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俯身凑过来时靠得黎雪很近,温热的气息很快就熨烫了她的整个侧脸,混着清冽薄凉的气息,顺着脸颊往上蔓延。
黎雪怔怔地看着他拧着两袋零食走到她的家门口。他还转头看她,用眼神示意一下,仿佛在询问她怎么还不走。
她从电梯里出来,目光又转向旁边那扇紧闭的大门,一样的装修样式,极简大气的风格。
韩司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问道:“要不要去我家?”
黎雪没想到他在南淮这边的家居然离她这么近,只是一个走廊之隔,走两三步路就到。
这么说。
他们以后就是邻居了。
黎雪抬了抬下巴,“我以后可以过来找你?”
“嗯,现在要来么?”
看着黎雪的表情,韩司穆勾了下唇角,转头去对面的门,在门锁上输入密码。
韩司穆蓦地回头,“对了,你怕狗吗?”
黎雪眼睛亮了一下,“你是养了狗狗吗?”
“嗯。”
门“咔嚓”一声开了。
一只金毛突然从门后窜出来,吐着舌头就往韩司穆的腿上蹭,体型约莫是半个人高,被打理得柔顺干净的金色毛发泛着光,甚至能想象到它的柔软。
韩司穆弯下腰想摸它,但因为手上拿着黎雪的零食不方便,只好低声道:“乖一点。”
金毛看向他身后的黎雪,两只黑不溜秋的眼睛睁得老圆,模样乖巧亲人,满脸的好奇。
韩司穆的微信头像就是它。
他温声道:“这位是黎雪姐姐。”
男人的嗓音中含着笑,尤其是说到“黎雪姐姐”这四个字时,咬字格外的缱绻。
金毛特别害羞,一开始都不敢接近黎雪。后来被韩司穆推着过去,它才围着她的裤腿闻了好几下,还用身体去蹭她。
蹭着蹭着,它居然躺到地上热情地翻起肚皮了。
黎雪赶紧蹲下来摸摸金毛,亲昵地揉着它的脑袋。
韩司穆拧着一袋零食站在旁边,含笑着看望着他们互相玩闹,笑道:“你和它还挺有缘分。”
黎雪继续揉大狗狗的脑袋,伸手逗逗它的小鼻子,见金毛还打了个喷嚏,她立马跟着笑起来,“我也挺喜欢它的。”
金毛的胸前有一块毛是白色的,看起来就像雪花,白白软软的,摸上去就像是一块棉花糖。
黎雪对着金毛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头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沐雪。”
黎雪摸着狗狗柔软的毛,“沐雪,你的名字好好听。”
韩司穆绕开金毛,拧着两袋零食先进去了。黎雪还蹲在地上摸着狗狗玩,直到他从屋内走出来,将手上的一双粉色拖鞋轻轻地放在她面前,“穿上。”
她脱了累脚的高跟鞋,这才感觉自己终于解放了。
家里收拾得特别干净,有点不像人住的地方,各处布局敞亮舒服,阳光透过明净的窗户进入,屋内所有的家具都变得透亮明澈。
韩司穆不喜欢请佣人,不管是洗衣煮饭,还是清洁卫生,甚至是平时开车,他更喜欢自己上手,活得一点都不像个身家千亿的人。
黎雪捏了捏大狗狗的耳朵,“小沐雪,你好乖哦。”
金毛尾巴大幅度地摇摆,还用头拼命蹭她的掌心。
韩司穆从厨房里出来,给她倒了一杯水。黎雪连忙道谢,拿起手机给他微信转账,“租金和吃的都发给你啦,记得查收。”
男人“嗯”了一声,没看手机。
黎雪也没在意,再次被金毛逗得倒在沙发上。
有时候她觉得韩司穆也是挺奇怪的。从来没听过他喜欢狗狗,而且他这个人还有洁癖,照理说家里是不应该养宠物的。
可是他不但养了,还将沐雪教得特别乖,不捣乱、不拆家,也不会随意扑倒人,乖得让人怜爱。
玩了许久,黎雪甚至忘记时间,转眼就到了晚上七点。
韩司穆站在厨房里,将砧板摆放在灶台上,朝客厅喊了声:“黎雪,要不今晚留在我家吃饭?”
黎雪玩得不亦乐乎,随口回了句:“啊,不太好吧。”
他走出来,手上还拿着一包宠物的冻干零食,“沐雪很久没玩得这么开心了,今晚我理应招待你的。”
男人的神情格外认真,仿佛非留她吃饭不可,眼眸中染了零星几点碎光芒,炙热而赤诚。黎雪被他炽热的眼神紧紧包裹,也不好再推脱,“好,谢谢。”
韩司穆将宠物零食递给她,黎雪接过,将冻干放到手心里想要喂给金毛。
这时,韩司穆突然抓住她的手,温热的体温覆上她细瘦的手腕,略显粗劣的指腹摩挲她内侧的软肉。
随后,就着她的手腕抖了抖。
手心里那块冻干掉在地上。
黎雪茫然地抬头看向韩司穆,“怎么了?”
他的语气听着有些严肃,“你别将零食放在自己的手上,放到地上,它会自动过去吃的。”
“可是你的地板会脏。”
他之前好像是有洁癖来着。
“没事。”意识到自己还握着黎雪的手,韩司穆渐渐松开她,低声解释,“你放在手上,它很容易会咬到你的。”
男人以前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很少对什么事情上过心,他这副认真的模样还挺反常的。
手腕上还残存着他的温度。
黎雪微微张嘴,“它怎么会咬到我呢,沐雪很乖的。”
金毛委委屈屈地待在一边,眼神窃窃地看着韩司穆,耳朵和尾巴都耷拉了下来。
韩司穆偏头看向它,没再多说,“还有十分钟就可以吃饭了。”
黎雪继续跟着大狗狗玩了一会儿,回头时,客厅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三素两荤一汤,均衡搭配,看上去特别丰盛。
黎雪都惊了,“韩司穆,没想到你还挺会做饭啊。”
男人从厨房里走出来,背靠在沙发旁,动作慵懒得一点都不像是做出面前这一桌好菜的人。
黎雪视线往下,见他胸前挂了件深蓝色冷淡风的围裙,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韩司穆盯着她,“笑什么?”
她盯着他围裙上的兜,伸手扯了扯,“你这个样子,特别像家庭小煮男。”
韩司穆微微挑眉,低头看了眼深山的围裙。这条深蓝围裙很大,颜色也是禁欲冷淡系。
他挑眉,“小煮男?”
黎雪意味深长地将目光往他的身上看去,韩司穆也跟随着她的目光,慢慢走到她面前。
两人的距离咫尺相近。
韩司穆身上的味道独特好闻,清冽薄荷味和清香沐浴露互相混合,在成熟男性体温的熨烫下,形成了一股独具特色的体香,闻起来让人沉醉又安心。
他认真询问道:“小煮男是什么意思?”
黎雪鼻尖全是他的味道,她抬起头,对上他的双眸,笑道:“小煮男的意思就是指......那种做饭特别好吃的男人。”
韩司穆接着挑眉,漆黑的眼瞳盯着她,眸中隐有温柔的碎光,“这么快就知道我做饭好吃?”
“看得出来。”
他朝她挑眉,“那,先上桌看看你的眼光准不准?”
她笑,“好啊。”
面前这一桌称得上色香味俱全,味道清淡和重口互相搭配。黎雪戳着碗里的糖醋排骨,吃得眉眼都弯了起来,忍不住又夹了一块。
韩司穆笑着看了她一眼,问道:“好吃吗?”
她舒服地往椅子上靠去,朝他捏了捏手指,“勉勉强强,比米其林大厨好那么一点吧。”
韩司穆听后唇角微弯,又给她夹了一块醉鱼。
黎雪放下筷子,突然将手肘搭在桌上,托腮道:“你说你这么好的厨艺,就我一个人欣赏,会不会有点太可惜了?”
像他的家里这么空,不会是以前从来没有过女朋友吧?
这句话表面上像是调侃,但是深层的意思,他应该也听懂了。
韩司穆果然静默了一瞬。
她问完,本以为会得到一个答案。哪怕只是模棱两可。没想到男人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黎雪也没再追问下去。
静默了半晌,韩司穆突然道:“现在,我们算是在磨合了吗?”
黎雪被噎了一下。
男人赶紧给她递水,“我看你挺喜欢我做的饭,我还以为......”
她赶紧喝了一口,低着头没看他,小声道:“算、算是吧。”
韩司穆勾唇。
“那就好。”
-
饭后,黎雪帮忙洗了碗筷,给金毛梳理一下毛发。片刻的放松和消遣赶走了接连几日以来的忙碌和疲惫,整个人也变得轻松起来。
她甚至有点不想走。
晚饭后碳水沉淀,血液逐渐涌向胃部,人也有些犯困,黎雪抱着金毛狗狗睡了一会儿。半梦半醒间,薄凉的后背被一条毛巾包裹。
不知过了多久,醒来时韩司穆正坐在沙发旁边,双手交叉望着她。见黎雪醒了,伸手递来一杯水,同时将一个暖宝宝递给她,“很晚了,回家吧。”
黎雪低头接过,朝他笑道:“才十点,我家就在对门,还早着呢。”
“不早了。”韩司穆轻声问,“你要是去其他单身男性家,会留到十点?”
“......”
她起身跟着男人的身影走到门口,随后转身倚靠在门上,故意玩笑问:“刚刚你还说我们在磨合呢,现在怎么就让我回家了?”
黎雪往他面前靠近一步,仰起下巴,“你是不敢吗?”
男人也倚靠在门上,双手交叉抱臂,跟她距离只有半米,“我有什么不敢的。”
凑得太近,早就跨越了男女之间安全距离。彼此似乎都能看到对方的眼眸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试探和暧昧的气息,似乎也在丝丝缕缕地发酵中。
韩司穆垂眸看着她,含着笑,居然还反客为主:“——你敢,我就敢。”
两人呼吸交缠。
不知道是不是玄关处的灯光原因,他的眼神很深,晦暗不明的,像是藏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情愫,更多的是她看不透的深情。
黎雪跟他对视片刻,很快就有点招架不住了。她先移开了目光,低头跟金毛挥挥手,“小沐雪,我走啦,会经常来找你玩的。”
金毛朝她“汪”了一声,在原地转圈圈。
一直走到门外走廊,韩司穆仍陪在她旁边,手上拎着两袋零食。到了门口,黎雪停下朝他挥手,“你回去吧。”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屋门关上,黎雪吃力地将零食放在客厅的饭桌上。她喘着气歇息了一会儿,又走进卧室,打算拿衣服准备洗澡。结果她猛地想起,自己好像没买任何日用品。
牙膏、牙刷、洗脸巾、沐浴露、洗发水......
她是打算到了这边才买的。但是,她今天下午都去搜刮零食了!
黎雪快步跑向饭桌,正要打开今天的两个零食袋,一眼就看到里面摆放齐全的日用品。
连卸妆水都有,还是敏感肌专用。
黎雪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日用品,耳边似乎在一瞬间安静下来,心跳声却是渐渐响起,一声比一声要大。
平时她工作出差,在全国各地到处跑,事前的行李都是她一个人收拾的。工作忙起来的时候根本没有时间吃饭,更是没办法做到好好照顾自己。
有时候她也想过,是不是应该找个男人照顾自己,有个温暖港湾一样的家,从此有所依靠,有所牵挂,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独身一人,像是水中浮游般漂泊四方。
但是这个念头每每从脑海中冒起,很快就被她摁了回去。
虽然身边追求者众多,但如果是选个男人结婚,按照她现在的忙碌程度,以后必定是要面临放弃家庭或事业的选择。
黎雪想得很清楚,在感情和事业两者当中,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事业。因为,只有赚钱和工作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而男人,不能。
只是她今天实在是收到了太多的意外和惊喜,那尘封多年的内心被人从外一点点融化、打开。
曾经坚定的信念似乎也开始动摇。
黎雪是第一次收到男生给自己买的日用品,而韩司穆也不像那些名门望族的公子哥,随便送几件奢侈饰品敷衍对待。
他是真正站在她的角度,贴心地为她的真实需求而考虑。
在这之前韩司穆肯定是做过研究,不然这男人又怎么会知道她是敏感肌,普通的卸妆产品可能会对她的皮肤造成刺激。
望着面前这一堆日用品,过了很久很久,黎雪才倏然低笑出声。
怪不得。
怪不得男人不肯让她提这两袋零食,还说很重,原来重量都在这里。
黎雪给卸妆水拍了张照,发给韩司穆:【你这么贴心,以后肯定很宠女朋友。】
突然发现这句话好像挺暧昧的。她立马撤回,将手机锁屏放在洗手台上。
没多久,手机突然“叮咚”一声,带着某种隐晦,轻响在心尖上。
男人的头像置顶在最上方。
——“韩司穆”拍了拍我。
黎雪:“什么意思?”
韩司穆:“拍拍我未来女朋友糊涂的小脑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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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迷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