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师尊他渣了全门派[穿书] 第111章 喂血

他琥珀色的眼睛失却光芒，皮肤呈现灰白，连往昔丝缎般的黑发都黯淡了，有点乱蓬蓬的披散在脸颊两侧，经过刚才的一战，他的发间落着草屑，脸颊上有一滴血。

楚烬寒何曾见过他这样狼狈的时候，心里一酸，替他一点点摘掉草屑、擦了血迹，又帮他梳理了下略有干枯的头发。起先，他警惕不安，发现他没有恶意，就安定下来。

他虽然什么也不记得了，可身体里仿佛还潜藏着生的本能，并不像在崖上时自暴自弃，好像再也不想再活下去。

想到这里，楚烬寒略有欣慰，可掌中传递给他的，是这具身躯早已几乎空荡荡，像一个快被掏空了的壳，而身上的藤蔓还在不断吸食他剩下的生命。他牵动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陵澜似是很累了，慢慢就睡了过去。

血雨腥风暂歇，危机却仍然四伏。

他醒了，楚烬寒就没有再留在他身边，在隔了几棵树的背后坐下。

夜里，他望着头顶，树冠密如天穹，压抑着这一方树底的世界，他才发现，原来这里是可以看得见星光的，虽然只有一点点。可星光无法照亮这片树底黑域，也照不进他的心底，他只觉得入目所见，是前所未有的荒芜，一切事物仿佛都失去了颜色。

他没有睡，一睡，就会想到那些梦魇，猝不及防接触的真相让他无所适从。

再是早熟，他今年也不过是个刚满十九的少年，心中只有无尽茫然。如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作为谁而活，是楚烬寒？还是月神的碎魂？

原来他的一生，自出生前就已经被安排好，可是这样被完全安排好的一生，真的是他的人生吗？

他轻抚着自己的眼睛，隐约还能感受到挖眼时的痛意，他没有治疗，甚至希望它就此溃烂也好。可神魂打造的躯体，再是不管不理会，伤口也在自行愈合。恐怕他就算真的挖出了眼珠，它也会自行再生长出来。毕竟，这可是要作为下一任月神的身躯。

楚烬寒嘲讽地以手覆眼，这就是他的一生，除了作为工具傀儡以外，殊无意义的一辈子。

他的亲人、师长、一切……他不知道，有没有哪一样，才是不被提前安排好的。一时间，他只觉得了无生趣。

忽然，他听到一点卡卡哒哒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这声音把他从记忆的漩涡中拉出来。他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看到陵澜蜷缩着身体，努力地想要让自己更温暖一点，他身上的红衣已经破了，但在这晦暗无边的树底，却仍然鲜亮而瞩目，好似一笼不灭的火光。

死寂的心好像也被这一点火光忽然点亮了一角。

他来到他身边。

神树之底的季节有时变换很快，一天就有四季，此时，已是寒冬。

陵澜灰白的脸上都覆了一层薄霜，黑发贴着面颊，就像一只即将冻死在冬天的小猫，可即使他是小猫，却也在拼命努力地想要活下去。

察觉到有温暖靠近，他立马就贴上来，紧紧地拥着这份温度，他不知道，也不记得，这份温度来自他曾经觉得无趣至极的师兄。

他的身体，是那么冷，好像不这样紧贴着他，就会活不下去。

楚烬寒身体轻颤，不是被冷的，而是忽然之间，觉得是不是只有这一刻，他不是作为月神的替身而被需要。

他轻轻抱住了他。

可陵澜还是冷，伸手在他身上胡乱地动，想要把隔绝体温的那几块布料撕开，完全地贴近那份仅有的热源。

无论是在人间或是月神殿，楚烬寒从来都是衣冠肃整，何曾有被这样对待的时候，忍不住身体就一僵，想要阻止。

可掌心入手，是一片几乎没有体温的冰凉，就像快要死去。

他怎么忍心让他死去？

……

暗无天日的神树之底，他的胸膛紧贴着他的胸膛，体温传递着体温，坚实的手臂环绕着彼此。

陵澜紧闭着眼，不自觉地蹭了蹭。

梦里，他是一只不知名的小动物，在冬天来临时，它没来得及筑好自己的窝，满世界的风雪交织，像催命的利刃，刀刀冷入骨髓。

它被冻地不住哆嗦，却无处可去，冰天雪地里也没有任何哪怕一盏火苗可供他取暖，他团着自己的身体，紧紧地自己抱着自己，就像曾经的无数个冬天一样，或是能挨过去，又或是冻死在无人在意之处，变成一具小小的骸骨，永远埋在雪里。

可这一次，有什么温暖的东西靠过来，“它”比他大得多，却也和他一样笨笨的，没有在冬天之前筑好窝，只能在风雪中流浪。“它”甚至比他更笨，不知道它现在已经被冻得像个雪球，居然还靠近它，用自己的皮毛包裹住它，又用自己的体温暖它。

那它可不会客气，立马钻进傻大个的怀里，汲取“它”的温度。

“它”凑近它的脸，呼吸停留在它跟前，灼热到滚烫，陵澜觉得“它”可能是想舔舔它，但它是随便谁都可以舔的吗，而且好烫，于是一下就躲开了。

这么一躲，它感觉“它”明显地顿了顿，然后就慢慢退开了，没有任何不满，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即使被冻得迷迷糊糊，陵澜也忽然感觉到一点点抱歉，但“它”再没有那样靠近它。

“它”毕竟不是能一直燃烧的火焰，把自己的温度给了它，“它”的体温自然慢慢变低了。原本“它”或许可以熬过冬天，但有了它，就不一定了。可“它”始终没有放开它。

好傻。

陵澜不多的良心发作，冲它喵喵叫，但“它”也只是把它拢得更紧了一点，从没有片刻将它放开。

可它太虚弱，空荡荡的身躯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存活下去的能量，它的眼皮越来越沉，它看到一座桥，桥的对面是虚无，月亮升起，清凌凌地照过水面，它等着月光照到它的身上，带它走过那座桥。虽然，仍有一点不舍，可是想必没有人会舍不得他，他本来就不该活着……

在彻底闭上眼睛的前一刻，忽然有温暖的血液灌入到他的口中，带着磅礴的能量，拼命将他从桥边拽开，有个声音在叫他要醒来，不要死，不能死，还有人在等他……

叫喊的声音从激烈到虚弱，却从未停歇，就如同灌入他口中的血，就像是他把他所有的血都给了他。

是谁？

不知道过了多久，陵澜睁开了眼，眼前一片空茫，天地也无声，他又看不见听不见了，可他能感觉到，这是一片树林，他靠在树根上，依稀不知今夕何夕。

原本空荡荡的身体里忽然拥有了一股恒远悠长的灵力，满口都是血腥味，他咽了咽，发现那些灵力来自他不知何时喝下的血液。

喂了几乎全部的血，楚烬寒终于支撑不住，颓然倒下。他全身都是血，尤其是胸口，被割开一个大大的口。他脸色苍白，佩剑落在一边，昔日雪白无尘的剑刃滚入泥土，剑尖犹带着新鲜的血与肉，是他生生刺破自己胸膛，又毫不犹豫地拔出，以此来取心头血。

雪落下来，一片片盖住满地的血腥，又缓缓消融，混入大地，喂养出新的草芽。

陵澜看不见，楚烬寒本不想让他察觉，可他实在已经没有力气，只能任由自己重重倒在他身上。

全身的血几乎都被他喂给了他，在倒下之时，他有点庆幸地想，还好……他是神魂之躯，所以他的心头血，才能救得回他。

陵澜醒来的时候，身上沉沉地压了一具身体，虽然不知道是谁，可那满满的血腥味，以及梦里的温暖，都让他知道，是这个人救了他。也只有他，仍然还陪着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救他这样一个不值得的人。

可他好像快要死了。

陵澜拥住他，就像梦里有人对他说得那样，“喂，醒醒，不、不要、死……”许久没说话，他说得磕磕绊绊的，怀里的身躯却愈发冰凉，好像没有一丝体温。

那个在冰天雪地里也要给予他温暖的笨蛋，真的耗尽了自己的最后一点温度，最后一滴血，让他活下来，自己却要死去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傻瓜？

陵澜慌乱无措地抱着他，摸索着去探他的呼吸，已经没有一点气息。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想要看清他的脸，可无论睁得再用力，他的眼前也依然只有空茫茫的一片，像是永生都走不出的黑暗隧道，有个人突然出现，却又这么快地离去，这么快，又只剩下他一个。

他茫然地抱着他，轻声问，“你死了吗？”可是，他还不知道他是谁。

有温热的液体从眼中流出，淌过脸颊，陵澜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来他哭了。

算是互为火苗～不需要骗自动给的师兄心头血一盆。元旦快乐，2025的第一个月，希望可以完结，然后再完结隔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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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