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塌的神像下埋葬着漂泊的灵魂。”
是灰蒙蒙的天和经久不停的雨,雨水打湿土地,变成了一片泥泞,鞋子踩上去溅起褐色的水珠,将白色的裙子沾染上了点点污泥。
颜醒低下头看着自己裙边的污渍不由得蹙了蹙眉,纤细苍白的手指微微提起裙边一步步向着前面走着。
颜醒是讨厌雨天的,尤其是这种经久不停的小雨,冰冷地不断滴落在她的衣服上,又总是会一点点渗透布料,浸入皮肤,最后化作长久的凉意。
不知道这里荒废多久了,周围全是各种坍塌的建筑,甚至连空气之中都是腐朽破败的气息,只有在泥土被雨水冲刷下去后露出的房屋的一角才可以依稀看出这里曾经的繁荣。
“这里,是哪里?”
颜醒四下打量着,眼前这里的一切都像是格外的熟悉,可是在她回忆时却又好像隔了一层纱无论如何也都想不起来,朦朦胧胧,每次想要回想却总是会眼前模糊,像是幻境,又好像是一切清晰。
“滴答,滴答……”
不知哪里传来了水滴的声音,像是在耳边,又像是隔着遥远,在这空荡荡的地带中显得格外明显,颜醒抬起头,明明此刻的天正下着小雨,水滴声并不会传得这么远,可是这声音像是在召唤着颜醒一样,一下下,缓慢又空灵的声音不断吸引着她,就好像是这里的一切都变得静止没有声音,只有那不知名的水滴声一下下地在吸引着自己。
跟上去,跟上去。
心底的一道声音在疯狂地叫嚣着,颜醒脚步踉跄,一步步地在泥泞中向前,周围灰霭霭的天连接着空荡荡的大地,风吹过,雨滴混杂着尘土几乎要将整片天地都给掩埋。
颜醒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或许一直在走,又或许只是在原地打转,就在她体力几乎要耗尽的时候,她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这方天地的尽头。
眼前是一座巨大的神殿,只是神殿倒塌,昔日精雕细琢的石柱上也早都被枯藤缠绕,腐朽潮湿的气息刺激着她的嗅觉,让她不由得皱了皱眉。
“滴答,滴答……”
水滴声愈发清晰,颜醒伸手扯开挡住道路的枯藤,尖锐的刺划破了她的指尖,鲜红色的血珠顺着手指滚落滴落到地面上,又瞬间被地面吸收不见,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而颜醒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变化,她的心神,大脑,躯体,她整个人似乎都被前面的声音吸引,她快速地走到神殿内,连她都没有意识到,她的嘴角在高高地扬起,疯狂且痴迷。
她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颜醒的眼前是一座巨大的神像,神像周围则是围绕着72座石雕,只不过因为过了太久了石雕已经被严重损坏,颜醒并没有认出来那些石雕雕刻的是什么,而更离奇的是明明周围早已经倒塌破败,而正中间的那个神像却像是崭新的,颜醒一步步走上前,神像低垂着眼眸,神色悲悯,嘴角带着慈悲的笑意,让人看到莫名地心神宁静,可是就在颜醒抬头寻找水声时,却看到而明明该雕刻着神像的眼睛的位置却是空洞洞的两个窟窿,而水声,正是神像空洞双眼中缓慢流下的血水,血水一路向下滴落在地面上,将洁白的神像染成猩红的颜色,不断地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颜醒的呼吸变得急促,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神像空荡荡的双眼,浑身像是激动般地颤抖着,嘴角的笑容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大,她一步步地走近神像,直到她彻底站在神像的下面。
“啪嗒。”
血水滴落在颜醒的眉心,最后又向下滑落,最终停留在她的脖颈处。
明明该是冰凉的血水,可不知为何颜醒却觉得滚烫,几乎要将她的心脏和血液都跟着灼烧了起来,她的笑容越来越大,眼神也变得狂热,而神像原本慈悲的笑也逐渐扭曲,双眼处的血水也越流越快,几乎已经在颜醒的脚下积成了小水洼,而颜醒也开始觉得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扭曲,那神像的笑容越裂越大,五官也模糊重组,最终成为了她的样子,颜醒的心脏剧烈跳动着,渐渐地,她感觉她的灵魂飞出了体外,成为了这一切的旁观者,她想要去回到自己的身体中,却发现自己只能远远在外观望着,就好像是无能为力的旁观者。
颜醒看着原本该是没有生命的神像弯下了腰抚摸上自己的脸庞,伏在耳边说着什么,紧接着神像和自己缓缓转头,看向了她灵魂的位置。
瞬间颜醒浑身都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一股冰凉的感觉从她的心底开始蔓延,因为此刻看向自己的神像,此刻成了她的模样,神像和下面的自己都死死地盯着她,最终缓缓将嘴裂开,鲜红色的血水不断从二人眼中流出,渐渐她的眼前被血红色占据,紧接着便是窒息般的感觉。
“啊!”
颜醒瞬间睁开眼从床上坐起,她的心脏因为刚刚的噩梦而不断地跳动着,整个人呼吸也都变得有些急促,此刻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神之中也满是惊惧,颜醒的手微微哆嗦着在床头找到了自己的药吞下去,闭眼缓了好久才让她剧烈跳动的心脏平复了许多。
而她并没有注意到随着她的动作,她脖颈前挂着的红玉也不断摇晃着,在昏暗夜色下折射着诡谲的光。
“怎么又是这个梦……”
颜醒嗓音微微沙哑地说着,这已经不知道是她第几次做这种相同的梦了,梦中的画面也逐渐从开始的灰蒙蒙变得清晰,再到今天晚上彻底清楚,就好像是每天晚上梦境中的自己在走着固定的故事线一般。
颜醒揉了揉眉心望向窗外,此刻早已经是后半夜了,窗外只有昏黄的路灯还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在昏暗的世界之中显得格外明显。
“或许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吧……”
颜醒渐渐平复好心情轻声说着,只不过周围一片寂静,并没有人给出回答。
……
又是个阴雨连绵的早晨,似乎是昨夜的噩梦让她还没有休息好,她的眼底微微泛着青黑,苍白的脸上更是多了几分疲态,颜醒垂着眸,将花店外的花一盆盆搬到屋檐下,直到搬完最后一盆她才直起了腰看向屋外。
雨水顺着屋檐滴滴答答地向下流着,在地面汇成了一个小水洼,清透的水洼还倒映着花店上的一小片天空,是灰蒙蒙的颜色。
颜醒皱了皱眉,雨天总是会让她的心情变得糟糕,她转过身子刚想要回到屋子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声音。
“小醒起这么早啊。”
宋姨和自家丈夫一早上出来便看到了在花店门口的颜醒,不由得开口打了声招呼
“对啊宋姨,买早饭去?”
颜醒转过头笑着和宋姨应和了一声,宋姨笑着点点头便说:“哎,小醒你先忙着,我和你叔先走了啊!”
“好,宋姨再见。”
颜醒看着宋姨和她丈夫远去的身影,嘴角温柔的笑意逐渐消失,化作了眼底的一片淡漠。她和她的丈夫的对话声还可以隐隐传来:
“哎,小醒那丫头也是真可怜,小小年纪父母都没了,也没个亲人照看着。”
“可不是,刚出生妈就死了,过几年爸又被车撞了,这么多年也没看到父母那边亲戚来人看着。”
“多可怜的孩啊,以后咱就是能照顾尽量照顾吧,再可怜也不能领回家养着。”
……
颜醒垂下眼转身走到了花店之中坐在了摇椅上,顺手便将一旁的小电视打开,微微阖着眼眸听着电视传来的阵阵声响,而颜醒的思绪也不由得四散开来。
其实颜醒总是觉得自己可能和雨天有些相克的,就像小时候出生时母亲难产要转到大医院,可是因为雨天夜晚汽车抛锚去医院不及时母亲没救下来;又或者说在六岁时生日那天爸爸回家出车祸死在了满是冰冷雨水的街道;再或者说在她成年那天失去了福利补助的她被迫辍学开了这个花店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天。
想到这里颜醒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自嘲地嗤笑一声。
管那么多干什么呢,自己的身体到底能撑多久她自己都不知道,每天不过是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还去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呢。
颜醒眯着眼看着街道外行人来来往往,时不时地踩向地面的水洼,水珠飞溅,水中的天空也被踩得细碎,一旁电视时不时传来有些嘈杂的笑声,和房屋外的雨声混杂在一起,让颜醒都有些分不清现实和幻觉。
“叮铃……”
门口挂着的风铃微微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颜醒像是似有所感一般抬起了头看向对面,她看到了对面一闪而过的黑色身影,那道身影似乎也察觉到了颜醒的目光,二人隔着人群车辆遥遥对视一眼,下一秒又消失于人海。
风铃,响了。
构思了好久的小说一第一次写!希望宝宝们可以喜欢~有问题意见可以和我说哒!我会努力好好写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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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