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好了吗?”
“看好了。”
“好,三、二、一,进去——”
陆嘉禾拍了拍胖子,把他推进女厕所。
紧接着,胖子的厉喝声从厕所里飘出来:“喂!你们干什么!”
“哇啊!”
与此同时,三个花容失色的女生从女厕所里冲了出来。
在她们出来之前,陆嘉禾及时躲进了隔壁的男厕所,并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
而那三人一出厕所就开始在行政楼里四处大喊。
“救命啊!”
“来人啊!有变态!”
“教导主任躲在女厕所里偷窥!”
像是早已预演过这一幕一样,三个女生配合得极为默契,此起彼伏地在空旷楼层里呼喊。
胖子随后也跟着跑出来,嘴里急忙喊道:“我靠神经病啊,老子啥也没做!”
“注意点形象。”
陆嘉禾煞有介事地说了一声后,脱下外套伸进女厕所里,特地背过身不去看里面的人。
他的声音不轻不响,足以传到厕所里,“赶紧把衣服披上。”
看到从门后伸出一只手,手上还拿着件眼熟的运动服外套,沈钰抱紧自己,怯生生地走过去拿走外套。
对方的身材比她高大很多,那件外套很宽松,套在她身上刚好能过膝,遮掩她的不体面。
陆嘉禾感觉手上一空,随后收回手,抬头看见外面来了不少人,看来是那些女生喊来的救兵。
“委屈你了。”
陆嘉禾拍了拍胖子的肩膀,难得面带歉意。
“什么?”
胖子还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转眼就感觉天旋地转,等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陆嘉禾反剪双手、按押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
朱思芮带着几个教职工走了过来,看见陆嘉禾和他手下的胖子,眉头一皱,脸色不是很好。
“我听到有学生叫喊,就赶紧过来制服他,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陆嘉禾边解释着,边看向朱思芮身后——个子高的白影十分显眼地藏在人群中,而在他身边,有三个女生怯懦地依偎着他。
察觉到陆嘉禾扫射过来的视线后,宋金蒂先跳了出来,“老师,是我们看到教导主任他、他趴在厕所门下面……”
她惊恐得脸色苍白,不敢继续往下说去,似乎让她回忆那些事十分痛苦。
这时,李美凤扶住发抖的宋金蒂,义正言辞地接上她的话:“他趴在地上偷看女生上厕所!道貌岸然的禽兽!”
“呸!”
刘莉莉配合着李美凤,也站出来立刻往地上啐了一声,满脸都是对教导主任的鄙夷。
胖子气得不行,满脸通红地辩驳道:“你们胡说!我明明是看到她们——”
“哇啊!老师!实在是太可怕了!我一打开门就看到一个屁股趴在地上撅得老高……”
宋金蒂突然放声大哭,打断了胖子的话,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她这里。
“别怕别怕。”李美凤温柔地拍了拍掩面大哭的宋金蒂,“相信朱老师一定会为我们主持公道的,对不对,沈钰?”
李美凤说着,凌厉的视线扫向了一直站在女厕所门口不吭声的沈钰。
一开始,沈钰不想出来的,但良心上又过不去,觉得还是该为教导主任辩解两句。等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走出门,却听见李美凤把矛头转到她这里,一下子又让大家的视线集中在她身上。
她低着头,攥紧手里宽大的袖子,心里清楚李美凤是在警告她别乱说话,可是她又十分纠结,似乎教导主任的清誉此刻都掌握在她的手上。
朱思芮见沈钰半天不说话,知道她是什么德行,直接就略过了她,“那既然这样,我们就——”
“诶沈钰同学怎么浑身是湿的?”
朱思芮话说到一半,却又被陆嘉禾给打断。
这话一出,想要无视沈钰的人都不得不再次看向她。
“我……”
沈钰努力开口说话,她知道不能放弃陆嘉禾给她的机会,但是李美凤看过来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样剜着她的心。
“老师你就别再问下去了。”
李美凤忽然走到沈钰的身前,十分仗义地把她挡在身后,“您要是被人偷看吓得摔进马桶里,您会好意思说出来吗?”
她三言两语就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引发大家进行适当的联想。
“行了,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人抓到就行,赶紧都散了吧。”朱思芮站出来,明显有些不耐烦。
她凭借较高的工龄挑起大梁,先行指挥大局,“你们几个学生就先和我走,其他人把黄主任带到校长那儿去,交给校领导来处理!”
说着,朱思芮把那几个女学生带离了现场,留下几个男职工还待在原地。
而在这之后,和教导主任有关负面的新闻在学生们口口相传中大肆渲染,迅速滋生蔓延在各个角落里。
“你听说了吗?上午的时候啊,那个新来的黄主任偷窥女学生上厕所!”
“对啊对啊!简直了!看他平时笑眯眯的,没想到是个变态!”
“所以说啊,人不可貌相。有些人看起来正正经经的,谁知道背地里——”
“阿姨,打包三份饭。”
“诶来了来了。”
教职工食堂里的阿姨们隔着窗口聊天,一看到有人过来,立马就闭嘴不谈。
两道高瘦人影堵住取餐口,一张脸板正严肃,另一张脸淡漠精致,这两个年轻人鹤立鸡群得和其他老师都不在一个画面里,阿姨们想不认得他们都难。
“小陆老师,这次打包得好像有点少啊?”
取餐口的阿姨把打包好的餐盒袋子递给陆嘉禾,记得这几天下午都是见他打包四人餐的。
陆嘉禾点点头,“对,少了一个人。”
“呃,是不是黄主任……”阿姨一听就面露难色,平时都见他们是三人成行。
“嗯,但一切还都在调查中,不信谣不传谣嘛。”
“这样啊……哦对,中午刚好有多出来的果盒,小白老师你拿着。”
阿姨又从桌子下拎出一个袋子塞给S,看样子是对他们的特别优待。
“谢谢。”
面对他人突然且单纯的善意,S也会很有礼貌地回应。
之后,从食堂回到宿舍,陆嘉禾站在寝室门口开始和S分饭。
“这个给你,然后,呃,准备了四盒水果啊……你别再长个了,少吃一点。”
起初看到阿姨给了他们四人份的果切,陆嘉禾还有些犯难,但很快他就找到借口,只分了一盒给S。
反正对待S也很简单,他什么都吃,随便扔点过去就可以了。
但这次,S竟然有点叛逆。
他说:“我个子最高,消耗多,应该是两盒。”
“可胖子码子大,一个顶俩。”
陆嘉禾想也没想,立刻怼回去一句,随后冲他挥挥手,“快快快,回去吧,让别的老师看到就不好了。”
面对他的驱赶,S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似乎并不想离开。
“随便你吧。”
陆嘉禾也不介意,他爱站哪儿就站哪儿吧,就算想去他屋里也没事,反正里头已经有一个人了。
“我可都听到了啊,你说我胖!”
他一打开寝室门,躲在门后的胖子就立刻对他一阵指指点点,似乎对他的身材羞辱颇有怨言。
“那你少吃点,减肥。”陆嘉禾说着,把两个袋子放到桌上,从里面只拿出一盒水果给胖子。
“那哪儿成啊。水果糖度高,要搭配碳水、蛋白质综合综合……”
胖子一屁股把陆嘉禾挤到一边,从袋子里挑出一盒分量十足的饭菜。
他正准备开吃,又注意到还有一个高大白影站在门边,立刻像主人一样招呼起S。
“诶,小白老弟也来了啊,随便坐,想吃啥吃啥,甭跟你胖哥客气。”
S对他态度不错,关上门后点点头,很是随意地找了把椅子坐下。
这下,三个大男人全挤在这间不大的单人寝室里,顿时显得房间更加狭小。
他们聚在一块儿,安静了也没一会儿,就听胖子怨念十足的声音先飘了出来。
“……说真的,你胖哥我这半辈子就没栽在这么多女人手里!”
胖子扒拉了两口饭后,思来想去仍然是气不过。
尽管陆嘉禾他们并没有把胖子交出去,但校方还是出具一纸公文,让胖子收拾行李、停职回家。
可他们连校门都出不去,哪有「家」可回?
最后胖子就只能和陆嘉禾一起挤在他的单人宿舍里。
陆嘉禾顾不上宽慰他,更在乎直播间的情况,“评论区现在说什么?”
听胖子说,在他上午被指控的时候,那个点赞量嘎嘎往上涨。
“还能说什么?都在替我打抱不平!多谢各位老板关心,没有老板们的小心心,胖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过了……”
胖子说着放下饭盒,开始装模作样地抹起眼泪,为的就是能让老板们再激动一点,赞点得更多一些。
陆嘉禾打断了胖子卖惨,向直播间的老板们抛出一个问题,“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胖子揉了揉眼睛,“有啥好奇怪的?”
陆嘉禾分析道:“你想,明明都被霸凌成那样,还有你作为人证了,沈钰却依旧包庇那三个人……而且我们这几天和她相处,各位老板也都看到了,她心地不坏,反而不如说是……”
见他忽然说到一半又不往下说,胖子和直播间里的老板们一样着急,“不如说是?”
“现在点赞多少了?”陆嘉禾反问道。
胖子回过神,很快就知道该说些什么。
“现在已经快十万赞了各位老板!点赞超过15万,我们立刻带大家解锁藏在沈钰背后的隐情是什么、她到底为什么要包庇那三个霸凌者!”
胖子边说着,边卖力地在镜头前摆出各种花式比心造型。
可没过一会儿,胖子比心的手忽然僵直在原地,眼神也跟着焦急地飘向陆嘉禾,似乎遇上了十万火急的怪事。
“有老板说你「利用雌竞推动霸凌,恶上加恶」、「本来女性生存就很困难,现在这样挑起内讧,简直就是造成不良风气、破坏女性团结」、「你一个男的干这种事恐怕很享受吧?龌龊!」、「女性风评被害的始作俑者」……”
还有更多不堪的言论不断涌现,胖子顾及陆嘉禾的脸面就没有念出来。
陆嘉禾一脸平静,“可正因为这样,你们才能看到并相信她被霸凌了。”
“……老板说你这是在狡辩。”
“是啊。应该会有更好的办法,但对我来说,我就只能想到这个方法。”
陆嘉禾耸了耸肩,看向S,“如果为此要有惩罚,请尽管来,我无所谓。”
S错开视线,冷着脸回应他,“在这个世界里,能约束你的只有道德谴责。”
“呃,你这话一说,直播间开始骂了……哦又来了一拨老板,它们站老弟你诶,觉得没毛病……”
胖子边实时播报,边注意着左上角的点赞情况。
“天啊,见证奇迹的时刻来了!三、二、一!成功突破15万赞!感谢各位老板的抬爱,我们马上解锁下一段剧情!”
在这波热度的带领下,直播间的点赞量又突破至一个新阶段。
在这之后,胖子也不在乎评论区的事,心满意足地哼着歌去洗澡,而S没有继续留在这里,不情愿地带着吃剩的垃圾被陆嘉禾赶走。
最后,一下子又空旷起来的屋子里就剩陆嘉禾一个人闲得没事干。
浴室里的水声中夹杂着胖子欢乐的歌声,陆嘉禾以此为背景音,撑着下巴研究起桌上的对讲机。
而就在这时,被他摆弄了一会儿的对讲机忽然冒起红灯,滋滋作响的电波声也同时从通话孔里泄了出来。
他不记得上次用过之后有没有把对讲机关掉,稍作犹豫后还是按下了按键。
“滋滋……陆,你在吗?真令人不敢相信,我竟然逃出来了!不过,要不是你说的那句话,陆,我都没有任何活下去的信念……”
坎拉马尔的西蒙叽叽喳喳地冒出声,满含着劫后余生、大难不死的兴奋。
陆嘉禾不关心他的感激,反而对某句话产生好奇,“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过了好一会儿后,西蒙的声音才出现在对讲机里。
“……陆!请听我说,除了门主人之外,我们可以用门里的武器杀死它们!那些怪物也是会死的……”
在这句话结束之后,对讲机里再也没有传来其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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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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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阳光女高(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