯、越多,一般来说负司就会给予其高评分,也就是在取走能量后会回馈给该员工较多纯净能量。通常纯而不多比多而不纯的评分要高一些,不过如果多得很离谱,那即使很不纯,积分也挺多的。最好是又纯又多。”
杨毅:“这里面其实有一个悖论:一般,情绪自控能力强的人,不会轻易产生大量的激烈情绪,所以他们用来制能量的原材料就少,之后加工技术再强产出的能量也有限;反过来,那些特别容易情绪失控的,激烈情绪倒是源源不断,但加工技术太烂,还是产不出多少能量。”
杨毅:“所以当你们发现自己在某个情绪场中九死一生,回来只得到个位数的能量值,换把水果刀都只能在廉价区找,可能不是负司克扣你们工资,而是,你们真的表现不好。”
杨毅:“当然,由于负司从来没有很明确地把计分公式公布出来,我们现在告诉你们的也基本只是我们这些过来人的经验之谈,所以,你们可以不信,可以当负司恶意压榨员工,可以不签合同。”
杨毅:“负司的一线员工一直不饱和,但也从来没缺到运营不下去的地步,于是,不会求着谁签。”
侯卞:“能量商城真的能换到几乎所有东西吗?”
杨毅:“在负司的理论中,世间的一切本质上都是能量。即,能量就代表了一切。也就是,如果你拥有了无限的能量,那么你便无所不能。”
苗简:“不过,连长期压榨了这么多员工的负司都还经常显得缺能量,时不时就要增加一线员工的工作时长,逢年过节从来不发礼物,频繁显得非常抠门,可见,‘无限能量’就是个向往。做梦时梦一下得了,梦醒后都请现实点。”
侯卞:“也可能负司只是本身性格抠?”
杨毅:“不好说。虽然负司无处不在,虽然我们都能与负司直接交流,但其实我们对它并不算了解。我们只能知道负司愿意展露给我们的部分,且这其中还夹杂着大量欺骗。”
侯卞:“……无处不在?此时此刻负司也在我们身边吗?”
杨毅:“小兄弟,你现在身处负司的大本营好吗,这里有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如果你签了合同,那就是在你体内埋了一颗监控,你的所有言行心情都会在负司的管辖之内。这条合同里也有。”
侯卞:“那你们还那么说负司的坏话……”
杨毅:“因为我们觉得那些不叫坏话,而只是阐述事实。”
苗简:“也因为负司不在乎被骂,它只在乎能量收入。你要是天天给负司提供一大桶能量,那么即使你句句骂它,负司也能殷勤地天天给你讲床前故事。”
杨毅:“恐怖版的。虽然‘激烈情绪’包含的范围很广,但负司偏爱负面情绪,负面之中又特别喜欢恐惧。”
猫爪踩到合同中靠近末尾的一条上,“喵”了声。
那一条是说:当一线员工遇到问题或需要投诉时,可以直接呼唤负司,但更建议联系任意一个后勤员工,让后勤员工将典型问题汇总后交给现任后勤总管,再由现任后勤总管统一交给负司。
苗简不太确定猫指出这条是想问什么,便泛泛解释:“理论上员工在负司内的一切说话负司都能听见,但负司多数时候并不会与员工单对单交流。员工如果单一一人向负司投诉,负司可能完全不给反应,而将投诉在后勤这边汇总后,由古任,就是合同里指的现任后勤总管,代表全体员工交给负司,更容易引起负司的重视。”
然后苗简主动解释起以前新员工的主要质疑方向:“如果你们签约,那么接待你们的我和杨毅就分别成为你们的初期指导者,负责给你们讲解基础规则、告知你们一些控制情绪的小窍门等。”
苗简:“但我们与你们的交流仅限于你们在负司内时。当你们进入情绪场,你们能通讯联系到的负司员工就只有与你们身处同一个情绪场的同事,所以我们后勤不可能实时、直接告诉你们如何在情绪场中破局。与负司合作的情绪场太多,且情绪场内的情况不断变化,没有人能提前知晓解法。”
苗简:“以后你们逐渐会认识更多后勤还有一线员工,觉得处得来的都可以加个通讯。当你们在情绪场中多次经历情绪崩溃后,你们可能会憎恶后勤的悠闲生活,还会怀疑后勤在安排任务时是不是故意刁难你们。”
苗简:“你们的任务,通常是由负司圈出一个大致范围,然后后勤在这个范围中选出具体的某一条发布给你们。包括将来导致你们灵魂消散,也就是死亡的任务,也多半是经由某个后勤安排给你们的。你们死前憎恨后勤很正常,我们也接受你们的憎恨。”
侯卞:“当我们憎恨你们之时,你们是不是会小小地难过一下,然后很快把心态调整好,这便也会生成一份负司所要的负面情绪能量?”
苗简:“看来你已经开始把握住基本思路了。对,我们这些后勤单次制出的能量很少,但纯度非常高,是几乎可以直接当工资发放的那种纯度,负司很喜欢。为此,有时负司还会故意挑起一线与后勤的矛盾。当然它挑得比较节制,会避免两伙员工彻底撕裂。”
苗简:“后勤与一线实际上没有本质矛盾,我们都是给负司打工的而已。只是后勤的待遇看起来显著比一线好,一线嫉妒也是情理之中。”
侯卞:“但你们现在的待遇是用漫长的一线期换来的。”
杨毅:“理是这么个理。在平安时,一线都会承认这一点,但时间久了你就会知道,道理不能真正让你控制好你的情绪。情绪这玩意经常都不讲理。”
杨毅:“后勤是老员工、老资历,一线是新人、后辈。一线拼死拼活才能赚得能量,后勤说说笑笑就能拿到工资,一线看不出后勤能有什么负面情绪,于是一线肯定会想‘我们玩命出产的能量是不是有一部分给了这帮后勤当工资?’‘我们是不是除了养自己、养负司,还养了一线?’‘吸血鬼’。”
侯卞:“实际上呢?后勤吸一线的血了吗?”
杨毅:“我们肯定持续生产着能量,至于这些能量够不够抵我们的工资……我们觉得够,但我们无法控制你们相信与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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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