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影即心间人 第43章 柳暗花明

“这不就见到了吗？你个偏心眼的。”一个凉淡如水的声音从呆立的血族身后突兀响起，然后司空明晨便见插在血族胸口的轮霜便一股力量拉扯着，向右侧狠狠一划，剑，就这么破体而出了，然后直坠地面。

“你……”血族微微侧头，眼珠努力往后移动，但心脏都已被切成两半的他，生机在以极快的速度流逝着。再微小的动作，对他来说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只能瞪大了不甘的眼睛，身躯轰然倒塌。

而在他身躯倒塌之际，他身后那个身影也彻底显露在了司空明晨眼前。伊利赛尔.玛格雷斯甩了甩右手，上面沾满了血迹，随后才看向因过度惊讶而显得呆怔的司空明晨。

“听说你在找我？”虽是问句，但从他无血色的薄唇中吐出的话语却丝毫不带疑问色彩，平直而无感情。

司空明晨刚要答话，但注意力却被那瞪大眼的血族尸体吸引了，只见他没有化成认知中带有恶臭的血水，反而是从他眉心之间渐渐浮起一粒带有金色微光的细小砂尘，随后又浮起几粒，接着便是数以千计，万计的金色砂尘。最终整个尸身都化为了这点点金光，消散在大地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这富有美感的消亡景象让司空明晨疑惑极了。

“这就是血族王族死亡后的样子，化作金色浮砂，随风而逝。”伊利赛尔.玛格雷斯望着浮砂彻底消失后才道。

“你死后也会这样？”司空明晨突然道，虽然刚刚从那血族口中得知面前这人也是血族，但是他很快便能猜出他绝非普通的血族，而极有可能就是血族中的王族！

不然怎么可能轻易就将对方杀死？那绿色的液体......他眸光往地上一闪，地上野草聚集之地，滴落液体的地方早已化作了黑炭般的颜色，即使底下的土地也有深深的腐蚀痕迹。

显然那液体带有极强的毒性！

伊利赛尔.玛格雷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静静看着他，就好似在打量一个多年不见的友人，抑或是，爱人？

不过在他眼神刚出现那种异样的情绪之时，立刻便移开了目光。

司空明晨身体莫明觉得一阵恶寒。似乎只要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心中那股没来由的信任便达到了顶峰。但是此时此刻，他站在自己面前，除了那股信任之外，司空明晨胸中竟还升起一股厌恶来。这股厌恶之情也是来得没头没脑。

他救了自己，自己本应该感激他才对。

他拂去内心的不自在，试探问道：“你们......血族为什么会来到人类世界？我找你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听到这话，伊利赛尔.玛格雷斯转回视线，暗红色的眼眸停驻在他脸上，此时只有探究，没有其余感情。对于这个人类，他知道自己现在这种状态才是最正确的。

司空明晨心中有些忐忑，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得到答案。

良久之后，对方终于开口了，“你为什么觉得我们是来到你们人类社会，而不是你们人类侵占了我们的生活空间？”他非但没回答，反而还扔了一个问题给他。

司空明晨剑眉一皱，心中很是不悦。这家伙显然是不想回答。

“你和他竟然是同族，那为什么立刻就杀了他？”虽然自己也因他的杀戮而获救，但是和自己这个人类相比，同族关系不应该更亲密些？

“你们人类不也是经常互相残杀？”他又是一个反问扔了过来。

“……”要不是因为自己灵力已几乎枯竭，司空明晨真恨不得直接拿剑指向他！

“我和你以前是不是见过？虽然我记忆中没有你，但……你别想骗我！”他再也无法维持脸上的温和笑意，直接拉下脸来，玉色的脸上横眉冷对，又是警戒又是怀疑。

而见到他这一表情的伊利赛尔确是一愣，眼中似乎陷入了什么追忆之中。

这个表情真是太像了，虽然……

想到那让他如鲠在喉的一点后，伊利赛尔的眸光便是一阵黯淡，精致如红琉璃的眼珠瞬间失去了漂亮的光泽感。

不过他的眼神很快便又重焕光彩了。

因为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的，他曾经犯下的错很快就会被修正过来。他又可以重新过回以前那种生活了！

不，不，即使无法回去也没关系，只要她能在自己身边就好。

“还不到你知道的时候，不过你马上就会知道的。”这次他终于给出一句确定的话来。

马上？司空明晨狐疑的眼神在他身上打量着，他知道嗜血怪物，也就是这所谓的血族是一种寿命很长的种族，“你说的马上不会是十几年，或者几十年之后吧？”

他怀疑他和人类对时间的认知观念是不同的。

“最多两三年吧。”伊利赛尔给出了确定的答案，目光有些不善。而司空明晨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目光愈发不善了。

“既然两三年之后就能知道的事，为什么现在不能告诉我？而且关于我以前有没有见过你，这问题很难回答吗？隐瞒这答案有什么好处？”司空明晨却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似乎非要从他嘴里得到这个已知的答案似的。

是的，他已经确定两人之前肯定是见过面的。至于自己为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那就要继续从这个叫伊利赛尔.马格雷斯的血族嘴里套话了。

这个人类哪里和那个人像了！伊利赛尔内心的不满达到了极点，随后又转为了懊恼，自己当初那事果然做得够蠢！

让他连思念她的机会都失去了！

伊利赛尔原本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但此刻他整张脸完全是一副很冷漠的样子，再加上他苍白而无血色的脸，倒还真像那种雕刻精致，充满力与美，但冷冰冰，毫无生气的大理石雕像。他冷冰冰道：“下次别再让自己陷入这种险境，不是每次都能有那么好运的。”话音未落，他便不理会司空明晨的呼喊，干脆地转身，原本柔和的夜风突然吹得剧烈，吹得双方衣物猎猎作响，而伊利赛尔的身影在纷飞的布料之间突然消失了。

正如他突然出现那般。

司空明晨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心里又恨又恼。明明答案就在眼前了，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消失！

他敢肯定这个叫伊利赛尔.马格雷斯肯定知道这所有的一切。

他无力地捶打着地面，深叹自己的无力。他能感觉得到伊利赛尔很强，而自己刚刚能无惧地质问他，无非是借着他心底没来由的对他的信任。

他相信对方是不不会伤害他的。

“去他的信任！刚刚那语气可不像是一个深受信任的人能说出来的！”他能明显感觉到他最后一句话的冰冷，假如，假如他再让自己深陷险地的话，那个叫伊利赛尔的血族可能会亲自出来把他灭了！而自己，可能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司空明晨的目光再次看向那块被腐蚀出一大块黑色痕迹的地方，那里曾经躺着一个几乎要杀了自己的血族，结果对方就这么轻易被他解决了。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整个人仰躺在微湿的杂草上，将其狠压出了一个凹陷的人迹坑。夜空黑漆漆的，没有了寒星，月影虽依旧遥挂着，但其上被笼上了一层又一层轻雾，几乎完全遮挡了月亮的形体。

正如这世界被掩盖的谜底。

“就连你都充满了谜底呢。”他伸手将轮霜剑高举起来，嘴里喃喃低语着。修长的剑身上已经没有白光缭绕，只有在夜色中微微折射着金属冷光。

“喂，你这家伙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呢？”一个上下颠倒的脑袋突然出现在司空明晨头顶，狭长的狐狸眼中带着浓浓好奇。

“哦，你们终于来了。”司空明晨坐起身，看向狐狸眼的瘦高个男子，以及他身后的三男一女。此时见他们到来，他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小少爷，我看你传来的讯息很紧急，怎么现在好像没什么事？”五人中的女子上前将周围都观察了一遍，发现并没有什么潜在的危险因素。

“因为都被我解决了呀。”司空明晨浅笑道，好似一切都游刃有余。如果排除他身上的斑斑血迹和狰狞伤口的话。

女子对此不置可否，只是让一行中的治愈驭灵师对他进行治疗。

而感受到伤口在快速愈合的司空明晨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倒不是特意将伊利赛尔的成果收为己用，只不过这么解释可以避免大部分麻烦。他并没有兴趣向那些不知情的人解释为什么一个强大的嗜血怪物会为了救他这个人类而杀害自己的同族。

况且那个叫伊利赛尔的血族也并不会把这事当做什么光荣。

人类对他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一种生物，之所以救司空明晨，无非是为了那个人。

让其中一人将那无辜又悲催的昏迷女子送回去后，司空明晨便孤身一人回到了祖宅。他知道这里还有一场无声的战役在等着自己。虽然祖父在宴会上很好说话的样子，并且也默许了他的提前离开。但他知道那一切不过是假象，是司空爻装出来糊弄不知情的人。

他心里其实睚眦必报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