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界线 第10章 第十章 伊落一

“千落。”

就在千落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道声音。一回头，是安乔。

“你又在扯那些没用的东西了吧。”

“没办法啊...我是真的忍不住。”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别后悔，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

是啊，明明是自己决定的，居然还会后悔。说一点都不后悔，那肯定是假的。

千落从栏杆上翻下来，撩了撩头发：“我回去了。”

“好。”

安乔伸手摸出手机，点开了和江樱的聊天界面。

刚洗完澡的江樱擦着头发，瞥见放在床上的手机亮了起来。点开一看，是安乔发了一条让她去大厅的消息。

吹好头发，江樱换下了睡衣才出门。

到了大厅，江樱远远就望到趴在栏杆上抽烟的安乔。

“前辈。”

“来了啊。”

“是什么事？”

安乔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递给她：“这是谢礼。”

定睛一看，是一张银行卡。江樱有点宕机，沉默了几秒后接了过来：“不过是攻破一个螺梦而已，前辈。”

“这张卡和伊落一的安全没法比。”

“嗯......但是......前辈对伊落一不怎么温柔啊？”

安乔吐出一口烟，像是紧绷一整天的心如释重负。

“江樱，爱有很多种。”安乔掐灭了烟，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疯狂，也是爱的一种。是因为千落一直对你很温柔所以你才这么觉得的吧。”

“嗯......”

气氛沉寂，微风缓缓拂过两人的长发。蓝调时刻的城市随着晚霞的离去逐渐明亮，逐渐展现出大城市的繁华，却莫名的让人有些伤感。

安乔又点了一根烟，叹气似的吐出一口烟雾：“伊落一，是我从地下的拍卖会买回来的。

“......她啊，从小就没有亲人，每天都是靠脸卖命、卖尊严才能吃饭。在拍卖会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了她看到我时眼里绽出来的光芒。所以，我才买下了她。”

安乔勾起一抹微笑。

“她之所以这么疯狂，完全是拜那些不把她当人的人所赐。”安乔不自觉的捏着烟，尽力压制着自己的小情绪，“如果她不疯狂一点，可能没办法在那种肮脏的环境活下来，更别说吃饭了。”

江樱扭过头瞄了瞄安乔那毫无破绽的脸，不知为什么，从她那平静的表情里，感觉到似乎还隐藏着什么。

“前辈。”

“说。”

“像你这样...嗯...去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

安乔吐出一口烟：“说实话，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江樱，有时候你真是会不自觉的刁难别人呢。”

“原来这算是刁难吗？”

“我是说，你问的问题很刁难。而且不懂就问也没什么错。”

安乔感觉有些头大，怎么会有人面无表情地问出这种难堪的问题啊。

正思考着怎么回答，两人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你俩在干嘛啊，我都走这么近了都没发现我。”

两人转头，那个正被她们谈论的女孩此刻站在她们身前。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伊落一递给安乔一杯果茶。

在安乔的那几句话里，江樱听到的全都是伊落一被定义为不怎么样的过去，但此刻站在她们身后的女孩，却和方才谈话间的那份悲哀搭不上半点关系。

明亮，活力，生命力，爱与疯狂。

江樱本打算回答说正在谈论她，却被安乔抢先了一步：“没什么，上次实验上的问题而已。”

江樱不语。

这应该是千落教她的善意的谎言吧，但不是说恋人应该坦诚相见吗，那到底该不该撒谎呢......江樱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嗯？小樱桃你怎么了？”看见江樱皱眉，伊落一有点好奇。

安乔插上吸管喝了口果茶。

不懂就问，嗯，千落说的。

“前辈，恋人的话，到底是应该坦诚相见还是说善意的谎言啊？”

“！咳咳咳......”

安乔直接被一口果茶呛到，不停地咳嗽。

伊落一吓了一跳，急忙上前给她拍拍背：“不是你在激动什么啊，慢点喝。”

江樱见安乔反应这么大，一时有些不解，难道是问了不该问的？

安乔整的这一出，伊落一大概也猜到了个七七八八，她只是没想到自己的部长原来有时候这么...笨拙。

“呀，想不到部长你还有这么纯情的一面呐——”但伊落一很是高兴，像是有些看不见的手指，如懒懒的微飔，正在她的心上，奏着潺湲的乐声。

“再说我就——”

“割了我的舌头，是吧？知道啦知道啦。”

安乔把喝完的果茶的杯子扔进了垃圾桶，顺便调整好了乱跳的心脏：“江樱，这种事，你直接去问千落比较好。”

伊落一看着江樱懵懂的眼睛，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抱住了她：“你啊，总是不自觉地让人心疼啊。”

在那双懵懂的琥珀瞳里，伊落一看到了从前，自己被父母卖掉后，在镜子前被别人打扮成了洋娃娃似的样子，然后被扔进包厢去服侍那些不认识的高层人物的自己。

不堪，如此的不堪啊。

遇到安乔之前，世界总在她踌躇之心的琴弦上跑过去，奏出忧郁的乐声。

伊落一双手搭上江樱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试着原谅这个世界吧，江樱，我支持你！”

空气安静了几秒，伊落一拉起安乔的手就要走。

看着两人即将拐到墙的另一面，江樱下意识喊了一声：“伊落一！”

伊落一停下脚步，回过头：“怎么啦？”

然后江樱就问出了一个她自己都不懂的问题：“你已经原谅这个世界了吗？”

“对啊。”伊落一抱住安乔的左臂，“因为我已经找到比活着更为炙热的东西啦！”

伊落一活力满满地拉着恋人离开，留下满心疑问的江樱和寡独的黄昏。

比活着，更为炙热的东西。

那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