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掉马甲（综） 第1章 第 1 章

铺着浅灰色金属色地板的房间内，只有左边有着一套罗德岛统一配发的办公桌椅，一只苍鹰停留在办公桌边的简易鸟架上。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云层压得很低，呼啸的暴风雪肆虐着玻璃窗之外的一切脆弱之物。

房间内集中供暖系统正在运作，舒适的室内温度伴随着几乎不可闻的机械运转声，让此时的明卿有些昏昏欲睡。

银灰色微卷半长发的男子坐在办公椅上，没有穿平日里的外套，只有最里层的白色衬衣和西装裤，他似乎是不怎么习惯过于温暖的环境，薄薄的汗水顺着没有扣好的的衬衣内滑入……□□？肩膀处的皮带组固定了一把军用三棱匕首，在黑色的皮带组和松松垮垮的领带映衬下，略微苍白的皮肤显得异常涩情。

明卿默默地将自己的视线收回，倒不是说是别的，看着那没扣好的领子和过长的衬衣下摆，明卿总有种让他好好穿衣服的冲动。

银灰像是没有注意到明卿的不自在，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合同仔细的翻阅着，严峻的神色让那好看的眉峰都皱了起来。

啊，肯定是被发现了。

明卿收回的视线无处安放，只能停留在了银灰的办公桌上，虽然说是最简单的那种办公桌椅，但是桌面收拾的井井有条，就连那半人高的文件上都很仔细的用各色的便笺纸做了表示，桌面上的两只黑白不同色的钢笔的位置几乎都没改变。

连桌子旁边的档案柜上都被整理的一丝不苟，联想到自己那混乱不堪的桌面总是让阿米娅很无奈，混乱到什么程度呢……反正是明卿自己不愿意整理的那种。

保持着一个站姿有些太累了，明卿靠在了桌子的左边，随手拿起了银灰批阅完的文件看了起来，眼前青年银灰色微卷的半长发上小小的豹耳在明卿开始动的时候，小幅度的抖了抖，衬衣下过长的尾巴随意的在地上卷曲着，长长的尾巴勾住了明卿的脚踝。

明卿不得不小心一点，他已经让眼前的人炸毛过好几次了，都是因为踩着他的尾巴……银灰的尾巴总是会在明卿不注意或者他自身不注意的时候勾着自己的腿。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明卿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跟着那尾巴尖儿忽上忽下的摆动着。

踩一脚的话，银灰会像是触电一样浑身僵硬。

当然也不会刻意去踩，毕竟猫的尾巴和肉球是人间宝物。

“这份合约我可以签署。”银灰直起身子将文件放在桌面上，随手拿起了右手边的黑色钢笔，流畅的在合同结尾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字体圆润却不花哨，笔锋处尽显锋芒。

恩希欧迪斯·希瓦艾什。

对于这个名字，银灰可以说很是希望明卿在日常的时候也可以这么称呼他。但明卿觉得工作和私生活还是要分开的。

“哎？真的可以吗？我还以为银灰你会拒绝来着。”明卿转过头来看向银灰，他穿着黑色的带兜帽的大衣，兜帽的阴影之下还有着黑色的护目镜以及口罩。没有拉上的大衣内还能看到白色的过长的内衬，似乎是改良后的医生服或者说是特殊制造的保护衣，在胸口的位置有着两条交叉贯穿的皮带来固定服饰。

就算是在温暖的室内，明卿也穿的严严实实，半寸肌肤都不愿暴露。

“嗯，没错，合同里的每一条条款都对你和罗德岛有利……我甚至可以理解为你对我的戏弄。”男子将手中的合同递给明卿，抬起眼看着身边的青年“但是你现在是我最重要的盟友不是吗？我们目前的利益为一体，我帮衬你一点也是情理之中。”

“啊，那就最好不过了。”明卿的声音带上了少许的愉悦，将合同收下之后，靠在桌边也不着急走“我今天的工作时间到此为止，有事情得过段时间再说了。”

“今天这么早就需要休息了？是因为你的神经递质不够了吗？”银灰起身皱着眉看向明卿“还是说设备需要更新了？”

他们的博士现在越来越需要长时间的休息了，似乎是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具体的原因我还不能确定，只能慢慢的摸索……毕竟当初的技术和现在比起来实在是相差太多了。”明卿感受到那差不多快两米身高给自己的压迫力，强忍着想要逃离的冲动，抬起头对银灰说：“虽然凯尔希他们也在想办法，但是现在看起来进入休眠是最好的办法。”

今天是明卿在这个世界最后一天了，按照历史他已经完成了这个世界有关这个‘博士’的一生，该回去了。

“那就先去睡吧，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帮你打理好的。”银灰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顺势帮明卿打开了门。

门口的左侧站着一个白发的少女，头发两侧微微飘起的羽毛像是飘带一般，无机质的金色眼眸从盯着自己的鞋尖挪到了门口，越过了银灰看向他身后的明卿。

“如果有什么紧急状况就叫我。”明卿对着银灰点了点头，从银灰的身边走向了白面鸮，同时将自己手中的文件转交给了她。

“我知道了，博士还请好好休息。”

话虽如此，但是银灰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内，在博士和白面鸮走出一段路后关上办公室的门，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明卿也没有管他，毕竟银灰不可能这种时候来害他。

这里是通往休眠室唯一的道路，所以在这条路上办公的工作人员都是明卿可以信任的人。

“银灰老板这是要看着我入睡吗？”明卿笑着在门前站定，摘下了手套将掌纹摁在房间门口的识别器上。

“毕竟明卿现在是最虚弱的时候，有个强力的近卫在身边也好。”银灰笑着看向眼前的明卿“保护博士也是我的职责之一”

走廊里的监控摄像一直随着明卿他们的动作而动，步态识别是等级最高的安全系统，指纹掌纹瞳纹之类的都能被拷贝模仿，但是每个人的步态都是不同的，动态识别也就成了最安全的识别方式。

眼前的门闪过白色的光带，沉重的机械运转声中，眼前的大门缓缓地打开。

眼前是一条狭长的通道，两侧有着白色的蜂窝状光带，在通道的尽头隐约可见是个庞大的房间。

白面鸮跟在明卿的身后进入了通道，紧接着银灰是最后进入。

在门的里侧也有着和外面相同的识别装置，银灰将自己的手掌摁在识别器上，将大门再次关上。

“不过说实话，比起在营养器内，我还是想回到床上去睡。”明卿走在最前面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冰冷的营养器怎么可以和柔软的床铺相比？跟何况床上还会有暖床的大猫……

“那下次我会收拾好床铺等博士的。”银灰转过身对着明卿说道，但还没说完通道两侧突然喷出的白色喷雾就让人睁不开眼。

这里是罗德岛防备最森严的地方。

消毒是必要的。银灰抖了抖耳朵，被湿润的雾气弄的有点难受。

明卿有些遗憾收回了视线，没有想象中那大猫收到惊吓跳到角落炸毛的样子真是可惜了。

明卿还记得某一年自己在浴池边玩耍的时候，银灰坐在岸边的休息椅上睡着了，明卿拿着一瓢水就泼了过去。

有幸见到了银老板上树，虽然事后……嗯，只属于两个人的秘密。

白面鸮的视线从两个人之间收了回来，将自己手中的文件抱在胸前，装作什么都没注意到。

很好，这周的罗德岛秘闻有特刊了。

博士前段时间搬入了银灰的房间内算不上什么秘密，但是本人极力否认的情况下，他们这些干员也得给博士一点私密的空间，单着并不妨碍干员们遐想就对了。

空旷而又巨大的房间。房间的两侧有着供上下的金属踏板做成的楼梯，在房间的中央有着一个巨大往下的层层叠叠的精密仪器闪烁着数字符号，无数的金属包边的数据线连接着最下方一个泡着淡蓝色液体的长方体容器内。

“那么……”明卿脱掉了自己身上的所有的装备，只穿着那件白色长袍，挽起袖子。

银灰看着眼前的少年，常年不见阳光的皮肤异常的苍白，黑色的半长发没怎么打理过，摘下兜帽之后就有些乱糟糟的，一双毫无干劲的眼睛下有着浓重的黑眼圈，原本应该是非常漂亮的凤目，此时却是死气沉沉，因为长时间坐在暖气充足的房间内，嘴角微微有些起皮，过于苍白的皮肤总是会让人不由得怀疑这个孩子是不是有什么病症。

银灰也清楚少年的体态如何，第一次坦然相对的时候，银灰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

他的身上由于实验的关系，几乎都是大大小小的针孔留下的伤疤，特别是后背脊椎第四节的地方，以前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由什么人做过的骨髓穿刺实验，导致他的脊椎第四节的位置像是留下了火烧一样的伤疤。

最初瘦削的身体肋骨和脊椎都清晰可见，这些年脱离了营养液之后，经过长时间的修养现在才有了点人的样子。

就是这样子的人在通过人工智能的帮助下，在必要时候也能上战场，而且战斗力相当不凡，这副躯壳本身就是一个武器。

这些都是多次的实验之后才得到的身体，几乎可以说是活着都很困难。

原本应该是500年前就该死去了的人类，利用特殊手段而存活到了现在，他的神经中枢保存在哪里到现在都是一个谜。

这具身体是试验品，银灰也很清楚，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博士本人的身体。

通过神经质的传递，这具身体获得了行动的能力，但是战况越来越激烈，要找到合适博士的神经质传递载体也需要长时间的培训和筛选。

也不知道这具身体还能承载多久。

明卿并没有注意到银灰此时的视线，他来到仪器的正下方，从一边的保护装置内拿出了带着7号针头的特殊制造金属仪器，将仪器固定在颈部。

不远处的显示器上快速闪过了不少数字，神经质传递正在连接中。

白面鸮推着医疗小车来到了明卿的身边。

神经质链接传递并不是一件多痛苦的事情，就像是极度冰冷的水从自己后颈部灌入，在通过血管流向四肢与大脑，身体会变得逐渐迟钝。

明卿在自己完全失去行动能力之前，已经已经熟门熟路的带上了氧气罩，固定在自己的后脑勺。坐入那长方体容器内，淡蓝色的营养液从底部逐渐蔓延了了上来，明卿往下挪了挪，抬起胳膊递给了白面鸮。

白面鸮很少说话，此刻也是沉默着扶起明卿的胳膊，从小车里拿出了设备。

那约有二十公分的金属针筒内盛放着三十毫升的红色液体，这个药物可以维持博士在终止神经传输的这段时间里，维持这个躯壳所需要的的所有营养，同时针筒的某段连接着数据线，一直到附近的电脑上，由此可以观察到进入营养基内的博士交互情况。

“博士，我要开始了。”

“白面鸮，轻一点哦，我怕疼。”明卿微皱着眉撇开头，氧气罩内的氧气在最初会有些麻药的注入，这是为了确保明卿进入休眠模式。

“好的。”面无表情的白发少女在给明卿的肘关节处消毒，眼前的少年胳膊肘的地方有着大片的青紫，越来越密集的休眠让伤口几乎得不到休息的机会，这是频繁唤醒之后带来的不可逆副作用。

将针筒缓缓地推进了静脉，苍白的皮肤上突出了针头的形状。

容器内的蓝色液体已经漫过了青年的脸颊，生命连接维持装置自动的连接在了明卿的心口。

“晚安，银老板。”明卿的眼皮子有些不收到控制的往下合“有事情叫我。”

“晚安，明卿。”银灰在容器边缘俯下身轻声地说道“好梦。”

青年像以前一样陷入了梦境之中。

银灰也不确定缸中脑会不会做梦，但是看着青年安详的表情应该是会一个比较美好的梦境。

然而从电脑紧接着传来急促的警报声，白面鸮立刻转向了另一侧的控制终端。

“心率下降，生命体征下降……神经传输系统错误。”白面鸮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细碎的汗珠，眼神有些慌乱“准备强行唤醒。”

“需要我做什么？”银灰快速的来到了紧急报警装置那边，对于罗德岛来说，现在博士的生命安全是最为优先的。

紧急报警装置拉动后，所有的干员都会进入备战状态，控制室那边会立刻的知道报警的是博士休眠室，那么所有的医疗干员都会朝着这边来。

“准备强制唤醒的装置。”白面鸮这么说着在一边的金属保密桩之前输入了密码，保险门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支盛放了淡绿色液体的针管，将针剂取出的白面鸮立刻来到了明卿的身边，抽出了明卿胳膊上的针筒。

强制中断神经链接会有不可逆的伤害，但是现在没有办法了，生命体征已经降低到了紧急线。

将拿出的强行唤醒装置对准了明卿颈后侧固定的神经连接装置，把液体缓缓的注入，但是警报装置却没有因此而停下。

警报的声音越来越急促，神经传输终端的上方甚至出现了了一些细微的电流的外泄。

细小的火花还没来得及落到地面上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然而银灰和白面鸮只是专注于营养箱内的少年越来约微弱的生命迹象，刺眼的红色警报越来越急促，最终变成了尖锐且拖沓的长调。

“明！你醒醒！”银灰打开了应急手动装置，将营养器强制打开，同时将明卿从容器内拉起，蓝色的液体变得粘稠，在红色的灯光下有了一种血液的错觉，黏连在明卿的后背，拉扯着明卿的头发。

里面的青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气息，软绵绵的在银灰的怀里，连接在少年身上的神经数据线一根根断裂而开。

银灰想过很多次与青年的分别，有可能是战场，也有可能是一切都结束了之后。

但从来没想过会是现在的这种模样。

银灰色的瞳孔微微颤抖着，之前相处的画面历历在目，明明刚才还在说晚安，只是和以往一样的休眠，怎么会突然间失去生命体征？

身体尚且有余温。

一定还有救。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走廊那边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

“准备急……”银灰抬起头还想呼唤什么，抬头却听到神经链接的终端设备传来了电流外泄特有的噼里啪啦的声音，白面鸮站在终端下的电脑操作装备那边，似乎是没有注意到现在的状态。

“白面鸮，上面！”银灰想要抱着明卿离开，然而明卿身上的呼吸装置却成了累赘，就在银灰准备撤掉呼吸面罩的时候，终端装置终于无法承受，重物坠地的声音伴随着的剧烈爆炸声掩盖了所有。

刹那间一切都归为了平静。

明卿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有些轻飘飘的，他好像听到了银灰和白面鸮急促的呼唤声，但是那声音非常的虚幻，隐约让明卿觉得仿佛是在做梦一般。

“神经传输系统已停止，正在重启中。”

新文开坑

【缸中脑：缸中之脑（英语：Brain in a vat），又称桶中之脑（brain in a jar），是知识论中的一个思想实验，由哲学家希拉里·普特南在《理性、真理和历史》（Reason, Truth, and History）一书中提出。

实验的基础是人所体验到的一切最终都要在大脑中转化为神经信号。假设一个疯子科学家、机器或其他任何意识将一个大脑从人体取出，放入一个装有营养液的缸里维持着它的生理活性，超级计算机通过神经末梢向大脑传递和原来一样的各种神经电信号，并对于大脑发出的信号给予和平时一样的信号反馈，则大脑所体验到的世界其实是计算机制造的一种虚拟现实，则此大脑能否意识到自己生活在虚拟现实之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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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