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热了。zhongqiuzuowen
孟绍原穿了一件美国柯默思牌的棉麻短袖衬衫,下面是熨得笔挺的西裤,一双黑白相间皮鞋式的凉鞋。
当然,一顶时尚草帽是必不可少的。
戴着一副小圆墨镜,左手拎着一个棕色的公文包,派头十足。
松平伊男个子矮小,面色有些苍白,等到黎亮德介绍完了,立刻微微一个鞠躬:“程先生,欢迎来到杭州。”
“太客气了,松平先生。这真的是一座非常beautiful(美丽)的城市。”孟绍原开口闭口的,不时的冒出几个英语单词,以彰显自己曾经留学美国的身份。
松平伊男请他们进去,坐定,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程先生,东西带来了吗?”
“当然。”孟绍原拍了拍自己带的公文包:“钱呢?”
松平伊男转身,拿出了一叠日元:“两万元,都在这里了。”
好家伙。
一出手就是两万日元。
孟绍原知道,这个时候的日元购买力还是非常强大的,流通纸币面额最大的也就是10元,20元。
只是,一份如此重要的国防情报,居然被程家父子两万日元就卖了,又是何其的廉价?
孟绍原脸上露出一副贪婪表情,特意仔细的数了一下,确认无误之后,这才把手里的公文包交了出去。
松平伊男迫不及待的打开公文包,拿出文件,细心检查无误,站起身来:“请稍等,程先生,黎先生。”
黎亮德朝孟绍原看了一眼,眼露赞许。
孟绍原表演的非常轻松自如,把个装腔作势贪图钱财的花花公子给演了个十足十。
换做自己,对他的身份也不会产生任何怀疑的。
不一会,松平伊男重新走回来坐下:“程先生,这是我们的第一次合作,非常愉快,令尊的身体怎么样了?”
“还好,就是总被财政部的那些老东西们气得不轻。”
孟绍原掏出烟盒:“吸烟?”
“谢谢。”
孟绍原发了根烟,自己拿出根,在烟盒上弹了弹,又掏出烟嘴,套上,点着,吸了一口,吐出烟雾:“要我说,那些老家伙早就该下台了,一点不懂经济。我在美国留学的时候,主攻的就是这个。关于如何振兴国家经济,我是很有自己见解的……”
他不着边际的瞎吹一通,云里雾里,怎么玄乎怎么来。
一边的黎亮德如果不是有任务在身,只怕当场就要笑出声来了。
松平伊男早就知道,孟绍原在美国留学过,是在一所野鸡大学买的文凭,本人一点真材实料都没有。
现在看着孟绍原一通表演,对他的身份再无任何怀疑。
更加别说,这还是松平家的中国朋友黎亮德亲自接来的人。
孟绍原口若悬河,从美国经济分析到中国经济,从大清朝的说道民国的,谬误不断,荒诞言论不绝于耳。
什么故宫里的那些文物非得卖给外国人,再从外国人手里购买机器,振兴经济,等到国家强大之后,再把文物购买回来这种匪夷所思的“高见”层出不穷。
足足吹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松平伊男听的哈欠连天,好不容易见缝插针:“啊,程先生的见解真是让人印象深刻,虽然我是日本人,但究竟身在杭州,为了欢迎程先生,我略备薄宴,还清程先生一定赏光。”
“松平先生有邀,我是一定不会拒绝的,banet(宴会)我是顶顶喜欢的。”
松平伊男自己本身就是个喜欢享受的人,这次为了拉拢和程家的关系,特别从杭州楼外楼请来大厨掌勺。
这楼外楼可算是杭州的老字号饭店了,清道光二十八年创办,杭州大部分的名菜都出自于这家。
酒是冰镇过的“沈永和”牌的黄酒。
这沈永和黄酒大名鼎鼎,清朝康熙三年创办,是绍兴酿酒行业中历史最长的。
1910年,沈永和代表绍兴黄酒,在“南洋劝业会”上,为绍兴酒争得第一枚金牌。
松平伊男初来杭州,第一次品尝到了沈永和牌黄酒,便立刻喜欢上了她的口感,乃至于日本的清酒从此后都很少喝了。
在那敬了两盅,松平伊男生怕“程印举”再对他的所谓经济见解高谈阔论:“不知道程先生在美国留学时候,都有什么业余爱好?”
“宴会和漂亮的女人。”
孟绍原知道到了这个时候,是该展示自己花花公子的一面了:“美国的宴会,是顶顶好的宴会。美国的女人,是顶顶开放的女人。每年,在美国的夏天,海滩上到处都是美女。哎哟哟,那个穿的泳衣,大大方方,尽显女人身体曲线之美。哪里像我们中国的女人,大夏天的还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生怕露出一点。”
“程公子怕是在美国时间长了,有所误会。”
黎亮德笑着说道:“自从民国政府成立,女权运动如火如荼,妇女地位大幅度提高。别的不说,夏天的时候,中国的女人,一样进泳池,一样有泳衣,一样能够尽显女人曲线之美。”
他是特意这么说的,好显得“程印举”常年待在国外,对国内的事情已经不太清楚。
“是吗?”孟绍原丝毫不掩饰眼里色迷迷的表情:“那我什么时候一定要见识一下了。没有想到中国女人也会这么打扮……哎哟哟,不得了,不得了……说到在美国,那个赌场业也是非常繁荣的,这个赌场啊,也会给当地经济带来繁荣……”
一听又说道“经济”二字,松平伊男吓得一个哆嗦,赶紧阻止:“程先生也喜欢赌几把?”
“是的,是的。不过我的运气不是特别的好。”
“麻将呢?麻将程先生喜欢吗?”
“麻将?哎哟哟,那是顶顶好的。”孟绍原一听“麻将”二字,双眼冒光:“我在国内的时候,那是顶顶喜欢打麻将的,可惜到了美国,打麻将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松平伊男麻将瘾一下被勾了上来:“要不,等到吃完,我陪程先生玩上几圈?”
“不行!”
孟绍原断然说道,还没有等松平伊男露出失望表情,他又接着说道:“几圈怎么行?要我说,最起码来上十六圈,顶顶好是从下午打到凌晨才尽兴。”
做什么啊?这位孟少爷想做什么?打什么麻将啊?
黎亮德在一边听的是满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