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人数死亡过半,满足训练关卡通过要求,是否回归?】
余邵荣没有在脑海里立刻做出回去的决定,而是侧着耳朵听外面的声音,就在刚才一瞬间,外面的各种嚎叫已经消失了,只留下野兽们的叫唤,还有它们来来去去的跑步声。
余邵荣耳朵贴在地上,野兽们接连跳出墙的声音也听得清清楚楚,它们得到了足够的食物,并没理会死在角落缝隙的同伴。
等余邵荣再回过神来,脑海里那条是否回归的消息已经消失了,再伸手摸,连刚才因为疼痛而哀叫不已的刘凡也无影无踪。
余邵荣没因为自己错过回去的机会而可惜,因为他也说不上来他自己到底想不想就这样回那个白色的圆柱房间里去。
他伸手摸那野兽依旧温热的尸体,野兽的皮毛并不光滑,相反,脑袋和背上的鬃毛粗糙得扎手,倒是下颌跟脖子还有肚皮上的毛稍微细腻一点。
余邵荣想把它弄出去,所以在它身周围摸索,才发现它压根不是因为往起站才被卡住,而是被自己爪子刨的土给卡住的。
这胸腔大的健壮野兽从窄小的缝隙爬进来以后被挤得够呛,所以就伸爪子往后刨土给自己健壮宽大的胸腔腾位置,它刨土都堆积在了相对细瘦的腰部,往进来走没问题,可是当它想要退的时候胸腔就把腰底下堆积的土给压实了,卡住进退两难。
光摸它比自己拳头都大的爪子,余邵荣就知道这野兽身体重得吓人,他推不开它,只能从它身底下刨土找出路。刨开它身子底下的土,它往下掉,就能让开足够余邵荣爬出去的缝隙。
余邵荣现在口干舌燥,肚子也饿得生疼,尽管他知道喝血不理智,但还是摸着野兽湿润的伤口,把嘴凑上去咂了几口。
咸腥伴随着反胃充满了口腔,他强忍着呕吐的感觉把那一点点血给咽下去,野兽的肉似乎没有蜥蜴的那么老,余邵荣试着用牙齿从伤口缝隙里撕下来一小块在嘴里嚼,但最后还是没有咽下去,咳嗽着吐在了一边。
余邵荣真的很饿,双手刨土的效率也很低,但他却并没有感觉到太过疲劳。
新得到的耐力让他稍微休息一会儿就能打起精神继续刨土,但这并不能让他好受太多。他必须赶快刨土,因为如果他不一鼓作气从这个狭窄的缝隙里出去,等饿得没力气的时候就是他的死期,没有水,他没可能再挺六天。
余邵荣现在有点后悔之前没有立刻选择回去了,他贪心想拿其他人死后掉下的戒指碎片,结果自己却可能被困死在石缝里。
漆黑的石缝里几乎没有光线,余邵荣连时间概念都没有了,只茫然地刨土,等身边堆积得够多就转身往后边送,先前还想过,如果刘凡死在这里,就把这里当做他的墓穴,现在刘凡回去了,虽然伤得很重,但毕竟保住了一条命……也很好不是吗?余邵荣自我安慰地想。
那野兽给土卡在侧边,余邵荣原本想把它身下的土挖空,但工作量实在太大了,他挖这么久手早就痛得不成样子了,混在土里的小石子还割手,余邵荣看不到自己手指的情况,但一摸就能摸见上边湿哒哒的伤痕。
指甲盖剥落确实疼得人头皮发麻,但比起死来简直屁都不算,余邵荣一声不吭用爪子往外刨土,像机器人一样不知疲倦。
野兽背上的缝隙里已经开始透出微光,外面的天亮了,余邵荣从它身子侧面挖出的坑道也已经能容得下他整个人钻进去,他开始贴着野兽的身子向上挖。这一回余邵荣没有再浪费时间慢吞吞往石缝里面送土,而是用自己身体的力气往上顶,像条虫子一样从狭窄的土洞里往外钻。
上面的土并不算结实,活动之后余邵荣整个脑袋和脖子全部都被埋在了土里,他憋气挣扎扭动着把头往外探,手最先突破了土层,扶住土地,像墓地里复活的尸体一样从泥土里拱出来。
清晨的微光撒在院子里,远处有鸟叫声,余邵荣满头泥土趴伏在地上,大半截身子还埋在泥土里,身后是塞石缝里两条绷直僵硬的野兽后腿。
血腥味已经散去,院子里的火堆也早已经熄灭,但从躺在土地上的铁剑和杂乱的痕迹还能推想出昨晚的情景。
手摁在地面上的冰凉让余邵荣稍微回神,他扭动着身子从土里爬出来,这时候才注意到地上结了层薄薄的霜,阳光照射的地方薄霜正在消融。
余邵荣扑棱着脑袋往前走,清冽的凉风吹在脸上让他有种在喝水的幻觉,如果忽略地上斑驳的血迹和拖痕,这该是一个安详又宁静的早晨。
余邵荣终究没有白留下,跟他预想的一样,院子里掉了三把铁剑,之前姚小波躺过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他只是肩膀上中了一箭,按理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致命伤,甚至比刘凡的还要轻很多,但他就在那里安静的死了。
余邵荣把小石头屋外的三把铁剑都给捡起来,稍微翻找了下就发现了另外几块被浮土盖住的碎片。
“纯白之锚碎片,F级。”
只要有五片这样的碎片,余邵荣就能回去换一枚新戒指。换新戒指干嘛他自己也不明白,反正他想要。
整个队伍一共有十一个人,按理来说死六个之后剩下的人就能够选择回归房间了,所以余邵荣捡到了五块豌豆大的碎片,加上姚小波的那一块,刚好六个。
算上余邵荣自己和刘凡,还有三个人活下来了。
余邵荣试着推小石屋的门,没怎么费力就推开了。
徐大志昨晚一个人顶着门一群人都没挤开,他的力气真大得吓人。两根穿着肉干的木棍就那么躺在地上,火塘里还剩下细碎的木炭依旧泛着红光。
余邵荣赶紧抓了点细软的干草凑过去,小心用手扇风,随着轻烟缭绕,火苗也窜了起来,他几乎是欢天喜地奔出小屋到柴堆,连脸上因为剧烈跑动而发出的刺痛都顾不上。
终于有吃的了!
余邵荣拿铁剑把肉干勉强剁成小块穿在上面烤,跳动的火舌散发出桔红色温暖的气息,很快就让不远处铁剑上的肉干滋滋冒出油来。属于烤肉的香气非常迷人,即便嘴里已经干燥得没有唾沫,他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口水。
他脸颊上裂开的伤口已经初步结疤了,它是裂着结疤的,所以即便余邵荣不看也知道伤疤恐怖的模样。
好看的脸是余邵荣曾经唯一自豪过的东西,以后怕是没机会再自豪了。
余邵荣艰难地咀嚼着干燥的肉块,尽管它有一点点油,但缺乏水分也实在难以下咽得紧,再加上没有用盐腌,肉块上那股腐肉特有的气味也让人烦躁。余邵荣非常佩服他自己,饿得快要死了还挑三拣四。
余邵荣在小屋里到处翻找都没找到任何储水的容器,他心想没道理那怪物会在家里储存食物,却不喝水吧?
如果怪物不在家里存水,那余邵荣相信着院子周围应该就有水源,而且离得不会很远。
余邵荣用血肉模糊的手指往嘴里塞肉干的时候眉头都不皱,十根指头的指甲盖几乎全都脱落了,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长出来。
晨光里余邵荣手脚并用爬出了石头矮墙,他没有直接往外面的野地里走,而是绕着矮墙往山坡上爬。
这小坡上那块靠在一起的高大岩壁有的高高耸立,有的坡则度相对比较小,他觉得自己要是爬上去肯定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早在远处余邵荣就看到过这些高高耸立石头上奇怪的圆圈跟符号,现在凑近能看清石头上面白颜色的符号用是一种颗粒粗糙的涂料抹上去的,厚厚一层非常不均匀,闻起来几乎没有味道,像是某种石头磨粉以后参杂东西调和的,比较特别的是它似乎有有防水的效果,边缘并没有流水冲蚀而模糊的痕迹。
余邵荣选了一大块坡度相对平缓的大石头跪着往上爬,并没有花太多功夫就爬到了它跟另一块石头的交界处,另一块石头坡度更大,他没法继续往上爬,但他的视线已经极为开阔,清晨阳光下小山坡周围平旷荒地都尽收眼底。
余邵荣并没有猜错,事实上在小山坡的另一边就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溪,它两岸的草比其他地方茂盛很多,余邵荣甚至能看到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它汇入了一片小小的池塘,有不少动物在池塘边茂盛的草丛间隐没。
只远远看了一眼,余邵荣早已经干得发疼的嗓子就受不住了,吐了口全是血丝的唾沫,他几乎是滑滑梯一样溜下大石头,连滚带爬地往小山丘底下飞奔!
荒草间歪脑袋找食物的小沙蜥和草丛间飞舞的飞虫都被余邵荣吓得四散开,他满心欢喜地拨开还带着些许绿意的苇丛,潺潺的水声离他越来越近,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出现在余邵荣面前。
小溪很浅很窄,余邵荣就趟着湿软的泥地蹲下去把满是血和泥痂的手伸进去,随意搓搓就捧起水迫不及待往嘴里送。
充满土腥味和砂粒的水被吞咽进喉咙,牙齿上冰凉的感觉还没来得及消散。余邵荣大口大口地喝着水,直到肚子圆鼓鼓,两手被冻得发白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他脚踩在泥里,鞋跟裤脚都湿透了,现在脚冰得厉害。
手上的伤口进水之后又破开了,血往出渗,余邵荣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拨着草丛往回去跑,他不敢在外面待太久,因为他怕血的味道引来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