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层次的内幕只能被收作老祖徒弟的弟子才能知晓了。唐信元本意是命各位新晋内门弟子秉持本性专心修炼,莫要被魔族分了心。
苏白不解:“可是,仙魔不是和平了很久了吗?”
唐信元漠然看了一眼:“是,可和平只是假象,大部分人都在互相觊觎,尤其是清川上仙殒殁之后。”
是了,这百年间,仙魔之间的摩擦愈发频繁,人间平民苦不堪言。苏白也只是恰巧在仙魔之战中存活下来,又恰巧受到了仙人指点,这才入了浮仙门,成为入门弟子。
卷轴倏尔合上,唐信元解了术法,目光在四人身上逡巡。
“希望你们,不要重演悲剧。”
苏白默默离开学舍,前往藏经阁。
“你好,我来领取秘籍。”
藏经阁管事见了一眼,讨要苏白腰间的云纹龙珠,以术法登记后,递给他一卷秘籍卷轴,并叮嘱了相关事项。
秘籍卷轴全凭主人意愿浮现对应修习秘籍,一旦选择不可更改,因此苏白决定回去好生选择。不过,若是日后另有机缘,获取的功法也能在此卷轴上浮现,不用担心被他人盗窃。
藏经阁所在的璇玑峰距仙舍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山脚处地形平缓,又靠近人间,常有人间来的旅人在此停留,便逐渐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商市,吃喝玩乐应有尽有,苏白偶尔也会来此地打杂赚些零钱。
浮仙门虽为天下第一宗门,可也不是那么超脱凡俗,人情味十足。
“仙灵草九阳果做的糖葫芦,增进修为,走一走看一看嘞。”
“周天石打造的法宝,防身护体,还能温养修为。”
“哎客官,您瞧瞧来点啥?啥,全要?!我这就给您包起来。”
苏白顿了一瞬:谁这么有钱啊,闲着没事随随便便包个摊儿?
“我等会再拿啊,钱给你扔这了。”
这声音……咋这么耳熟呢?
苏白寻声而去,原来是燕不回这个富家少爷,包完感兴趣的摊又反手半价卖掉,好似并不在意金钱流转的多少。
这种奢靡的有钱人生活,他也想过啊。
苏白流下了羡慕的泪水,擦泪时,忽而想起囊中还有燕不回赠予的灵石,登时喜笑颜开。
我苏白也是有钱人了。
既是有钱,那就奢侈一把,买些平常只敢看看不敢问价的东西。
“老板,糖葫芦多少钱一串?什么?五灵石?你抢钱呢!”
“你别跟我说九阳果多难找,悬崖顶上多得是,旺季也就一灵石一包。”
“咱都不扯了啊,六灵石你给我俩,能不能办?咱交个朋友,好吃再来。”
……
凭借超强砍价技术收获一大堆小食的苏白步伐轻快,心情极好,不知不觉走到商市尽头,恰遇锦绣坊人头攒动,似乎在做些什么活动。
苏白驻足眺望,不由得想到家里的那位。
瑞凤眼中波澜,身材曲线恰到好处,只不过……
总穿着兜裆裤也不是个事儿啊!既然随便找的衣服料子都能系到头发上,那衣服应该也可以穿?
苏白盘算着,不知觉便入了锦绣坊的大门。
“客官,今日想买些什么?”
苏白凭借记忆比划了身材:“我买一套衣服,大概这么个身材……对了,发绳发簪也来些吧,要配套的。”
……
苏白兜着两大袋东西回到仙舍,已然是日暮黄昏了。
飞鸟归巢,金光透过树梢穿入房中。
苏白开门时,就见清川颓然倚在窗边,任由夕阳攀附发梢,目光随枝头鸟雀而动,而后深深吐息:“唉——”
其实此时的画面异常和谐,因为清川如瀑的长发恰好遮掩了脊背,又被三两杂件挡住裸露的肌肤。
乍一看,好大一个美人在欣赏昼夜更迭的美景啊。
——如果他能好好穿衣服的话。
“我回来了。”苏白坦然关上房门,将那袋小食放到桌上,解开衣服的包裹,“扬水,你过来。”
清川黯然的眼神在看见包裹的那一瞬间倏然有了神采:“这是什么?”
“给你买的衣服,总光着也不好。”
清川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了。
一通整理过后,清川焕然一新。
玄色里衣打底,外披暗金水纹褐红长袍,更好地修饰了清川宽肩窄腰的身材。此外,苏白还特地为清川重新扎了发辫,以赤红发绳编入,又以鎏金发簪固定。
清川总算是有了能出门见人的资本。
“不错。”苏白非常满意自己的眼光,笑意盎然,“扬水,感谢你为我指点迷津,这一套衣服算我送你的。”
“所以,我们结契吧。”
清川怔愣一下,莞尔:“好。”
执剑划指腹,殷红血液渗出,顺着剑锋直直流淌到剑首篆刻的“扬水”上。
彼时清川脸上浮现出猩红斑斓,占据半边脸。
他赤着眸子,露出尖牙:“剑在人在,剑断人亡,至此契成,今后多多指教,主人。”
苏白摆摆手:“来吃些东西。剑灵应该能吃吧?”
清川点点头,目光顺着他的指腹来回移动,敛了光芒。
“我跟你讲啊,这糖葫芦可是我砍价买来的……哎?”
苏白的手指被什么东西含住了,冰凉,可又强制。
“别动。”清川浅浅喘着,“用灵力恢复得快些。”
“这点小伤算啥啊……”
“我说别动。”
“……”
灵力温养伤口,酥麻感过后,伤口已然好了大半。苏白扯回手:“你其实不用……”
清川别过脸,自顾自舔着糖葫芦:“主人受伤剑灵也会受伤的。”
“哦。”苏白捻了捻伤口,抿嘴。
小憩后,苏白拿起白日领取的秘籍卷轴,翻看半晌,迟迟拿不定主意。
“选这个浮光六弦功。”清川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这个符合你的体质,也对你灵力增进大有助益。”
苏白侧头:“你为何会知道?”
“你猜我活多少年了?”
“多少?”
“不到千年,几百多吧。”
“好老。”
清川暗自神伤。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苏白连忙换了副模样:“扬水大人,求赐教。”
满血复活的清川化身教学夫子,一步一步教授苏白如何学习这门浮光六弦功,更是讲授了学习后若有机缘,甚至可以出入六氏魔族阵地而自如。
苏白大惊:“你为何会知道?”
清川得意洋洋:“因为这是清川上仙所创的功法之一,只有浮仙门弟子才能学习。”
苏白瞥了一眼,不再说话。
这一晚,他于修习中入眠。
朦胧梦境中,他好似看见了一只小船,顺着水流起起伏伏。
小船顺水而下,停在一位白衣人的脚边。
白衣人的脸庞依旧模糊,发冠束得不是很好,有些别扭,可抵挡不住他由内而外散发的逼人气质。他捡起小船,缓步而来。
“苏白白,你在干什么呀?”
年幼的苏白双手接过,咧嘴笑着:“师父父,我在造小船呐。造出好多好多结实的船,村民就不用担心会被浪潮打翻啦。”
下一秒,风卷残云,骤雨倾落。
苏白梦见自己被可怖的浪潮吞噬卷走,即将淹没的下一秒,那名白衣人执扇撼海,生生砍出一道不被水流侵扰的净地。
“傻孩子。”他说。
*
身为内门弟子,必须要完成的一项任务便是出门历练。
内门弟子可携带一名外门弟子一同出行,优秀者可直接晋升内门,于是苏白被收买……主动带上燕不回一同出行。
在此之前,苏白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去一趟商市采购物资,谁知燕不回信誓旦旦拍拍胸脯:“放心,该买的不该买的都在这了。”
苏白扯开那个大型储囊袋,好家伙,闪瞎他的眼睛。
大储囊袋里有无数个不同分类的小储囊袋,小储囊袋上到兵器符箓下到丹药食物,应有尽有,数量多到令人发指。
原来昨日燕不回逛商市包摊是为了此次出行,早有预谋啊。
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吗?苏白再次流下羡慕的泪水。
“就此别过,明日见。”
“嗯。”
远离人群后,清川再次黑脸现身:“他给你多少道具?”
“也就这个数。”
清川沉默不语,拽住苏白的手往另一处方向走去。
那一座峰是禁地,可清川轻车熟路地绕过巡逻弟子,顺着小路踩了上去。
恢宏府邸于万林从中现,浓郁灵气呼啸袭来。半镂空的门内可见奢华布局,碧池上袅袅白烟,旁侧粗壮空灵树郁郁葱葱。
苏白:“我们……走正门?”
清川:“怎么可能,钻小洞。”
苏白:“……”
清川七拐八绕地从一处隐蔽长草后刨出一块石板,猛地一掀——幽幽通道显现出来,通往深处。
清川深吸一口气:“走。”
苏白不解:“走去哪?”
清川耿直:“行窃。”
苏白:“??”不要啊,我苏白的一世英名!
“你放心吧,这儿没人。”
地下通道七拐八绕的,清川牵着苏白的手缓步走着,甚至不需要借助烛光来看路。
一盏茶后,清川掀开顶部石板,总算是重见天日。
“你且在这等着,我去搜罗些东西。”清川三下五除二爬出地道,瞬息没了影子。
好奇心作祟的苏白悄悄探出脑袋——
他就这么进来了?!进来了一个有结界的地方?!
那人还在光明正大的偷东西?!
一向恪守门规的苏白眼前一黑:此时天知地知扬水知我知,绝对不能再让别人知道了,绝对不能!!!
“我回来了,你储囊袋呢,拿出来。”清川抱着一大堆玩意一跃而下,指尖耸动,施了法术掩盖石板。
苏白不情不愿拿出了储囊袋,然后——
高阶稀有丹药?!千金难买的保命符咒?!还有一看就是以稀世珍宝打造的武器。
“丹药符咒也就罢了,这把伞和这把扇子快放回去!”苏白是真害怕,害怕这位邪剑剑灵闯出什么大麻烦,此后自己在宗门也将自身难保。
清川无意识地抚摸折扇:“放心吧,大不了完成历练再还回来呗。”
“一定要还啊!”
清川无言笑着:“一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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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