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蛊后裔 第2章 婴鬼

躲在拐角处，看了眼还不死心正四处张望着的医院保安，奉默吁了口气，抬手抹掉额头的汗水。

一转身，却看见身后小便利店的老板正隔着玻璃一脸古怪地看着他，大抵是奇怪这人大热天的居然还在外面跑来跑去。

奉默干脆推门进去，冲老板喊道：“老板，来瓶冰可乐。”

那老板闻言指了指冰柜，示意他自己去拿。

奉默拿着可乐正在柜台那里结账 ，突然听见便利店最里面的一间小屋里传出婴儿的啼哭声。

老板叹了口气，有些头痛地低声说道：“又开始了。”

奉默看了眼那个小房子，门框上挂了布帘，隔绝了外面的视线，随后门帘晃动，一个身材丰腴的女子走了出来，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儿。

哭啼声正是从那婴儿处传来的，老板见状，走到女子身边伸手去逗孩子，嘴里还念叨着：“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还在哭哟，来，爸爸抱抱。”

那女子也是一脸愁容，对老板道：“老赵呀，这孩子天天哭也不是个办法，我听家里亲戚说，沪市有个治小儿科的专家很厉害，要不咱们去那里试试。”

姓赵的老板一边哄着老婆怀里的婴儿，一边叹道：“实在不行，也只能这样了。”

奉默站在旁边喝可乐，不经意地瞥了眼那婴儿……

然后，他又瞥了一眼……

又一眼……

直到老板娘警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哥，你干嘛？”

奉默：“……”

他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地靠得离那婴孩很近了，而两个大人则用一种看人｜贩子的眼光，警惕地看着他……

啊，这该死的职业病！

他讪讪一笑，没话找话地道：“姐，我看孩子长得白白净净地，没什么问题呀，只是哭而已，是不是平时吃少了，你不会是按着网上那些所谓的婴教课程在喂孩子吧。”

网上是有那么一群“专家”，专靠卖新手妈妈育儿教程来赚钱的。

但奉默知道，眼前这孩子根本的原因并不是这样，只是他总得先找个话题开头吧。

果然，一说到孩子，夫妻两人的注意力明显就被转移了。

妻子叹口气：“咋可能乱听网上那些说的，这孩子能吃能睡，就是爱哭，只要醒着就不停的哭，什么方法都用尽了，就是止不住哭。”

看着妻子怀里嗓子都哭哑了的儿子，赵老板只觉得自己脑袋上本就没剩多少的头发又要掉了。

奉默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嘴里念叨着：“别哭别哭，再哭的话，熊家（ga）婆就要来抓你了哟。”

他说的是当地的方言，那夫妻俩人是从外地迁居过来的，有听没有懂，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青年。

奉默一只手摸着孩子的额头转移大人的注意力，另一只则在身后的空气中凭空画了一道符，虚虚在婴儿的襁褓上抓了一把。

说也奇怪，一抓之下，那婴儿的哭泣声顿时戛然而止。

夫妻俩最开始没反应过来，还在习惯性地拍拍哄哄，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自家儿子居然在那青年说完之后还真没哭了。

赵老板的妻子先是一愣，随即试探性地把孩子往丈夫怀里送，发现儿子确实是没哭了，甚至还咧开小嘴冲老公笑了起来。

“天！这、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怎么就不哭了！”赵老板愣愣地接过儿子，一脸的不敢置信。

奉默收回手，故作深沉地摸摸下巴：“小家伙这是听懂我的话了，怕有熊来找他吧。”

夫妻二人：“……”

不是！你还真以为这连半岁都不到的小婴儿能听得懂人话，还是本地方言……

妻子还在那里愣神，但赵老板却是心中一动，他看了看青年，若有所思，似乎想起了什么。

小赵老板的老家是南方一个很偏僻的乡下，那里至今还残留着一些旧社会留下的民风民俗，他小时候也曾见过神婆为村里的小孩子收魂的场面。

也是这样摸着孩子的头，嘴里还念叨着一些听不懂的话，然后那原本呆傻的孩子就突然会开口说话了，大人说那是孩子的魂回来了。

赵老板对此事的印象，很是深刻。

此时，他看了看不再哭泣，只睁着一双黑葡萄般湿漉漉的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的儿子，又看看一脸淡定喝着可乐的青年……

小赵老板低咳一声，抬头间大手一挥，说道：“兄弟！没说的，就冲你让我儿子不哭这件事，今天全场免单，哥哥我请客，想拿什么就拿。”

奉默的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

妻子：！！！

老公这是在发什么神经！他们小本生意！

妻子抱着孩子，正想开口阻止，却被自家丈夫暗中拉了下衣摆，多年的夫妻默契令她硬生生地把想说的话又憋了回去。

算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孩子突然不哭了，但就当是给儿子积德吧，左右也不过只有一个人，拿也拿不了多少。

这样想着，她一抬头，就看见那青年如蝗虫过境般，横扫便利店，主要目标——泡面。

妻子：“……”

“咳，没事老婆，只是一些吃的而已。”小赵老板安慰妻子。

“不是，我是觉得这孩子挺可怜的，尽拿泡面……”赵老板的妻子很是纠结地看着奉默手里的泡面袋子。

作为一个新手妈妈，她现在是看不得有孩子受苦。

小赵老板：“……”

最终，奉默高高兴兴地抱了一堆泡面离开。

这下他一周的口粮算是有着落了，至于大爹爹给他打来的钱……

先存着，那可是救急用哒，不能乱花。

回头看了眼那便利店老板，两人对视间心照不宣。

嗯，确定了眼神，是个懂行的。

没想到躲个保安竟是有了意外之喜，这一定是天上的阿爷在保佑他！

开心！！

正喜滋滋的时候，指尖处突然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那感觉，就仿佛是被一只才从冻库里出来的小手抓住。

奉默浑身一个激灵，低声呵斥道：“别闹，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快离开。”

空气中隐隐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时近时远，飘忽不定……

婴鬼，因为各种不知名的原因而未能长大的婴儿，在身体被火化后，魂魄却滞留在人间无法投胎。

这些婴鬼，最喜欢徘徊在才出生没多久的新生小婴儿附近，瞅准时机，趁着婴儿体弱而行夺舍之举。

那小赵老板的孩子不停的哭啼就是它的原因，小孩子火眼低，他能感受到周围有对他不利的脏东西，只是无法言语，只能用哭闹来提醒大人。

幸好被奉默路过看见。

奉默怜惜这婴鬼刚出生就死去，本不打算对它作什么，却是没想到这小家伙胆大到居然敢来抓他的手。

他皱了皱眉，手腕一翻，不知从何处摸出个巴掌大小的铜镜，镜子由青铜铸就，光可鉴人，但从镜子边缘上那模糊不堪的蟠龙雕刻能看得出此物的年代久远。

在镜子的背面，依稀还能看见几个古朴苍劲的汉字：【辟邪魅忤恶】，又刻有【天宝三载甲申年五月初五江心亭铸】等字样。

正值晌午，烈日当空，那镜子在强烈的阳光照射下反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眼睛生疼。

空气中传来一股焦糊的味道，婴鬼的啼哭声也戛然而止……

奉默侧耳听了听，没再听见哭声，心里松了口气，这应该是走了吧。

老实说他最无法应对的，就是这类小鬼。

无法投胎，只能浑浑噩噩地在世间游荡，看着也可怜，曾经奉默也想过上天有好生之德，变成游魂也不是他们愿意的，因此在抓捕时总是留有三分余地。

但他是留情了，这些小鬼却是根本不领情，惹怒了它们，每每都睚眦必报。

时间久了，奉默对它们也就不再心软，好言相劝不了，那就别怪他翻脸无情。

叼着便利店老板送的雪糕，奉默一路溜溜哒哒地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小区。

奉默住的这个小区修建于二十多年前，是山市纺织厂修建的职工家属楼，已经很有年头了，但是却一点也不显得脏乱差，这都要归功了社区工作人员的辛勤努力。

小区里种了许多的桂树和小叶榕，间或有几棵槐树夹杂其中。因为种植的时间久远，枝杆与树叶把小区的上空遮盖得严严实实，即使是盛夏，人走在林荫道上都能感受到丝丝凉意。

奉默听小区里的居民说，因为树枝遮挡住了阳光，社区已经给上面打了报告，请求市政派人来把这些树都修剪一番，还大家采光权。

据说，区里已经批准，待到冬天就开工。

“小默，你回来了。”

刚走到自己所在楼幢下，奉默就听见一个熟悉而苍老的声音在喊他。

奉默转头一看，乐了，那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

“黄老爷子，你今天怎么没下棋呀？”

黄昊，曾经的纺织厂书记，与奉默属于楼上楼下的邻居，奉默住在楼下，黄老爷子住在楼上。

不抽烟不喝酒，唯一的嗜好就是下象棋，可惜是个臭棋娄子。

“哎哟，怎么不下，这不在等人吗，说好的两点到，现在也没来！”黄老爷子右手拿着一柄用棕榈叶编制而成的蒲扇猛力地扇着，一边冲奉默吐槽道。

正说着，就听见不远有人喊黄老爷子名字。

奉默与黄昊转头，就看见从另一栋居民楼里走出来一个须发皆白，穿着汗褂短裤，脚蹬一双拖鞋的老者。

“哟，你的棋搭子来了，那我不打扰你们下棋了，再见了老爷子。”奉默笑眯眯地冲老爷子挥挥手，进了居民单元楼。

“这小子……”黄昊笑呵呵地摇摇头。

他的棋搭子远远地就看见对方在与一个小哥儿说话。

走近了就有些好奇地瞅了眼奉默离去的背影，问道：“老黄，那是你家孙子吗？”

黄昊翻了个白眼：“要真是我孙子就好了，是才搬来的邻居，人家可是C大的高材生。”

对方的眼中立即露出羡慕的神情，C大呀，那可是在全国排名前五的大学呀，也不知道他那个才上高三的孙子有没有机会考上。

镜子越古老越好哟~~，当然不要相信半夜12点削苹果的故事，因为那样做……

只会让你得到一个完整的苹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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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