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妚跑回新房门口,看到门外的府兵全都撤掉了,这定是妘姨安排的。
门内不断传来打骂声。
姜妚头皮发麻,这么好看的小美人,他们是怎么下得去手打的!
姜妚立刻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
“住手!”
一进门,见到嬴行止就跪在地上,教习公公正手持戒尺往他的腰背打去……
这一声,叫停了所有人。
嬴行止抬起头望向门口,他的泪眸颤动,他将心中的万般情绪都压下去,认命一般闭上眼。
“这里是大小姐和嬴氏的新房,不是二小姐该来的地方。”教习公公提醒道。
姜妚拿出府上对牌,命令道:“退下。”
见对牌如见家主,四个教习公公互相看了一眼,四人皆退下了。
姜妚关上门,收起对牌,走过来,她伸出手……
却见嬴行止瑟缩着往后一躲。
“我扶你起来。”姜妚放轻声音,尽量温柔地说。
嬴行止却还在往后躲去。
“女男授受不亲……”
瞧他这股做作劲儿,姜妚心里怪痒的,尤其见他瑟缩着后退的这股劲儿,越看越想生扑。
他越是拒绝,她就越是兴奋。
真想立刻扑倒,就地正法!
“那你自己能站起来吗?”姜妚环抱手臂,居高临下地垂眸看着他。
嬴行止扶着椅子,咬牙强撑着站起来,一步步挪着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呼气。
“请、请二小姐离开。”嬴行止的右手撑在桌角上,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腰背的伤好痛,他感觉要喘不上气了,想解开领口让呼吸顺畅一点,可二小姐又来了,他实在害怕。
姜妚拉过一把椅子,直接坐下,笑吟吟道:“我是来赔罪的,为我刚才的失礼和现在的连累,来道歉的。”
“不、不必了,请二小姐放过我吧。”嬴行止皱紧了眉头,他根本就不去看坐在身侧的二小姐,她的目光太直白了,他即使避开她的视线,眼角余光仍旧能感受到她赤 | 裸的目光。
虽然他此刻衣着整齐,但他觉得自己在二小姐的目光里,像是浑身赤 | 裸。
姜妚的指尖搭在红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今日确实是我不对,我们开诚布公,好好谈谈。”
“我与二小姐没什么好谈的,我是大小姐的未婚夫郎,求二小姐放过我吧。”
姜妚伸出手,本想去拉住他的手,但见他立刻缩回手去,她并不觉得尴尬,只是识趣地也收回手,直奔主题地问:“他们是不是打你了?他们是不是一边打你一边告诉你国公府那日是我长姐?”
是。当然是。
但他此刻什么都不想回答,他只觉得害怕,毕竟二小姐一而再、再而三的生扑,他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完全被吓坏了。
嬴行止说:“这与二小姐无关,请二小姐离开!”
那就是了,那日在祠堂里,母亲就是这么安排的。
姜妚的指尖攥在掌心里,捏了捏手心,说:“母亲一贯强势霸道,说一不二,这事说起来,是我连累了你,我会好好补偿你的,你好好听我说,这桩婚事,你绝对跟不了长姐,你既然已经被抬进姜府,那就是我姜家的人了,你只能跟我,做我的人,小美人,给自己选一条明路吧,只要你跟我圆了房,婚书一改,你就是这姜家的二姑爷了。”
嬴行止此时双眼紧闭,浑身抖如筛糠,他想将二小姐直接推出门去,可是又打不过她,他想起身就跑,可是这里是姜家,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姜妚这回强硬地抓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好凉啊,她用自己的体温给他捂热,“怎么样?想好没有?我承认之前几次是我太心急粗暴了,毕竟我也是……”当时心急是怕被抓到打断,估计是吓到他了,她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也是喜欢你嘛,我保证以后都不会那样对你了,好不好?”
姜妚都已经如此放下身段哄人了,她这辈子还从来都没有哄过任何人呢!
姜妚的指腹摩挲了一下他细嫩的手背,等着他的答应。
“不好。”
姜妚顿时咬紧了牙,怎么还油盐不进呢!
吃硬不吃软是吧!
是母亲派去的教习公公把他打怕了,打屈服了。
姜妚尽量耐着性子,她感觉到手心里那只冰凉的手在往出抽,她攥得更紧了几分,问:“这样吧,你不是怕打吗?长姐是不会护着你的,但我能护着你,你反正被抬进了我家的门,绝不可能再将你抬出去,你这辈子都得是姜家的人了,不如乖乖顺从我。”
嬴行止明显心动了,男子出嫁后都要依托妻主庇护,若是得妻主宠爱,那后宅的日子也能过的好些,若是妻主不得妻主宠爱,那日子就难熬了。
初遇二小姐时,正被人围攻霸凌正难堪之际,被二小姐救下,他永生难忘。
花轿内,浑身捆满火药将死之际,又被二小姐救出,他恨不得以身相许。
比起素未谋面的妻主,和近在咫尺可以托付的二小姐。
可……
可挨打太疼了,他很是怕疼的,他不敢再想二小姐了。
“可好男不嫁二妻,改婚书实为改嫁,我宁愿一头撞死换块牌坊,也绝不改嫁。”嬴行止其实内心松动了,他本打算一句话都不回答的,却还是忍不住说出了理由。
“就这点事啊?”姜妚觉得这太好办了,正好母亲不在府上,一会儿去偷来父亲的私印,她会临摹父亲的笔迹,直接签了婚书就完了,婚书甩给嬴行止,让他自己乖乖往她的床上爬。
“不!不是!我说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绝不能改嫁,我今生只嫁大小姐,请二小姐放开我!”嬴行止刚才被打动了,脱口而出,说完极其后悔,他拼命地将手往出抽。
出嫁前的一个月,他曾说了无数次的想嫁二小姐,但次次都被打得很惨,他求母亲去跟姜家谈谈,能不能嫁给二小姐,终是无疾而终。
既然曾经那般抗争都失败了,就该放弃希望的,如今二小姐却又来撩拨他,想要他死灰复燃,他再也不想挨那样的打了,他都决定认命了。
“你连长姐的面都没见过,怎么就非她不嫁了?!”姜妚真是好说歹说了半天,怎么都不成是吧。
“嫁妻随妻。”嬴行止还是抽不出手。
“好一个嫁妻随妻!你既然认命,为什么不肯认从了我的命!”姜妚的耐心全部耗尽,直接拍桌而起,扛起嬴行止就往床上走去。
她将嬴行止重重地摔在床榻上,他被摔得七荤八素,脑袋本就撞了一下,这下几乎都眼冒金星了。
但,这次却见他并不反抗挣扎。
“我看你就是吃硬不吃软,我哄你这么半天真是白费口舌,我今日就强要了你,你能如何!识相的话,就好好服侍我!否则,别以为他们打你,我就不会打你!”
嬴行止心如死灰,眼泪不断顺着脸颊往两侧淌去,说话语气如临终遗言:“那就只能劳烦二小姐将我的尸首送回嬴家。”
姜妚见他寻死觅活的样儿,真是兴趣全无,她喜欢看到他欲拒还迎,可不是真的去死。
姜妚重重的一拳打在床栏上,打得床“咯吱”一声。
嬴行止闭上眼,在想自己的死法,今日本是他嫁人的大喜之日,却接连受辱,如果真被二小姐强要,他准备以身死换牌坊。
嬴行止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被扒光,也没等到挨打,他试着睁开一只眼,只见二小姐一脚大力踹开门,负气走了。
嬴行止长出一口气,看来这次二小姐是真的打消想法了吧,他又躲了一次,那又能继续活下去了。
他想保全自己,但总是身不由己。
他的腰被打伤了,刚才被摔了一下,现在连坐都坐不起来,那就躺在这里,继续认命,等大小姐回来,拜堂成亲吧。
——
姜妚败兴而归,一路上想嬴行止抱有死志的眼神,估计以他现在的状态,真强要了,他真的会自尽吧,她就纳闷了,怎么就这么烈!
姜妚回到自己的东院。
阿妩正在喂鸟,见大掌柜一脸是气,放下鸟食,明知故问道:“谁惹大掌柜不痛快了?”她知道大掌柜是去找嬴氏了,看来嬴氏又是惹了大掌柜?
姜妚坐下,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
阿妩站在一旁,说:“大掌柜,要不我差人去教训一下他?让他好好知道,在姜家,他该讨好谁才能活下去?”
姜妚抬手,说:“不必了,他都快被打傻了,再打真就自尽了,我想了个好主意,你去把长姐的官服取来。”
这小烈夫不是非长姐不嫁吗?那母亲去云滇的六日,她就是姜婕了,六日,从身到心,好好跟小烈夫培养一下感情,就不信,六日过去,他就算得知真相,还能寻死不成?
到时候睡都睡了多次了,再想寻死也换不来贞节牌坊了,再寻死可就真是枉顾女帝圣旨了!
他不是认命吗?那就换个命认。
阿妩应声去做。
姜妚又叫住了她,“等等!你觉得,我和长姐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阿妩:“最大的不同是大小姐看男子的眼神充满了厌恶,而大掌柜看到好看的男子都想生扑。”
姜妚:“……”
阿妩见大掌柜一脸无语,试探问:“是……是我说错话了吗?大掌柜恕罪。”
姜妚说:“你倒也没说错,但嬴行止又没见过长姐,他哪里知道区别,对了,刚才让你去将他带到我房里,一路上他可有说什么话?或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不曾,嬴氏一路低头走路,进了屋却砸了茶杯,殊死抵抗。”
毕竟刚才是用夫主令牌将他骗出来的,为何他会察觉到呢?
姜妚在心里重复了几遍阿妩的话,仍是不解,说:“你先去取姐的官服吧,对了,以后都别叫我‘大掌柜’,这六日,叫我‘大小姐’就行了。”
阿妩了然,立刻去办。
姜妚走回屋里,转了一圈,仍没想到,直到阿妩将官服送回来,她一展开,顿时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这官服是新洗的,皂角的味道仍旧盖不住血腥气。
毕竟长姐在诏狱整日抓人审人的,必不可免沾染这些血腥味。
明白了,是气味。
“阿妩,备水,我要沐浴,还有把我房里的乌木檀香换了,都换成……”姜妚回忆了一下嬴行止身上的花香味,继续道:“都换成花香。”
这回,母亲那边有妘姨拖着,府上她持有对牌畅通无阻,她再伪装长姐接近,整套下来,就是万无一失。
小美人,这回该乖乖顺从了吧?
说是万无一失就是万无一失。
下章开吃,我没开玩笑。
二小姐又不是圣人,耐心再多也得有个限度!
二小姐琢磨:这别别扭扭的小美人会是什么滋味呢?
——
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二小姐就是被这样严苛对待长大的,被打断腿也在所不惜,就是头铁嘴硬打不服。
可又不是谁都像二小姐这样。
许愿二小姐别再拿打罚吓唬小可怜了(双手合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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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嫁妻随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