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侧身避让,用手中的烧火棍抵住乔勐的手,“你还没回我话!”
乔勐抬手离开棍子,一脸不解:“娘子这是何意?娘子你在他店里受了伤,我来讨个公道而已,何须收场?难道娘子你就白受了罪?”
苏婉拥有的是现代社会,依靠法律手段为自己维权的意识。她家官人这般行事,人家将他告上衙门都是可以的,本是他们有理,现在也成了过错方。
“讨回公道自然要讨的,但不是这般!”苏婉扫了眼门外瞪着一双双八卦眼的吃瓜百姓,低声道了句。
这里不是个好说话的地方。
“那是哪般?”乔勐很委屈,成婚以来,娘子从没这般跟他说过话,挺有生气的,依旧好看的不行。
苏婉叹口气,在心里摇了摇头,然后走到罗掌柜面前,让压着他的两个手下走开。
两个手下是乔勐混道上的好帮手——蛮子和九斤,他们向来只听乔勐的,听到苏婉的吩咐也不敢动,齐齐向乔勐看去。
乔勐不知道他娘子要做什么,对蛮子和九斤摆了摆手,两人这才将罗掌柜放开。
罗掌柜一被放开,立马爬了起来,往门口走去,捂着脸大声嚷嚷:“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公然打人,砸店!你们……”
苏婉不想听他聒噪,直接将手里的烧火棍往他手里一塞,“是,这事是我家官人不对!你现在可以去打回来!”
在一众错愕的目光中,苏婉把乔勐拉到罗掌柜面前。
“娘子你……”乔勐刚想说她是不是疯了,只见她美目一瞪,他不知怎的汗毛一起。
但论最懵的当属罗掌柜,拿着烧火棍傻愣愣的站在那儿,怎么也不是。
他不想打乔吗?他当然想,可他不敢,这是平江城里数一数二的恶霸啊!
“乔…乔大娘子,这,这不好吧?”罗掌柜害怕,感觉有阴谋。
苏婉不动声色的拿过罗掌柜抖抖索索握在手里的烧火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便抽在乔勐身上。
乔勐避之不及,顿时嗷嗷叫!
“娘子!娘子你这是做什么!”
“大娘子,大娘子!”
“姑爷,大娘子!”
苏长木银杏和白果在一边急得直跳脚,这,以后他们家娘子的名声可怎么是好!
乔勐怎会任由苏婉打,躲开来后,就要往门口跑。
苏婉:“木叔,拦住他!”
苏长木没办法,只好去堵门,他本想把门也关了,可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死死把着门,不让关上。
门口的吃瓜百姓很兴奋!
“嗷!嗷!娘子你这是做什么!”乔勐在店铺堂厅跑了几圈,见他娘子追他追的气喘吁吁,冒汗了都,顿时心软,停了下来。
这下让苏婉逮到了机会,按住他就是一顿乱棍!
虽然女子力气不及男子,可这打得多了,还是有痛感的,而且乔勐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挨这顿打,一时心中也起了怒火,一把握住烧火棍,“你这个泼……”
浑话到了嘴边,只见他家娘子因着追赶他而红扑扑的漂亮小脸,怒气顿时消了。
“娘子对我有何不满,说就罢了,为何一言不合便要动手?”他从不打女人,也不屑与打女人的男人来往。
苏婉收了棍子,撑着腰歇了会,这家伙体力真好,跑了这么久气都不带喘的。
她这额头上的伤可能也裂开了,伤口这会生疼的。
没理乔勐,苏婉侧身对上站在边角张大嘴巴不敢乱动的罗掌柜,“罗掌柜,我已经替你打了我家官人一顿了,你也就消消气。”
“二爷,还不过来给罗掌柜道歉?”
“凭什么?我不!”白白被娘子在众人面前打了一顿,他都已经听到外面的人在讥笑他,说他惧内了!
“那就由小妇人给罗掌柜赔个不是。”苏婉知道让乔勐给罗掌柜道歉是不可能的,但她能屈能伸的,直接对着罗掌柜福了个礼。
罗掌柜赶紧避让,“使不得,大娘子使不得!”毕竟她是太守府的孙媳妇。
“那罗掌柜是原谅我们二爷了?”苏婉直起身,笑着问道。
“啊?这……”罗掌柜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好。
“罗掌柜不愿意?那一定是我家二爷挨得打不够多!”苏婉说着立即又扬起烧火棍。
乔勐:“……”
“不不不,大娘子,可别了,这不是折煞罗某吗?”罗掌柜赶紧抓住木棍,苦着脸道。
“那……罗掌柜要如何才能原谅我家二爷呢?”苏婉再次收了棍,问罗掌柜。
“我作甚要他原谅,老子打他就打了!”乔勐满脸不高兴,他家娘子怎么老是护着这个让她破相的人!
“二爷,你现在不说话的为好。”苏婉声音温温柔柔的,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温柔。
乔勐跳脚,又气又觉得没面子,指着苏婉,想要放点狠话,“你你你……”
苏婉凤目朝他轻轻一瞥,他闭了嘴。
乔勐:我家娘子真好看,尤其是瞪我的时候。
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罗掌柜见苏婉把乔勐镇住了,便松了口气,指着铺子里的狼藉道:“大娘子也看到了,乔二爷不止打了我,还砸了铺子,罗某只是个区区管事的,二爷他高兴打就打了,可这铺子的损失……”
苏婉了然的点头,笑了笑道:“我明白的,铺子里的损失自然由我们来承担。”
罗掌柜捂着猪头脸露出了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这么乔娘子真是个明事理的人,嫁给乔勐这种人真是糟蹋了。
“多谢大娘子体谅。”
“那罗掌柜是原谅了我家二爷的冒犯了?”苏婉将棍子收起,又问了一句。
“呃…实乃误会,二爷也是心疼娘子。”罗掌柜说得不情愿,可对方认了赔偿,他也不敢真的明面上跟乔勐对上。
“是啊,我家二爷就是因着太心疼我,这才冲动下对罗掌柜做了此事。”苏婉说着,用手扶了扶头上遮伤用的抹额,身子不稳还晃了晃。
“大娘子!”银杏叫了一声,赶紧要去扶苏婉,可有人比她快了一步。
乔勐眼疾手快的半揽住苏婉,“娘子,你怎么了?”
“二爷,我头好疼!”
刚刚生猛地能揍娃霸的大娘子这会虚弱的半躺在娃霸的怀里,这反转,吃瓜百姓的瓜都要掉了。
不过众人觉着乔家大娘子应该是真的头痛。
“唉,应该那日在这满香楼里,头被彭大姑娘伤了的伤口还未愈合,”苏婉让乔勐扶着她坐了下来,面对吃瓜百姓而坐,“二爷,你帮我看看,是不是伤口又裂了?”
说着,当着众人的面解下了抹额,伤口果然裂了,点点血迹溢了出来。
事关女子容貌,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乔勐更是怒不可及,操了手,现在就想去彭府把人逮出来揍一顿,现在管他男女呢!
“大夫说,现在可能要落疤了,”苏婉解了身上的绣帕,按了按眼角,“本来如若医治及时,也许就不会落疤,可那天罗掌柜,唉……”
“小妇人和二爷人卑言轻,是比不上彭大姑娘的,也不能怪罗掌柜不出来主持公道,最后也没及时请大夫…怪就怪我命不好,不该在彭姑娘前面定了最后一盒桃香口脂。”
苏婉说到伤心处靠在了乔勐身上,见乔勐光顾着生气,没有说话,伸手在他暗处拧了下。
乔勐一痛,回过神来,他刚刚在想着怎么对付县令家的人,人都出事两三天了,连个道歉都没有,不就是仗着他只是太守府的一个庶孙!
他不笨,结合他家娘子的话语,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立即招来白果,让她扶着她家姑娘。
“九斤!去请个大夫来!”乔勐大声喊道。
九斤长得十分壮硕,身子一立:“好嘞!”说着就往门口走,扒开人群。
“诸位让一让,我家大娘子又被满香楼的人气得流血了!我要去找大夫!”
站在后面,不太看得见里面情况的,顿时被他的话惊着了,“哎哟,这乔大娘子和满香楼真是孽缘哟!每次来都要见点血!”
“嗐,这满香楼真是的!上次我就说了,人在你店里买东西,你不调解就算了,还任由一方打人,这就不对了啊!”
“你还真敢说,彭家大姑娘就是女版的娃霸,不可说,不可说!”
“但这满香楼也没办法啊,人家是县令的千金……”
“那也不能就眼睁睁的看着彭大姑娘让家仆去撕打乔大娘子一个人吧!”
“听说当时血流了一地,满香楼愣是没人去请大夫!如果不是她家丫鬟来了!她恐命丧满香楼!”
当日是银杏一个人陪苏婉出来的,进了满香楼后,苏婉说想吃来福楼的绿豆酥饼,便让银杏去买了,故而当时只有苏婉一个人在店里挑胭脂。
苏婉也听到外面的议论,暗叹一声,乔大娘子还真命丧此地了。所以她也必须为她讨个公道。
罗掌柜被说得老脸一红,现在是骑虎难下,心中懊恼后悔不已,早知道当日就不冷眼旁观了。
他当时也没想到县令家的大姑娘如此凶悍呐!
“大娘子,实在是对不住!”罗掌柜弯腰作揖。
“罗掌柜折煞小妇人了,二爷也是的,怎的非要去请大夫,你快跟罗掌柜算算这赔偿的事吧。”苏婉有气无力的说着。
乔勐将衣摆一撩,沉声道:“罗掌柜算吧!”
罗掌柜顿感不妙,但那乔二爷的目光像要吃人,他也只好算了起来。
损失还没算出来,九斤领了大夫进门,“二爷,大娘子,大夫来了!”
大夫进门后,看了看伤口,又把了把脉,面容严肃道:“夫人后脑的伤淤血还未消,大娘子实不该今日便出门的,应该再多休养几日!一会我再开个方子,回去服用。就是这额前的伤口救治时误了佳时,今日这伤口又裂,恐要留疤!”
乔勐一听急色了!他就爱他家娘子这番容貌,这留了疤,怎可好!
“大夫,可有法子除这疤?”
苏婉也被大夫说得吓了一跳,女子哪个不爱美,真留了疤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