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行,绝对不行!”
一听这话,高凡义面色惨白:“孟绍原,你他妈的是疯了吗?”
连高凡义都骂出了脏话:“大小姐是什么样的身份?你他妈的是脑子进水了?大小姐掉了一根头发,那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你不要命,我还想要!”
“我的高大哥!”
孟绍原一脸苦相:“你以为是我建议的?你想多了,大小姐自己坚持要这么做的。xinghuozuowen”
“疯了,疯了。”高凡义面色如土:“让大小姐和你一起去执行任务?孟绍原,子弹不长眼睛啊。”
可他真的一点办法没有。
身为大小姐的贴身警卫兼秘书,没谁比他更了解大小姐的脾气,一旦她决定做的事情,连委座都阻止不了啊。
“孟绍原,这次恐怕大家都要被害死了。”高凡义面色惨白:“大小姐还不让我跟着?孟绍原,哥哥我求求你,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大小姐啊。”
“你放心,有子弹,我来挡!”
高凡义一声叹息:“孟绍原,你那有没有什么吃下去没有痛苦就能死的毒药?”
“没有,你要做什么?”
“准备好自杀啊!”
……
这绝对是个意外的情况。
堂堂的大小姐孔令仪,居然要和孟绍原一起执行一次行动,这不是好消息,绝对不是好消息。
高凡义说的没错,任何一点闪失,都会要了无数人的命。
可有什么办法?
大小姐决定的事,谁能改变?
吉正贸易公司。
董事长华胜帆,上海人。
名义上这是一家中国人开办的公司,实际上,在幕后控制的是日本特务中川又左。
前日本上海特务机关机关长万田义男的亲信。
这一家公司,除了负责收集情报外,另外一项重要任务,则是一家向上海提供鸦片的中转站。
上海沦陷之后,日本人特意让黄、赌、毒变得合法,并且公开化起来。
吉正贸易公司就承担起了其中的部分责任。
四处开花!
孟绍原把目光盯到了吉正贸易公司。
他将亲手铲除这个害人的据点。
这么做的好处有两条,第一是能够让日本人感受到压力,从而把压力转移到廖宇亭的身上。
第二点,是干掉上海的一个毒窝。
根据吴静怡的情报,吉正贸易公司里一共有七个人,具体武器数量不详。平时中川又左都是以总经理“周中川”的名字负责公司运作。
孟绍原一共就带了两个人一起去。
甘宁、许诸。
这让孔令仪不免担心起来。
按照孟绍原向她介绍的情况,对方一共有七个人。
可是这里呢?
真正动手的只有三个人。
总不能让她大小姐去杀人吧?
“人贵精不贵多。”孟绍原是这么告诉她的:“三个人,足够了,去多了,反而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万一失败了呢?”
正在开车的甘宁,和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许诸听到这句话,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
万一失败了呢?
这位大小姐问的问题真有趣。
失败了,还会有别的结局吗?
“万一失败了。”孟绍原却一本正经的回答道:“那就不用麻烦大小姐要我的脑袋了。”
然后他更加一本正经:“不过大小姐最好不要期盼我失败。”
“为什么?”
“因为大小姐是个女人。”
“女人怎么了?”孔令仪才说出来,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红:
“滚!你嘴里就没一句好话。”
……
孟绍原和孔令仪扮演的是一对夫妻。
才从国外回到上海创业的年轻夫妻。
甘宁和许诸扮演的是司机和助手。
别说,这孟少爷和大小姐,这么一打扮,站在一起还真有那么一点夫妻的意思。
一个年轻帅气,一个美丽高贵。
尤其是大小姐,那目空一切的样子,换个人根本演不出来。
查理斯·孟这个名字用的次数太多了,所以这次孟绍原的名字叫“克林顿”。
嗯,就是叫克林顿。比尔·克林顿。
至于孔令仪,他也给她取了一个化名:
希拉里·克林顿。
尽管孔令仪嫌这个名字太难听,但孟绍原还是坚持要这么称呼。
挽着“比尔·克林顿”的胳膊,孔令仪落落大方,仪态万千。
以至于负责接待他们的“周中川”中川又左,和今天正好在这里的名义董事长华胜帆,根本不疑有诈。
人的气质不是靠演出来,而是自内而外的。
你也无法确定对方的真实身份,可是只要一看,内心就会条件反射的告诉你,对方的身份是真的。
“克林顿先生,克林顿夫人。”中川又左的英语还是可以对话的:“很有幸能够接待你们,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效劳的?”
“我来,当然是为了生意而来。”孟绍原气派十足:“我有一批钟表,想要在上海出售,因此需要寻找一个代理商。”
“钟表?”中川又左笑了一下:“我们的公司虽然不能说是什么大公司,但经营钟表已经很多年了,恐怕对当这个代理商的兴趣并不那么浓厚。”
“你说的是那些赝品吗?”孟绍原还没有来得及接口,孔令仪已经指着一口落地钟说道:“这是烟台的仿制品,模仿的是‘昂文德帝’,但是外表做工比较粗糙,每个月都要上一次油,非常麻烦,和真正的正品完全没有办法比拟。”
孟绍原都听得呆了。
本来,他找到钟表代理的借口,是因为吉正贸易公司对外经营项目主要就是进口钟表。可没想到孔令仪一开口,居然就是那么内行的话。
中川又左也怔了一下,表情有些尴尬:“夫人的眼光真的让人敬佩。这的确是烟台产的,但我们一般出售的,都是瑞士货。”
“为什么总是那么迷恋瑞士货呢?”孔令仪的口气听着虽然淡然,可却完全无法掩盖那种不屑一顾的态度:“瑞士制作的钟表,确实非常精良。可是在落地钟、挂钟、台钟方面,是无法和德国货相提并论的。
德国钟、瑞士表,我相信周先生一定知道。德国的肯宁家,是真正的第一号品牌。它的夜间止鸣,是在美国拿到专利的。擒纵机构、特殊的齿轮滚压技术,再加上无以伦比的工艺,我不相信全世界还有哪一个牌子可以和她媲美。”
这……
孟绍原本来是带孔令仪来见识一下特工工作的危险,再顺带着给自己打个掩护的,但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成了这里的主角。
要知道,做为高端时钟的头号品牌,孔家用的都是清一色的“肯宁家”啊。
孟绍原这个土老帽,听都没有听过这个牌子。
可对于中川又左和华胜帆来说,那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真正的大行家。
不是内行,根本就说不出这些来。
“难道……”中川又左试探着问道:“你们代理的是肯宁家?”
“是的。”孔令仪漫步惊醒地说道。
中川又左摇了摇头:“不太可能,肯宁家在中国虽然有货,但从来没有听说有什么代理商。”
孔令仪笑了笑,一脸的不屑:“肯宁家的创始人约瑟夫前年去世的时候,我去参加了他的葬礼,小约瑟夫和弗里茨全面接管了肯宁家的业务后,准备一改约瑟夫的销售思路。德国物资短缺,能够提供给钟表制造的物资,大部分都用到了军事上。
肯宁家如果想继续生存,并且扩大,并不能仅仅把生产基地设立在黑森林。所以,在海外开设工厂,是他们新的思路。克林度家族作为肯宁家家族的老朋友,很荣幸的拿到了许可证,我们将全权负责肯宁家在远东地区的销售,并考虑在中国开设工厂。”
孟绍原瞠目结舌。
中川又左怔了一会问道:“我有幸去过肯宁家在黑森林的工厂,我到现在还记得肯宁家工厂门口那个标志性的标识……”
“你说的是‘维也纳路灯’?”孔令仪不暇思索脱口而出:“你大约是在1936年以前去的吧?在约瑟夫去世后,为了纪念他,‘维也纳路灯’和他一起安葬了。”
至此,中川又左和华胜帆心里所有的疑惑烟消云散。
他们谁都不知道,在中德蜜月期,孔令仪真的和她的父亲孔祥熙一起去过德国,真的参观过位于黑森林的“科尼格尔有限公司”,也就是生产肯宁家的公司。
而且在约瑟夫去世的时候,孔祥熙还专门拍电报过去表示慰问。
中川又左大喜过望,毒品的利润虽然高,但全部都被特务机关拿走充当军费,而自己这个联络点的费用,每年的拨款都是相当有限的。
如果能够成为肯宁家在上海的总代理,那么产生的利润足够让他们过上舒坦的日子了。
“克林顿先生,克林顿夫人,刚才真是失礼了。”中川又左打定了主意要把这单生意拉到手:“我想,我们可以好好的谈一谈合作可能。”
现在,轮到孟绍原出面了:“我来的目的正是于此,但是我必须要知道贵公司的实力,以及你们的人员素质。”
“当然,当然。”
中川又左忙不迭地说道:“今天关门,不敬业了,董事长先生,请把公司的所有员工都召集起来。”
“是的,是的。”
幸运啊。
孟绍原怎么也都没有想到,带孔令仪一起来这见识一下居然会变得如此的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