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一幢国色天香的阁楼,浓郁的胭脂味沁满鼻间。
玄澄予按了渡槐衣肩膀低语:“你确定要来这?全是妖!你要吓死她吗?”
“苏宜城本是鬼城,去哪有差吗?”
甫到门口,一位身材婀娜的女子向来,微露香肩,蜷曲的鬓发贴在太阳穴上,用青色羽扇打量着渡槐衣。
“这凝雪般的气息,极品哪!”
“本爷包了上等厢房三十日。”渡槐衣一开口就是豪阔。
“那这位爷呢?”女子转向玄澄予,柔软的扇羽抚着他厚实的肩膀,“圣洁般的气息,奢侈品哪!”
“自然是来寻乐的。”玄澄予魅笑。
这时女子谄媚的眼神落在兰若身上,细声道:“这什么东西?她不能进。”
“我带着老相好来这风流几日,不行吗?”玄澄予搂住兰若顺手下了噤语令。
“爷是认为咱家娑婆阁女子入不了眼,自己带了女人来风流?”女子娇嗔道。
兰若像似很有意见,挤弄着猫眼大的眸子。
渡槐衣牵起女子纤玉的细腕,按入一迭银票,然后握好她的手,眼神柔溺,“要是娑婆阁能让本爷满意,再包下三十日又何不?或是包下姑娘后半辈子?”
玄澄予心中啧啧大赞,看不出来啊渡兄!真会撩!
这句话却当得兰若耳膜隆隆作响,她不信这是老爷会说出的话。
“青发不过是小小陪衬,可不敢跟各位姐姐们争宠,天底下的男人谁不败在阁主石榴裙下,娑婆阁从没对男人失手过!”女子勾起魅笑,羽扇轻挥,“二位爷请!”
踏入阁里,竟别有洞天,有假山喷池,庭园楼阙,漫天缎彩高挂,娇嘤笑声不断,酒池肉林般荡漾着春光,一行人跟随带路女子穿梭在长廊上,不远处有一座厅殿雪纱半掩,隐约可见殿中一女扶额侧卧,旁有四人服侍,前方跪着一个男人宛如玩物。
过身之时渡槐衣眸光正好扫过薄纱微开三寸的缝隙。
榻上侧卧的女子有着一张完美比例的五官,一发高盘,编织出如凤身的螺髻,冠以金步摇,缀饰繁艳彷若孔雀开屏,金叶为坠叮铃有声,华比帝后。
肤色透白无暇,舔血的双唇竟显得瑰丽凄美,眉心一抹勾玉血印渲染出不属尘世的妖媚,柳叶般的双眸在眼尾勾起月牙,这双魅诱的瞳孔同时在三寸纱缝间与渡槐衣的眼神相遇。
仅仅轻描一瞥,竟牵引住双方的思绪。
“媚骨姐姐,这男人我看是不行了,丢到后山吧?”
一旁身着大红对襟的女子绯凤轻声甜道,大V领都快开到腰身了,胸前浑圆如山傲视群雄。
四个妖娆女子注视着榻上女子,正等待着她的指令。
“媚骨姐姐?”
绯凤小声再喊了一次。
敛起深凝的眼眸,侧卧的女子淡淡一语,娇柔令人酥麻,“来了客人怎没跟我上报?”
“阿轻!叫青发过来!”
出语者一抹淡紫无袖背心,手臂勾着一条轻纱,神色严谨,掩不住出水芙蓉的清秀。
“是!素晚姐姐!”
“阁主!”
青发下按手中的青羽扇,微微作礼。
“放了三个人进来,妳好大的胆子!”
绯凤仗着自己与媚骨姐妹互称,时常对下人吆喝着。
“这三人并无异样,青发这才放了进来,请阁主明察!”青发对自己的敏锐度一向自信,“还是稀有的冽寒之气!”
“难得娑婆阁来了稀客,好生款待吧!”
媚骨挥袖浅浅一笑,已是绝美倾城,连女子见了也为之心动,怦然着迷,男人见了无不茶饭不思,神魂出窍。
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完全无法形容她万分之一的容颜。
三人进到房中,玄澄予这才解开兰若身上的噤语令,她一回身直接捉住渡槐衣衣袖,水汪汪泪眸已盛了八分满。
“老爷……为什么要来这里……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渡槐衣被质得莫名,冷冷将衣角抽出她的手,“当然是真的,本爷不说废话,妳还欠着本爷东西,识相的话就别问别说话,还有别踏出这间房。”
这一霎,兰若所有对渡槐衣的景仰与憧憬全碎满地,她心中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流星神,却来到烟花之地,她哭着跑出去,正好迎面撞上送膳而来的茉莉。
门外来了七个窈窕女子,各个衣衫薄透清凉,五颜六色,匀称的身材一览无遗。
“瞧爷们把娃吓成这样,真不懂怜香惜玉!”
茉莉手持珍珠镶边团扇,薄纱掩肩,A4蛮腰裸露在外,脐上挂着水晶钻。
兰若顶着胀红的眼睛,环视身旁七个妖艳绝美的女子。
“妳们……要做什么……”
这么大的排场是要表演什么戏曲舞蹈吗?没见过世面的兰若懵懵懂懂,眼泪顿时干涸了。
“妹妹待会一旁好好观摩,不就知道要做什么了吗?”
茉莉咯咯轻笑,伸出纤细如骨的指尖往玄澄予胸口探进。
他扲住她的手,笑道:“今晚老子已经名草有主了!好好侍奉渡兄,他对女人的品味可是最挑剔的,至今还没有一个女人能征服这棵铁树!”
众人当前他横抱起兰若,轻啄下她鼻尖,“打铁得趁热,老子就先失陪了!”
带着调戏的语气,轻佻的眉眼,玄澄予兴致汹汹将兰若抱离。
*
“喂……放我下来……你带我去哪……”
兰若双腿踢着空气,一手拍打他后背,却好像捶在墙上只有自己手疼着。
进到侧寝居带上门后,玄澄予才将兰若放了下来。
脚丫子才刚着地,她就急着往门外冲,玄澄予一个跨步便用高如杜拜哈里发塔的身形挡住她的视线,“上哪?”
“我要找老爷问清楚!”兰若在他面前小的像个布偶。
“妳家老爷不是说了?别问别说话,别踏出房。”他沉下脸。
“为什么要来青楼?我们不是要找什么音的东西?”
兰若劈头质问,虽然她初出茅庐,但青楼是什么地方还是有听过的,总之就是是非之地,至于问她是什么非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娑婆阁虽是烟花之地,但商流、政流、风流、暗流来往频繁,是苏宜城情报汇聚之处,想获取一些信息,这里是很好的切入点。”玄澄予坐在柔软的毛垫上,抚着轻柔的毛料,佻道:“这阵子就委屈若儿妹妹做我的老相好了!”
“我告诉你啊臭无赖,你要是敢动我一根寒毛,我八辈子跟你没完没了!”
他乐悠悠笑道:“原来妳八辈子都想赖着我,好啊!我荣幸之至!”
“你……臭流氓……无赖……”
她扑打过去,被他一手揽住,横趴在他大腿上。
“谁才是无赖?这回是妳赖我身上的!”他邪然一笑,两指捏住她的耳朵轻轻一揉一转。
“啊……快放手……痛……”
兰若痛得哇哇大叫,耳根已被他捏得红通通热滚滚。
“啊啊……痛啊……”
厢房隔音并不好,玄澄予所在的侧寝居与渡槐衣正寝殿仅隔一道木墙,兰若的尖叫声在正寝殿是同步播放。
“奴家茉莉,有礼了!”
茉莉半跪在渡槐衣身旁,露出雪白肉脯,听见兰若呼天抢地娇吟,她掩嘴羞笑,“奴家瞧那女娃身小瘦弱,禁不起这番折腾,要是碰上不懂怜惜的男人,也难为她了!”女子素手拈起他的衣袖,搔首弄姿。
“相传苏宜城有一曲,靡音冉冉星辰晦,思曲声声万物悲,不知是否有幸让茉莉奏此一曲?”
“这奴家可不会!”她轻佻笑了笑,“靡音冉冉星辰晦,思曲声声万物悲,这不过是三牌坊坊主,虚言乞老的一语谶言罢了,爷当真了?”
他指尖撩开她的鬓发,滑过侧脸,移到下巴轻轻抬起,“素闻苏宜城的人有三好,好酒,好赌,好风流,见识过娑婆女子风华,尝过泷香肆十里梦红涎,就差一访三牌坊试试手气,本爷近来时运如日中天,不知三牌坊坊主好赌什么?”
她红唇娇扬,在他唇前轻吐一缕甜腻带点腥膻的雾气,“任何皆能赌,不过坊主最爱食心,喔不!是猜心!”她咯咯笑着,抿了抿嘴。
“正好,本爷最喜猜心。”他一指勾下她领口,在她耳旁气音道:“不妨再靠近一点,让本爷听听妳的心。”
茉莉却觉一阵炎流袭身,烧得她骨头刺痛,不禁向后缩了半步。
渡槐衣疏冷的眉目始终没有一丝抽动,“就这点本事吗?”
“姐妹们!”
茉莉圆扇一掩容颜,其余六位女子随之翩然起舞,妖媚之姿勾魂摄魄,不断盘旋于渡槐衣周围,却无法接近其身,只稍贴近便犹如烈火焚心难以承受。
“娑婆女子不过如此,看来仍旧令人失望。”
他语带讥讽,只斟了茶水,膳食一口也没碰。
七女子畏葸不前,都打了退堂鼓请离。
众人退下后,忽然,他提手,一道气劲隔墙穿入侧寝居,玄澄予单手轻挥化去。
“这么快就走了?”
玄澄予从侧方走出,操起筷子吃着桌上他一动也没动过的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