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转千载 第243章 少年心意

太阳落山之时，同学们各自将考核作业炼制完毕，原路返回到灵药涧的入口。

冰刃站在那边等他们，夕阳西下的光辉毫不吝啬地洒落在他周身，他的身姿挺拔高瘦，长发绑在脑后轻轻飘荡，衣袂翩翩，遥遥立在一片灵草的盎然之色中，沉静的仿佛与当下的静谧融合在了一起。

此情此景，看得有些小花痴眼睛都直了。

悠冉深吸了一口气，毫不掩饰地夸了一句，“真好看啊……冰刃老师。”

暮临白了她一眼，“擦擦口水。”

音旋同样多看了一眼那个拥有出众容貌的人，不过在这一瞬间，她想到的却是先前凌云说过的一句话。

凌云说，她和冰刃是相像的。

像吗？音旋自我怀疑，也曾对着镜子细细看过自己的眉眼。

映在光滑镜面上的脸孔虽然也年轻清丽，但比起某人差远了。

音旋暗暗想着，那样一张的漂亮容貌，该生在女子脸上才是。

这一念头闪过时，她不由笑了笑。不知从前的冰柠是否有如这般抱怨过呢？

同学们向着冰刃走近，挨个将自己的作业交到他手里，由老师细细审查合格与否。

在他们之中，的确有人炼制出来的东西不够级别，但他们也算是尽力了，毕竟魔力就那么多，得到的灵草也就那么回事，想凭眼下条件炼制出什么灵丹妙药是不可能的。

冰刃心知肚明，并未苛求。借着此番考核将他们带来神界，原就是另有目的。

他抬眸看向走在末尾的音旋，见她面色如常，只带着些许的疲惫倦怠，与素日里心不在焉的模样没什么分别，也不能确定她有没有找到自己希望她找到的东西。

不过……冰刃手中正好查验到凌云所炼的丸药，从中感应到了充裕灵气，此枚灵药可被评定为中品。对于凌云这种初学者而言，能合成此物已是天资甚佳，证明他魔力匪浅。

同样的，凌云所寻找到的原材料亦属中上品，整个灵药涧中，还能找到这等品相灵草的地方，也就那么一处。

冰刃未动声色，他想这群人的确应是找到了灵药涧中的关键之地。那么音旋……也应能感受到那里隐藏着的东西才对。

神界之所以没有在音旋降世之初便寻到她的踪迹，便是一直有双看不见的手在恶意阻碍神界的动作。

事后他们做了大量的追踪调查，托强大的预言师提早预言，虽仍旧没有收获，却多次在接近目标的地方探查到了一种强大古老的力量。

这份魔力冰刃很熟悉，他确定了是千年前随冰柠一道消失不见的婷汀在背后搞鬼，有意将音旋藏了起来。

神界找不到夜曲宫，也找不到属于冰柠的气息，他们只能采取最原始的办法，在人界一寸一寸地寻找，才终于在几年前凭借那张与大祭司一模一样的脸孔，将音旋认了出来。

而那时，婷汀的掣肘一夕消失，才给了神界机会去接近音旋，虽然结果没有如意。

冰刃幽幽望向那个女孩，他当然知道灵药涧里封印着什么。

婷汀并非是神血族中人，也并非打从一开始就在他们一族之中。冰刃记得，是从冰柠降生之后，婷汀才出现在他们身边，担任了他们兄妹的教习师父一职。

虽然此人身份不明，但确实魔力强大到令人发指，且经过观察考核，判定她对神血族完全没有敌意。

若非如此，神血族不会允许这样的人接近他们全族的未来新星。

虽说婷汀是担任了他们兄妹两人的教习师父，但她对冰柠全方位关怀照料，把她捧在手心里精心呵护培养，却对冰刃单单只尽教习之责。

虽然婷汀完成了分内之事，但冰刃就是觉得她不太喜欢自己，甚至有点针对的意思。

冰刃疑惑，长久以来不明原因。

至于婷汀的故居，千年前那人常带着冰柠去小住，却从没有带着他去过。

冰柠会和他说起灵药涧里的特殊居所，冰刃虽没有踏足过那处幻境，却对那里不算陌生。

后来冰柠死了，婷汀也消失了。冰刃去灵药涧找到了被加强魔力封印在山壁之内的幻境，却没有感应到婷汀存在于此的气息。所以他没有破除封印，没有意义。

如今，他依然未知幻境内的全貌，也不是十分好奇。只是现在，他在想办法令音旋接触到过去有她存在痕迹的地方，最好是在不逼迫她的前提下，令她自行查探到过往。

这也是栢文大人的授意，他们希望音旋能对自己的过往，或者说是灵魂的过往产生好奇。

积累了一定程度的好奇心后，才有希望令她自主去寻过去的真相，寻回记忆，也同时寻回挽救神界危局的方法。

但现在……冰刃目光迟疑着落在那个女孩身上。对方的反应太奇怪了，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应。

难道那处幻境里，现下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还是说，音旋其实根本就没有进到那里面去呢？

冰刃心里转着连续不断的念头，而音旋也在这时走到了他面前，面带微笑地将自己的作业交到他手中。

一枚小小的药丸放在冰刃手心上，他登时瞳孔一缩。

他当然知道音旋给了他什么，这是神血丹。

从前冰柠长大了一些后，知晓神血族中族人力量退化的尴尬处境，为了重振家族往日威风，冰柠亲手研制了一种特殊的丹药。

她用自己的血浇灌特别培育的灵草，在药草长成后亲自将其炼制为丹。丹药成型后，内里蕴含着无上的力量。

冰柠把这些炼出来的宝贝分发给自己的族人，服下后，他们就可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拥有对得起神血族之名的力量，获得有如神力加身的奇异血液。

神血族上上下下不知有多感谢冰柠。

冰柠不停的凭借自己的血液贴补族人，时常放血放到冰刃看着心疼。

他曾经想过，自己也效仿冰柠的所作所为，为她分担，但他的尝试最终失败了。

没人能拥有冰柠这般本事，即便冰刃拥有与妹妹相似的力量，却做不到这个程度。

神血族中留存着不少来源于冰柠的贴补，那种奇异的神血丹，在冰柠死后也保住了全族很长一段时间的体面。但终究入不敷出。

直到后来，连冰刃的力量也退化了。他想，这是报应。

神血族再次回到了一蹶不振的境遇，这一回，没人能再护着他们重整旗鼓了。

时隔千年，冰刃一眼就认出手上的灵药。他捧着药丸的手有些颤抖，不敢置信地望向面前的少女。

音旋笑呵呵地对上他的目光，轻轻挑了挑眉。

瞧冰刃一天天因着力量退化，就好像被栢文流放了似的，只能在人界围着她转，音旋看着心堵。

神血丹，婷汀从前教过她炼制之法。她曾放血炼过一批，都在储物装备里存着呢。

反正她也用不上这种东西，匀给有需要的人一颗，也没什么损失。

冰柠的血液神奇，效用极大，能救人，这一点她早就明白。

如今拿来帮一帮冰柠的哥哥也是应当的，虽然眼前之人有可能是个害过妹妹的哥哥。

见冰刃已经怔怔盯了她良久，失态到都叫旁人看出来了，音旋轻声道：“收好了，珍贵着呢。”

“啊……”冰刃堪堪错开目光，用低到只她一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了一句：“多谢。”

音旋点了点头，就当是回应了。她错身离开冰刃身边，出了灵药涧。

十月的考核结束，有冰刃这么宽容的老师做考核评估，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被判定不合格。

大家欢天喜地的随着冰刃离开神界，借时空门回到了晴空学院。

没人留意到，在他们背后的时空门合拢后，随着天色渐晚，光线黯淡，若有若无的烟瘴再次弥漫开来。

烟瘴扩散的源头，正是灵药涧。

就快要入冬，天黑的越来越早了，大家回了人界先去吃晚饭，然后集中在班里，等着蒂兰开个小会。

蒂兰站在讲台上，首先恭喜在座之人顺利通过了第二个月的考核，接着讲起下一个月的规划。

“十一月马上到了，各位接下来要主修的是火系魔法，会有新的老师前来为大家授课，希望诸位在下一阶段继续保持优秀的表现。”

“今天大家在神界辛苦一日，晚上的魔法课取消，都回去好好休息吧。”蒂兰嘱咐完，先一步离开。

教室里的人立马累瘫在自己的座位上，缓缓精神后各自回了宿舍。

音旋收拾东西也要离开，凌云照旧起身送她。

“你别送啦，白日累了一天，又耗了那么多魔力，快回屋歇着吧。”

“我真的没事，何况有你那一颗珍贵的灵药，我觉得我的魔力等级又快突破了。”

“真的？”音旋惊讶，“你已经达到四级魔力了，若是只凭这一颗灵药吃下去，你就又要突破了……可以啊凌云，你是真天才啊！风系世家有你真是荣幸。”

音旋立马就要倒出储物装备里更多的灵药，“我这儿同类型的灵药还真不少，给你，都给你。”

“哎……我不要，真不用……”凌云连连摆手，往后退了好几步，直接撞在了窗台上。

他惊讶的眨了眨眼，“音旋，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一颗灵药价值多少？”

“知道啊。”音旋反倒奇怪似的看了他一眼，“不是好东西我一般不送人的。”

“啊……你、你是真的大方。”

他还是送音旋到了楼下，但这一次没有送到校门口，因为冰刃此刻正在楼下，显然是在等音旋。

音旋看见他的时候也没有意外，扭头叫凌云先回去。

凌云看看他们二人的脸色，点了点头，反身上楼了。

“我只给你从这里走到校门口的时间。”音旋抱着手臂淡淡道：“请你言简意赅，说过的话不要重复。”

冰刃一顿，“好。”

他尽量走慢一些，音旋也耐着性子配合他的步伐。

冰刃：“谢谢你给我的那枚丹药。”

“哦，为这个吗？那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灵药吗？”音旋慢悠悠说道：“我希望你拿着这颗药，恢复鼎盛、恢复巅峰，回去振兴你的神血族去，别整天围着我转。”

冰刃愣了愣，“我……”

“打断一下。”音旋摆手，“虽然你好看，但我看久了依然会心堵的。”

冰刃彻底哑了。

音旋瞥着他的表情，估摸他一时半会也说不出什么了。眼看面前就是校门，她可要回家了，就是帅哥也不能耽误她睡觉。

然而，还差一步要踏出校门时，冰刃忽地拉了下她的手腕，拽停了她的步伐。

“现在危机的不只是神血族，神界有人做出了预言，断定神界将遭逢大难。而现在，这份灾难已经扩大了影响范围，必将危及整个三界。”冰刃加快语速说着，生怕留不住眼前人。

“所以呢？”

“所以……”冰刃顿了顿，“你自知你的身份，你自有你的存在价值，神界需要你，三界也同样需要。你……若你不愿承认自己是冰儿也好，只是先回来神界吧，栢文大人一直在等你。”

“哈……”音旋满脸好笑，意味不明地朝他看去，“你所谓的灾难，就是由神界蔓延下来的古怪烟瘴？”

冰刃怔住，“你知道？”

“呵呵，灵气不够充裕导致一众的魔法师丧失修炼的根本。古怪的烟瘴仿佛能侵吞一切，将最后那点灵气吞没消散。当事态继续恶化，到了无可挽回之地，所有的魔法师都会遭殃。遭殃的久了，就会濒临绝境，落得死路，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音旋笑意不减，“因为冰柠有着世所罕见的魔力，理论上她能够凭借高级魔法师之身自行创造灵气，供给世人。听说她也曾真的靠一己之身抵消了三界诸多灾难，被奉为真神般的存在。所以你们将最后的希望压在她身上，哦不，是现在的我身上。”

冰刃眉头轻颤，没有言语。

“说到此处，我就不得不再问一遍了。”音旋直视着冰刃的双眸深处，幽幽道：“既然冰柠对你们这么重要，那她是如何死的？”

冰刃的脸色一瞬间苍白到极点。

音旋微微挑眉，“我曾听过传闻，说是在冰柠死后，神魔两界为此开战，理由是为了冰柠报仇。也就是说，你们神界将大祭司陨落归咎于魔界了，事实真是如此吗？”

冰刃偏过头，目光游移着不知怎么回答。

“就是因为你总是这种反应，所以我难以相信传闻，总觉得冰柠之死没那么简单。”音旋的声音渐渐冷了下去，“冰刃，你这做哥哥的，自己妹妹是怎么死的，你该是最清楚的啊。”

冰刃：“……”

等了片刻也没有等到回应，音旋便作罢了，何苦为难人家呢？

“没关系，我不一定非要知道答案。”音旋耸肩笑道：“只是你们神界想依靠打感情牌来招揽我，劝你们还是省省力气吧，我是个不讲情面的人。”

“音旋……”冰刃眼底氤氲着说不清的复杂，似是着急过头了一般，眼眸中渐渐泛起了红。

“……”音旋瞧着他这副模样，不由自主的心颤了一下。

她挑眉，无可奈何地按了按心口，想着某颗灵魂又在作祟了。

冰柠……心疼哥哥的话，你倒是亲自回来这世间，把局面破解了啊……

音旋心情不太好了，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异样，继续拿平淡冷静的语气对冰刃说道：“灵气之于魔法师而言的确是重要的修炼之物，但若离了外在的条件便面临死路一条，那就说明他们没那个福分享受魔法师的天地齐寿。”

“哪怕是在最恶劣的环境下，也依然会有真正的强者立于安稳之地，享受到为数不多的资源，从而在竞争之后活下来。若是离了别人的守护与扶持便活不下去，那这类人早晚会被淘汰的。淘汰便淘汰了，有何可惜呢？”

“剩下来的人才是精英啊，那才是你们神界需要的人才。”她凉冰冰的说着薄情的话，“神使大人，与其在我身上动心思，不如自求多福吧。”

冰刃闭了闭眼，眼睫似有些湿润，他尽力平稳心绪，好言劝道：“真到末日预言成真之日，无人可以独善其身。音旋，你也一样处在众生之中，逃不脱的。”

“好啊，那我们就来赌一赌。”音旋弯了弯眉眼笑的温和，“就赌所谓的末日到来之时，撇下你们不管的我能不能应对灵气枯竭、魔力凝滞的困境，能不能活下去，然后过上普通人该有的日子。”

冰刃苦笑，这个赌约，他必输。

“或者，我们赌一赌谁会死在先头啊？”她笑眯眯的，话语却令人心寒。

冰刃无声叹息，与大祭司相比，谁又能在这等赌约上赢过她呢？

如果冰柠没有死，如果那个人一直活到了现在，冰刃相信，待到他迟暮之时，冰柠也仍旧会是最初风华正茂的模样，千秋万代的作为守护神一般的存在，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想到这儿，冰刃不由紧闭双眼，防止眼中蔓延而上的湿润溢出眼眶。

音旋说得对，让冰柠离开了神界，才是一切错误的根源。

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唉……音旋望着面前之人越发苦痛的神情，皱了皱眉终究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倒也不是心软了，只是身上那颗灵魂这会儿烫的厉害，像是要在身躯之中将她灼出一个洞来。

这样的感觉，让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心痛。

“神血丹给了你，你想怎么用，给谁用，全凭你自己做主。”音旋确实很累了，“神使大人，好自为之。”

耽误了一时半刻的功夫后，音旋终于踏出了校门。

冰刃僵立在原地很久，最后是被夜深的冷意冻的回了神。他孤寂地站在夜幕之下，任凭冷风袭过全身。

“报应。”冰刃苦涩地低声自语，“都是报应……”

凌云那边，他每夜下课护送人到校门口的惯例被打破，他便打道回府了。

冰刃老师对待音旋的态度有些奇怪，这一点不止他能看的出来，很多人同样有所猜测，只是没有猜测出结果。

音旋此人实在神秘，谁也不知她的背景究竟是什么，起先凌云只当她是同罗拉一样的草根魔法师，但现在……

一个随随便便就有高级魔法道具可使的人，一个大大方方肯将珍贵异常之物转手送出的人，怎么可能是没有背景的普通人呢？

她明明实力一般，魔力等级只在水系三级上下徘徊，至今未见突破的迹象。

她明明总在上魔法课时心不在焉的，却好似是最快能将所有魔法熟记于心、肆意使用的人。

真到了与同学之间互相比试时，她却战绩平平没什么惹眼，表现出的就是当下魔力等级能拥有的实力，丝毫不值得怀疑。可是……

神使森林开始，以及此番的灵药涧，在关键时刻，在无人之地，她总似换了一副模样，洞察全局，适时给予意见，像是已然站在了制高点上，俯瞰下方正上演的一出戏剧。

她像是一个拥有上帝视角的强者，却又一会儿想要掩饰什么，一会儿又坦诚的可怕。

她身上透着一股违和感，凌云说不好自己究竟觉得她何处违和，或者干脆说她处处都很违和。

就像是满级大佬有心在扮猪吃虎。这是凌云的直觉。

可人总是有秘密的，人与人之间也该留有界限。

凌云深谙这一点，他并不想探查人家的隐秘，他想要与她保持纯粹的交往。

只是时不时还会多想，就像现在。

凌云出神地慢慢向上爬着楼梯，到了六楼时，他一时没有留意到倚靠在黯淡走廊墙壁上的人，只顾着继续向上。

“阿云。”被忽略的人主动发声了。

“啊，吓我一跳。”凌云身子一抖，站在阶梯上回眸望去。

裕雷微微抬头看向他，凌云背后就是楼层缓台的窗户，窗外夜幕下的淡淡光芒透进来，在他周身渡了一层朦胧光晕，衬得他衣摆之下的身形高挺纤瘦。

走廊里很静，裕雷看过片刻好友的优越外形，自豪地点了点头，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凌云不解，低头也打量了自己一番。下一秒，他听见了裕雷的询问。

“阿云，你真的喜欢音旋啊？”

凌云一怔，“我没……”

话没说完，他自己便愣住，将下意识的反驳咽了下去。

喜欢吗？什么是喜欢？他可能不太清楚。

裕雷微微笑了笑，凌云这样的反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没人比他更了解这位多年好友了。

凌云或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对音旋的关注度未免太高了。

比如会在深夜送她到有路灯的地方，会在清早惦记着给她也备一盒牛奶。

还会留意她的喜好与兴趣，知道她喜欢什么学科，不喜欢什么学科。

更在她消失踪影后会急得不顾一切调动全部魔力，去打击一个不可能被他破解的封印。

裕反正凌云从前是没有这么精细地对待过同为多年老友的清洛和悠冉。

只不过，裕雷也看得出来，少年的心意尚且没有摊开到明面上，而那位姑娘嘛……更是压根就不可能往这方面想，毕竟相识短暂。

“音旋不错的，人漂亮，脾气好，也大方，好几次事都能看得出来，她为人善良纯粹，做了好事也不求回报。”裕雷细数音旋的优点，数着数着就满意地点了点头。

“所以阿云，喜欢人家，你眼光很好。”裕雷笑了，“她今天还塞给你一样宝贝吧？我感觉你的魔力强化了，都临近突破点了。”

凌云点点头，没有对眼前人隐瞒的必要，“她给我喂了一颗补魔丹。”

“哇塞，看来我还是低估了她的大方程度。”裕雷听到实情后更加惊讶了。

“今夜的话，你可不要与别人乱说啊。”凌云轻声嘱咐道。

“这你放心，我知道你脸皮薄，不会给你惹麻烦的。”裕雷拍拍胸脯保证道。

“是别给人家姑娘惹麻烦。”凌云轻笑道：“先不说我想法如何，人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别惹出口舌才好。”

“嗯？不会吧？”裕雷吸了口气，“你这么优秀一人，她又舍得给你那么珍稀的灵药，能一点意思没有？”

凌云弯了弯嘴角，温声道：“你信不信，今日即便不是我，她也会大方馈赠灵药？”

裕雷一顿，“呃……”

“想想罗拉的圣愈水，想想运动会时的零食花炮。”

裕雷眨了眨眼，“好像也是啊……”

“这是她待身边朋友的赤诚好意，我们别曲解了人家。”

“明白了。”裕雷一点头，走上阶梯揽过他的肩膀一道上楼，多余的话不再多说。

凌云微微垂着眼眸，与裕雷一起回了宿舍。

屋里暮临已经四仰八叉地睡了，沉重均匀的呼吸声规律的响着。

他们二人轻手轻脚地洗漱，钻到床上没了动静。

凌云并无困意，他心里想着裕雷方才的话，一时叫不准自己的心思。

不得不承认，最早关注到自己这位同桌的原因，是因为与她初相见时，他心中不可控制的一动。

不明原因，不知为何，心意就像是本能，一旦产生便难磨灭。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像是他们之间本该有什么缘分存在。

裕雷曾经说过，直觉他们与音旋之间可以更亲密些的。同是未知原因，不明所以，但裕雷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如今，凌云也是同样的。

他默默翻了个身，面朝着冰冷的墙壁，手指轻轻触上凉凉的温度。

他合上了眼，半晌后无声地笑了笑。

若是注定的缘分，那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