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转千载 第224章 街头霸王

第二天一早，安妍把音旋叫醒，催她吃早饭，又给她带了午饭的便当。

“晚饭需要我给您送到学校吗？”

音旋收拾好背包，听她如此问，便似笑非笑地望向她，“安妍，你真的适合出现在那儿吗？”

“……”安妍愣了愣神，垂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走了。”音旋笑了笑，将便当装到背包里。

她靠时空门移动到距离学院很近的地方，然后走着去学院，混在一群普通学生之间踏入了校楼。

“早啊，音旋。”一上到八楼，悠冉便和她碰了面，热络地向她打招呼，“你为什么不住宿舍啊？我们那间只有我和清洛，比人家的房间都冷清。”

“啊……”音旋想了想，轻笑道：“我生活自理能力比较差，衣食住行需要人照顾，住在学校不太方便。”

“你家里还有专门照顾你的佣人啊？”悠冉惊奇，“看不出来，你还是大小姐出身？”

“并没有，我出身蛮凄苦的。”音旋摆手，玩笑似的说道。

悠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与她一起走进教室。

这个班级有个好处，大家彼此之间气氛融洽，面对音旋这个不算熟悉的生人，大家也都蛮热情，早安问候声不断，她一一微笑回应。

没什么意外发生的一上午课结束，午饭时音旋没有和大家一起去食堂，而是在教室里拆开了安妍给她准备的便当盒。

凌云也没有动地方，他从桌洞中拿出了一袋面包，想对付过一顿饭。

“中午就吃这个？”音旋侧目瞧他。

“不饿，随便吃点。”凌云道。

“长身体的年纪，不好好吃饭怎么行？”音旋把便当盒往旁边推了推，“尝尝这个？”

凌云一顿，侧头看了她一眼，不好拒绝人家的好意，拿出自己的餐具尝了一口便当盒中的菜，给予了肯定。

“很好吃，你做的？”

“那不是，我不会做饭，这是家里人做给我的。”

“这样啊。”凌云没有多问，抱着自己的面包啃了起来。

文化课总是无聊的，虽然夜晚的魔法课也没有多有趣便是了。

音旋撑着下巴，听着讲台上老师正在讲授的数学公式，她一阵一阵地犯困，就快要趴到桌上了。

身旁的同桌适时地戳了戳她的手臂，音旋偏头笑了笑，微微坐直了身体，至少表面上还要摆出一副勤奋学习的模样。

晚饭前的最后一节课终于结束，音旋掩面打了个哈欠。

她的同桌投来视线，温声问道：“是数学课太难了吗？”

“不，应该说是太简单了。”音旋淡淡笑着，“吃晚饭去了，一起吗？”

“好啊。”

他话音刚落，与他同宿舍的裕雷和暮临便站在教室门口朝他招手，叫他一起吃饭。

凌云对他们摆了摆手，叫他们先去，不必管自己。

“走吧。”他起身，等着音旋一起出门。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聚餐了？”二人并排走着，音旋问了一句。

“不会，我们三个十年如一日腻在一起，偶尔分开也不错。”凌云推了推眼镜框笑道。

十年如一日？音旋微微挑眉。果然，这个班级的同学全是旧相识啊。

“你们都是何时认识的啊？”

凌云明白她好奇什么，解释道：“我们三个，还有与你本该是同宿舍的那两位，都是魔法世家出身，自幼相识。至于班里其他的同学，我们或是一起念过小学，或是一起读过初中，都是常年会相见的，自然熟悉一些。”

“所以，你们真的是自幼就接受专门的集中魔法授课啊？”

“说起这个……”凌云平声静气道：“你应该是第一次来到魔法学校读书吧？先前没有接受过集中培养的话，那么你的魔法又是由谁启蒙的呢？”

被问到这个问题，音旋迟疑了一下，模棱两可地回答道：“确实有人一直在教授我魔法，算是家里人吧。”

听出她似有为难之处，不想就此事多言，凌云识趣地不再追问，只由衷赞了一句：“你很强，真的。”

“嗯，我知道。”音旋不客气地应下赞扬，侧头对他笑了笑。

他们出校门的时间偏晚，学生下课的人潮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天色渐渐暗沉，二人刚走到校门对面的小吃街旁，街巷里便窜出来一伙年轻人，个个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不怀好意将他们两个围了起来。

“呦。”音旋目光扫过这十来个精神小伙，和凌云对了对眼神，“这是碰见打劫的了。”

凌云那张斯文的脸上显出无奈，就魔法师的身份而言，别说身边这十几个人，就是几十个人他也能轻松料理。

不过，对方毕竟是没有魔力的普通人类，与他不在同一水平线上，用魔法欺负普通人的话，有违魔法师准则。

能不动手还是不要动手吧，凌云这么想着时，音旋已经开始与对方交涉了，显然不希望将事情闹大。

她翻出自己的钱包，从中抽出了两张红色钞票，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够吗？”

对方却一副贪得无厌的模样，其中有个小头目直言，要他们两个交出身上全部的钱财，否则不放过他们。

天地可鉴，音旋不是很吃别人威胁勒索的这一套。

她翻了个白眼，撇撇嘴还想再说什么，给对方一个回头是岸的机会，结果就见包围圈外有一人朝这边走来。

“你们又欺负学生是吧？”

这声音……似乎是熟人。

音旋认出来人，一时间顾虑着凌云还在场，不想自己某种上不得台面的身份暴露，所以想要及时撤退。

结果，刚来的这位仁兄拨开围堵着的小弟，一眼就看见了其中站着的熟面孔。

他的反应极大，一愣之后瞪大双眼，手舞足蹈一通，指着音旋激动到话都说不出来了。

音旋无奈地闭了闭眼，紧接着就听见对方又惊喜又意外地喊了一声：“旋姐！”

旋姐本人：“……”

她很快就感受到身旁凌云投来的惊讶的目光。

好家伙，这回说不清了。

刚来的这个少年名叫柳染，是音旋的旧相识，比她大了两岁，现在已经混成附近这片街区的不良少年头目。

当年，音旋还在念普通小学时，就见过他跟在一帮大孩子的屁股后面，走街串巷好似很风光的样子。

后来她升上初中，一次机缘巧合，也是在如此人少清净的傍晚，柳染带着几个兄弟在校门口堵了她，笑嘻嘻地问她要零花钱。

很不巧，音旋那一阵子心情极度不好，眼见周围路过的人没有帮忙制止的意思，她干脆就出手把堵自己的人狠狠教训了一顿，用了一点魔力把他们打得鼻青脸肿，毫无还手能力，最后趴在地上起不来。

她当时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几个家伙，冷冷道：“欺负女生算什么本事，别再让我看见你们，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碰上一枚硬钉子，柳染自认倒霉，被她身上散发出的莫名恐怖的气息震慑住，连找后账都不敢。

结果好巧不巧，几日后，在他们围堵初中男生的时候，又碰上了刚好经过的音旋。

音旋当时默默看了他们两秒钟，然后把书包往地上一扔，活动了一下手腕照着他们的脸猛打。

被堵的小男生借机跑掉了，对出手帮他的人连声谢谢都没说。

她那时心情低落谷底，每日犯愁没有契机发泄，柳染三番两次主动撞上来，成了她现成的出气筒。

第二次被女生教训，柳染倒也没有觉得有多丢人，甚至转而佩服起音旋年纪轻轻身手了得，几乎当场要跪地拜师。

音旋觉得这人脑子不好，懒得理他，转身便走了。

后来柳染又刻意几次等在她放学的路上，死活要与她结拜，明明年纪比她大，还非要认她作姐，搞得音旋头大。

“旋姐”这个名号是被柳染瞎叫起来的，没多久就在她初中学校的这片区域响亮起来，一时间无人不知。

虽然音旋本人没有认可过，更没有加入过他们的小团体。

欺负学生要钱花这种低级事，她干不出来，虽然她一直以来也很缺钱。

不过柳染非要拜她做姐，她就顺势给这帮愣头青定了个规矩，叫他们以后不准欺负小学、初中这帮孩子。

却没想到，柳染当真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还真不再欺负小学和初中的学生了，开始转换阵地欺负高中生了。

到头来被堵的还是当年的人……音旋如今也在其列。她不拿好眼神瞪了柳染一眼。

柳染不觉得有什么，他差不多有一年没见过音旋了，初中的最后一年，她忽然离开学校不再上课，最后只出现在了高中升学的考试上，考完后便彻底没了踪影。

他那时还担心，音旋是不是碰上什么事了。不过转念一想，就他旋姐那身手，真没什么好担心的。

如今他的行事收敛了很多，驭下也颇严格，今日手下这些人没经过他的允许便私自欺负学生，他觉得丢脸，想要出手阻拦，结果碰巧撞见了音旋，成了意外之喜。

柳染不顾还站在音旋一旁的陌生少年，上前两步急着询问音旋近来如何。

“我很好，谢谢你惦记。”音旋客客气气道。

“旋姐，你是要和朋友去吃晚饭吗？走啊，我请客，想吃什么？”

音旋没应声，看了下凌云的反应，好在对方没有因为眼前发生的一幕，而将她视为什么危险分子……

“你介意吗？”音旋征求凌云的意见。

凌云微微耸肩表示不在意，接着便见方才还不怀好意围堵着他们的青年呼啦一下散开，给音旋开了条道出来。

不得不说，凌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蛮震撼的。

柳染把他们带进了小吃街的一家面馆里，他自己点了一份肉酱面，给音旋点了一份清汤面，又给凌云点了一份炒面。

面条还未上桌时，他抓紧机会问道：“旋姐，你这是来晴空学院念高中了？”

音旋轻轻点头。

“可我听说这里的学费不菲，旋姐你的钱包还好吗？”

闻言，音旋瞥他一眼，声色还算平静温和，眼神却冷了一分。

“如果能少被你的手下打劫两次，我的钱包就还撑得住。”

柳染听后一阵讪笑，转回头面向手下小弟时表情骤变，一本正经严肃地警告他们要把音旋的脸记下，这是他们大姐，是无法逾越的存在。

音旋听着直犯尴尬，她后悔为什么要来和柳染吃饭，更后悔为什么她今晚偏偏与新同学在一处，真是丢人啊……

这顿饭她吃的心不在焉，匆匆扒拉两口后就急着回学校去。

凌云留下了自己那碗面的钱在桌上，和她一起离开了面馆。

走在黄昏微风之中，凌云道：“没想到你和他们是一个阵营的。今晚能保住钱包真是托你的福，旋姐。”

音旋：“……”

不，你这样的正经人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当年的事情阴差阳错的，我也搞不懂怎么就发展成今天这个模样了。”音旋无奈耸肩，“天地良心，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今晚的事，也请你不要外传。”

“嗯。”凌云点头应下了，他本也不是一个会多嘴的人。

“柳染那家伙是个可怜孩子，爹不疼娘不爱的，打小在街上乱晃也没人管，不然不至于混成这个样子。”

音旋担心凌云事后找那群人算账，虽然他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但总觉得他像是位腹黑选手。

“当年我听闻这样的情况，感同身受，又念在柳染后来有所收敛，才决定放他一马不再追究。”

“感同身受？”凌云稍稍一怔。

“嗯，我比他还要不如一些，我没有父母。”音旋轻飘飘道。

凌云愣住，欲言又止了一番后选择闭口不言。

见他忽然没了声音，音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难解读少年此刻脸上的表情。

她笑了笑，“这又没什么，你怎么一副抱歉的模样？”

“你辛苦了。”半晌后，凌云憋出这么一句话。

音旋被逗笑了，她弯起眼睛，“不辛苦。”

凌云脑海中浮现了一出幼女无父无母艰难度日的故事，看向音旋的眼神中更多了两分同情怜悯。

难怪她从前没有读过魔法学校，她一个人辛苦生活，无人为她筹谋，她又哪里能接触到魔法世界呢？

也不知道她第一次发觉自己的魔力时有没有被吓到？凌云不知为何操心起这种事来，后又想起她说自己身边有一个教习魔法的人，想来应该无碍。

回到校园的后半程，两人都安静地没有说话。他们一起回了教室，蒂兰的魔法课紧接着开始了。

今日主讲的依然是水系魔法，各类别的魔法分别都多到难以统计，也不知道照这个**下去，四大系别的魔法够蒂兰讲几日的。

音旋的状态和白日里越发接近，她渐渐不耐，不住地打哈欠，暴露出没有干劲。

一晃，这样反复无常的日子过了一个月，学生们迎来了秋季的第一次月考。

在经历了整整两天的考试过后，第二日的夜里，蒂兰也宣布了魔法课月考事宜，激起了一阵短促的哀嚎声。

魔法课的考试内容采取两两循环对打的模式，获胜者积分上涨，最后决出来的倒数五名会受到惩罚。

蒂兰神秘兮兮地不肯透露惩罚是什么，只叫他们先全心应对考试，一切自有定数。

音旋第一天晚上轮战到的对手，魔力等级都在二到三之间。但到了第二天，她和凌云口中几位魔法世家出身的人交手，陷入了一场“苦战”。

她计算着自己目前的积分，最后赢了悠冉、清洛与暮临，输了裕雷和凌云。

凌云与她交手时，只感受到对方水系魔力的柔和，一招一式皆温吞，并没有让人感受到一丝作战时该有的气势。

就连悠冉那种趋向于治愈类的水系魔法师，在比赛之中也难免会流露出锐利的气息，但音旋完全没有。

以至于凌云怀疑她根本没有尽全力，与他一战极为敷衍，就像是有意相让。

事后他就此事试探过音旋的口风，对方打着哈哈将话题岔开，只一味肯定他的实力。

最后的排名，凌云不出所料稳居第一，裕雷第二，清洛第三，音旋第四，悠冉第五，暮临第六……

悠冉一见自己领先了暮临，当即兴奋不已，引得暮临频频黑脸。

清洛和裕雷默契地对了对眼神，随时做好准备劝架，以免那两个脾气一样火爆的人忽然间大打出手。

音旋静静看着他们闹，嘴角带笑，面上是一贯的平静温和。

凌云默默打量身旁之人，一个荒诞的念头忽然闪过，不知为何，他直觉音旋在掩藏实力。

这样的怀疑没有根据，因此他没与任何人提及，只先按下不提，往后观察观察再说。

待到比赛排名的结果完全出来后，蒂兰遗憾不已地对后五名宣布，他们即将要面临的惩罚有两点，一是要包揽连续一周的校楼内部卫生清理工作，二是他们会错失进入神使森林的机会。

神使森林？

当蒂兰提及这处地名时，教室内一大半的人脸色都变了，他们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个机遇与危险并存之地。

神使森林是连通人界与神界的特殊地域，通常不易被寻觅到，且周围屹立着坚固无比的结界，也鲜有人能够自如进入。

此外，神使森林中还有很多上古神兽，传说中它们各个魔力高强，甚至可以化身为人形。

神界的强者从前最爱去森林之中寻找有缘的神兽，征服之后收为灵宠，养在身边不失威风。

蒂兰如今表示他们可以前去神使森林，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也有机会去挑选灵宠了？

“想必大家都知道神使森林是个怎样的地方，不过别这么兴奋，想收灵宠各凭本事，但此番去往那里的目的是历练。”

蒂兰提醒这群兴奋过头的学生，“后日开始，历练总共三日，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归来。”

蒂兰的视线有意无意地转动到音旋的脸上，发觉这个女孩并没有显露出任何情绪，既没有兴奋，也没有对未知的紧张，冷静的过了头。

她不无惊异地挑了挑眉，默默将目光移走，没想被当事人察觉自己的视线。

音旋低垂着眉眼，面无表情，心中却也不是一丝起伏都没有。

神使森林吗？

在那里历练，标准是不是有些太高了啊？

在大家还都沉浸在能去到传说之地的喜悦中时，音旋却暗暗叹了口气。

又要去那个凶兽聚集的地方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