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林笑一的设想,现在应该是他第一次采访他的老公,他应该带着骄傲和炫耀,跟他老公邀功,而不是现在这样,顾一凡黑着脸,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谷阳:“哦,是由我们报社的记者采访您,这位是林笑一,他今天还专门申请要采访您呢。”
顾一凡:“那就不必了吧,挺麻烦的。如果都是些例行问题话可以发给我,我整理好尽快发给贵社。”
“顾总尽然这么说了,也不是不可以。”谷阳又看向林笑一,“那今晚可以完成吗?”
林笑一看了看顾一凡,带着不确定的心说道:“可以吧。”
谷阳:“那好,那我就不打扰各位了,你们继续,我先告辞了。”
谷阳转身要走,连桐赶忙跟上去说要送,林笑一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谷阳又回头看着林笑一说:“对了,笑一,今晚可以不用遵守约定,你留下吧。一会儿我就不送你了,你照顾好自己。”
连桐没等林笑一回答,就拉着谷阳走了。
连桐:“谷主编,久仰大名,其实我们公司的情况我都了解,我回答你的问题也是一样的……”
叶子深看着这怪异的对话氛围,也觉得这个谷阳的路数有点奇特:“这人什么情况?需不需要我帮你解决?”
要不是这么多媒体和大人物在场,顾一凡真的想扑上去把他揍一顿。
“你谷阳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惦记我的人。”顾一凡心里的火都烧到耳朵根了,表面还不得不平静的说道:“不用,小事儿,我自己能解决。”
叶子深:“那行,我带你见见老头子吧。”
“好,”顾一凡不苟言笑的说道,然后又用那种表情看着林笑一:“你在这儿等我。”
林笑一知道自己一定是犯错了,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哪里犯了错,只能先摆出承认错误的态度,说了一句:“好。”
叶子深把顾一凡带走后,林笑一就坐下来开始反思。
“顾一凡在介意什么?是谷阳吗?如果是谷阳的话,他为什么不相信他呢?”
“还是这个评选活动他不想参与?没有事先经过哥哥的同意,是我的不对,这点我认。”
“还能有什么呢?难道叶学长说了什么吗?可是叶学长不是说他不想要这个奖吗?”
“到底是因为什么?!!”
林笑一脑袋都要想破了,他辛辛苦苦,兢兢业业,最后也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他难受,他失落,他不甘心。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连桐回来的时候,发现林笑一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顾一凡呢?”
林笑一:“他和叶学长去见叶会长了。”
连桐:“哦,是得见一见。你在这儿等他吗?要不我们先回车上。”
林笑一:“我在这儿等他。”
林笑一的情绪很低落,连桐也不好说什么。
“那我去车上等你们,你再等他一会儿。”连桐看林笑一一直低着头,就想劝两句,“嫂子,你这个上司肯定有问题,不然一凡他不会这么生气,不过这也很正常,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你回去好好劝劝他就行了。”
林笑一还是没抬头:“嗯,我知道。”
连桐:“那我先走了,一会儿见。”
林笑一:“嗯,好。”
连桐走后,林笑一就坐在那里发呆,手机也不看,仿佛等顾一凡成了一种执念,这种执念把他锁住了,只有顾一凡来,他才会解锁一样。
“走吧。”
林笑一等的身体都快僵了,终于等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他跟在顾一凡的身后默默地走着,两个人始终保持着一米的距离,不远不近,却有点陌生。
连桐把车开到了电视台门口,顾一凡坐在了副驾驶,林笑一坐到了后排,他低着头,也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顾一凡:“你不是说要替我教训那个人吗?”
连桐:“我是啊,可是我后来转念一想,这媒体人不能得罪啊,万一他公报私仇,给你胡写瞎写,明天报纸一出,你上了头条,那我们公司明天不就得关门。我这不是为大局着想才牺牲了自己,你知道我憋着一肚子火撒不出去有多难受吗!”
顾一凡:“你还委屈上了。”
“我何止委屈,我还难受呢。”连桐说这话的时候,歪了下头,示意顾一凡关心一下自己的媳妇儿。
顾一凡:“你难受个屁啊!”
“得,这家庭纷争我还是别掺合了。”连桐心想,“顾一凡明天上不上班都不好说。”
连桐把车开到自己小区门口就下了车。
顾一凡开着车带着林笑一,一路上都没说话。
林笑一看着车窗映出自己的影子,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委屈,他就是一个没人心疼的小可怜,做什么都不对,做什么都是错。
他跟着顾一凡上了楼,到了家。顾一凡直接就去换衣服洗漱了,什么都没跟他说。林笑一坐在卧室的床上,一动不想动,也不知道该干嘛。
这时候还是连桐发来了信息,至少在工作上解救了他一点。
连桐:嫂子,你把采访稿发给我吧,我今晚整理出来,你明天好交差。
林笑一:好,谢谢你了。
顾一凡洗漱完,也没有进卧室,而且直接去了书房,还关上了门。
林笑一觉得这样不是办法,还是鼓起勇气去敲了书房的门。
“咚咚咚!”
没人回应。
“老公,我进来了。”
顾一凡坐在书房的小沙发上,拿着手机正在回消息。
林笑一坐到他旁边,凑过去看了看,对方是叶子深。
顾一凡回完了消息,就把手机放到了一边,看着正在看他的林笑一:“你辞职吧。”
“为…为什么?”林笑一想过顾一凡会怪他,会训他,甚至让他离谷阳远一点,但是没想过会叫他辞职。
“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工作,伤害我们之间的感情,没有必要。”
顾一凡像是思考很久后才下的定论,这个定论已经不允许修改了。
“可是……”
林笑一不想,这份工作至少有他熟悉的同事,有他习惯的环境,有他爱好的文字,不工作,他还能干什么?
“没有可是。”
“我不想……”林笑一把目光移到了地板上,他已经用完刚刚积攒的勇气了。
“呵…”顾一凡笑了一下,“你再想想,回去睡吧。”
顾一凡拿起手机,又开始看东西,没有再管林笑一。
林笑一:“你不回卧室睡吗?”
顾一凡看着手机回答:“我今晚睡这里。”
林笑一:“可是…”
“可是我自己怎么睡啊,我害怕,哥哥,不要不管我,我不想自己睡。”林笑一心里委屈,可是他不敢说,他看着顾一凡冷漠的侧脸,在那里坐了五分钟,顾一凡也没有回头看他一下,只能自己回了卧室。
一回到床上,林笑一就把头埋在枕头里开始哭,他还怕顾一凡听到,不敢哭的很大声,泪水浸湿了一大片,此刻他的心情,也只有枕头知道了。
林笑一就那么趴着,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早晨醒来的时候,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他先去书房找顾一凡,可是那里连个人影都没有。这还是这么多年来,他们第一次没有在一张床上睡,林笑一知道,他没有商量的余地,今天必须得去报社辞职。
顾一凡他们公司是上六休一,周六早上连桐还以为见不到顾一凡了,结果他到公司的时候,顾一凡已经坐在办公室里了。
连桐推门进去:“这么早?”
顾一凡:“下周你是不是要去上海出差?”
连桐:“是啊?怎么了?”
顾一凡:“我去吧。”
连桐大惊失色:“我靠,有这么严重吗?没必要吧?”
要知道这些年,所有需要出差的工作都是连桐去的,顾一凡第一次主动要求去出差,连桐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顾一凡:“你别管了。”
连桐:“行吧,那你去吧,我也过过二人世界。”
连桐走了之后,顾一凡看了看手机,八点半,林笑一不知道到报社没有,这是他买车以来,第一次没有送他上班。
如果是平常,林笑一今天也可以不用上班,他可以在家里加班干活,然后等顾一凡回家。
但是今天不一样,他一早起来背着包,坐上他有些陌生的了98路公交车,来到了报社。
坐到办公室里,他已经没有心情码稿子了,而是在空白的word文档里,打上了三个独立的大字:辞职信。然后整个人就跟失了魂一样,坐在那里发呆,时不时还揉两下有些酸痛的眼睛。
林笑一拿起手机看了看,八点半,顾一凡没有给他发任何信息。他滑了几下,点开了那条谷阳昨晚发给他的未读消息:
平安到家了吧?
早点休息。
明天见!
林笑一突然有种无力感,怎么跟谷阳说呢,说他老公不想让他们在一起工作?那他也太可笑了吧。林笑一不知道该怎么办,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在了臂弯里。
而这一切,都被站在他办公室门口的谷阳看在了眼里。谷阳盯着林笑一疲惫的身影思索着,又悄悄地走开了。
回到办公室,谷阳找到顾一凡的电话,打了过去。
谷阳:“顾总,您好,我是谷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