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中不足 第15章 偷懒

满目清新，听得到万物复苏的声音。

只有春日最适合偷懒，有人一到万象更新的季节浑身干劲，恨不能提枪上马打天下，她则相反，只想窝在单人沙发里睡。

春的美好，因为漫长的冬日的衬托，苦尽甘来格外甜。

“走，吃肉去。”

“唔，不想出门。”

“宁愿挨饿？”

她有气无力地点头，蜷缩得更惬意了。

元度无法，出门购买食材，大包小包拎回，在家煎炒烹炸满室飘香。姜辛宛如游魂般飘到锅前，伸手抓了来吃。

“我错过了什么，从前没发现你这一身技艺。”她惊喜不已，立马精神百倍：“别谦虚，做得一手好饭菜，堪比任何高精尖技术。”

“知道我为什么从不做吗？”

她咽下一块牛腩，摇头。

“家里的饭从此是不是我做？”他安详地笑了笑，这就是不动手的原因啊。

果然以后姜辛再没动过一手指头。

不想暴露，还是自愿暴露了，怎么后来又愿意了呢？姜辛每每想到此处，只觉饭菜滋味更加香甜。

“实在好吃，而且口味都不重样。”她由衷钦佩：“太难得了，怎么做到的？”

“随便做做。”

“谦虚和虚伪还是有区别的。”

“真的没有用心，照着感觉，从没特意练习。”

她一口老血喷出来，钻研厨艺每多黑暗料理，精心烹调不如自由发挥。

这段日子饱食终日无所事事，他竟胖了一圈。对别人来说是胖，对他那是体重终于达标。从前多瘦弱，个子又不高，长相吧……也就脸还过得去。

用挑剔的眼光看，他体格不甚健壮，性情不甚阳光，爱情对他来说也不甚重要似的，情绪只知自行消解，遇事只会自己承担，一副誓死不能拖累别人半分的样子。

到底看上他什么……

“空了？”原先挂着几件男人衣服的地方连衣架都没了，他盯着衣柜又盯着她，神色怪异。

“不空怎么放东西。”

“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她咬一下唇：“不用话里有话，衣服和人都是过去式，如果你想知道，可以直接问我。”

他面无表情：“大可不必，没那么强的好奇心。”

原来不是在意，只为满足好奇而已，男人都一个死样子，都是自私鬼转世投胎，她气不打一处来。

不该觉得不光彩，没什么不光彩，谁没过去，谁没爱过别人？

旧事重提毫无意义，她向来没有什么倾诉欲，深知该尘封的别去触碰，任凭静静地落灰蒙尘就好，就连将来若与儿孙闲话当年，被问到一生爱人几许，不过云淡风轻地说我此生唯爱一人，他就是你的……

房子小，不能相互无视，她刚想出去打会拳散散心，他已转身出门。

不好奇，又何必管衣柜空不空呢。

五分生气五分心虚，元度承认乱了方寸，胡乱扑腾不过是坠入爱河的挣扎。实在不能算年轻了，而对方大好年华，她是否慎重考虑以免将来后悔？连他都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后悔。

在黑暗中久了，一束光照进来，第一件事是捂住眼睛。

谁说爱令人勇往直前，经历世事还跟着感觉走，不是愚蠢就是不负责任。长期稳定的爱情不仅计较个人得失，还要替对方计算。永远有些被盲目与冲动操控的人，做着真爱无敌所向披靡的梦不愿醒。

元度老远见姜辛和楼下几个小屁孩玩得正欢，见他回来，一言不发地回家，万幸大门留有一缝。

“既然出去了，怎么不多透透气。”

“这么晚一个男人在外面多危险。”

她没绷住，笑了：“我不是等你回来，一个大活人愿意在外面晃荡多久就多久，有什么好担心的。”

“外头有什么好呢，金窝银窝不如狗窝。”

“把自己也骂进去，够实在呀。”她烧水准备下面，一转头瞬间呆住。

刚才还嬉皮笑脸的元度以一种极奇怪的姿势，手里托着一个丝绒小盒，扁扁的，不像戒指，可他神色与求婚无异。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被你这么一说，真是一点也不美好。”

“所以，请你慎重考虑。”他打开宝蓝色的盒子，一对祖母绿耳环，细而长，宝石特有纯透幽深的光，似乎有着令人心境平和的魔力。

完了，他误会了。

姜辛欲言又止，只是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甚至这喜欢都不想亲口承认，至于将来……

大部分的女人是贤妻良母，大部分男人不能负起责任，这是一个残酷的事实，所以女人想要幸福要有分辨能力。

从万佐那里得来的教训，也是从未曾露面的父亲处得到的启示。对于未来，没人有十足的把握，但不该把赌注压在自己以外的人身上。

“看得出是件古董。”她接过来欣赏一番，合上盖子：“你是谈恋爱，还是玩玩呢？如果玩玩，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如果恋爱，先从朋友做起相互了解。无论哪一种，无功不受禄，贵重礼物不能收。”

他有点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不再勉强。

她比想象中成熟。

水开切菜下面再捞起，内心出奇的平静。连日来的焦虑，居然被一个小女孩治愈？

热腾腾的面，谁也不会和热乎的食物过不去，他们坐下一顿风卷残云，连汤都喝掉了，同时打了个饱嗝。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不过传了几代，有些年头。”他边洗碗边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管你是否在意，我想我最好拿出共同生活的诚意。”

“你这口气比东西还老呢，老气横秋，七老八十，不知道还以为翻拍老电影！”

他笑了，湿漉漉的手使劲摸她脑袋：“现在知道我不合时宜了？”

呼，刚才是有多紧张，都打上官腔了。她如释重负地予以回击，弄得他一声水。

就像这样，不好吗？

有人说快乐最重要，其实人生在世最难得是舒服，人想要舒服先得轻轻松松的，否则一切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