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三年不见,太子殿下真是越发俊美了,边关风沙那样大,对他竟丝毫没影响。”
陆文淼在一旁感叹,宋瑶听的好笑,不由逗她:“既喜欢,那为何不去争取一下,说不定你就是太子殿下的命定之人呢!”
“我?”陆文淼吓得连连摆手:“算了算了,我可没那么大胆子,抛去太子殿下克妻的命数,我对他也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你没发现都没人敢靠近他吗?”
“他是太子,身份尊贵,这样不是很正常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才怪”陆文淼瘪了瘪嘴:“太子殿下自十四岁便去了战场,之后又两次带兵驻守边关,上阵杀敌,百战百胜,听说他在战场上英勇无比,无人能敌。”她凑到她耳边语气夸张的问到:“知道他的铠甲为何是红色的吗?听说那都是人血染的!”
宋瑶嘴角抽动了一下,太夸张了……
在陆文淼的嘴里,这位太子殿下的恐怖指数再次升级,成功的从一个克妻的不祥之人变成了杀人如麻的活阎王。
仪仗正从她们正下方穿过,陆文淼讲故事的本领堪称一绝,隔着这么远的人群,她仿佛真的闻到那位太子身上的血腥味了。
果然流言蜚语不管是在过去还是现在,都是一把无形的利刃,连一国太子都能被流言伤的体无完肤,更遑论普通人。
她有些同情的望向那位不似凡人的太子殿下,却不知他为何也正好看向了此处,抬眸间,眼神交汇。
一个淡然无波,一个平静似水,像两条本不相干的河流,在某个节点突然短暂的靠近,但只一瞬便又错身,流向了彼此该去的地方。
等那位太子殿下的视线挪开之后,宋瑶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手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刚刚的瞬间,她差点以为这里停止了跳动。
她错了,她再也不说陆文淼的形容夸张了,那人真有那样的魔力,仅仅是被他看了一眼,她就觉得浑身僵硬,如同置身常年风沙遍地的战场,四周是堆积如山的尸体,眼前一片刺目的红,头顶悬挂着一柄利刃,血腥包裹住了她。
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提醒她危险,一定要离此人远远的!
再没了看热闹的心情,宋瑶眉头紧锁抓住了陆文淼:“淼淼,我有些不舒服,咱们先回去吧。”
“不舒服?你怎么回事?不会又头疼了吧!”陆文淼着急不已,恰好热闹也看过了,赶忙起身把宋瑶送回去。
欢迎的百姓占满了大街,她们一走便立刻有人填上了她们的位置,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刚刚这里站的是谁。
除了“有心之人”。
贺宴的眼神在二楼的人群中巡视了好一会,确认刚刚那女子不在了才收回了眼神,他身边的近卫看出了他的反常打马上前。
“殿下,可有不妥?”近卫眼神警惕的望向四周,手中的剑蓄势待发。
贺宴沉默半响才淡淡的回了一句无事。
隔了一会却又突然唤了他上前,悄悄吩咐了他一件事。
人群还在继续前行,欢呼声持续不断,无人知这样热闹的大街,一场突然兴起的蓄谋即将拉开帷幕。
宋瑶回到府里,远离了热闹的大街心情才稍稍恢复平静,陆文淼和夏竹着急忙慌的要去请大夫,被她好说歹说才拦住了,让她在房间休息。
宋瑶只当这只是个小插曲,睡了一觉起来便忘的一干二净,倒是当天晚上用晚膳的时候,靖国公提了两句,说太子殿下许久不见越发的沉稳了,还变得谦和了,今日竟还主动同他打了招呼。
说到这明显能听出靖国公有些得意,毕竟太子性格孤僻,从不结交朝臣,对谁都是爱答不理,结果当着那么多同僚的面,主动同他打招呼,这传出去可是他莫大的面子。
众人恭维了几句,唯有同样在朝为官的宋钰想的更深些,询问太子此举可是想拉拢父亲。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太子如今身份尴尬,储君之位能不能坐稳先另说,国公府在储位一事一直表明态度保持中立,从不参与储位之争,这么多年能一直明哲保身,便是一直都把自己的立场摆的很正,他们只忠于皇帝。
难道太子是有意想把他们也拉下水?
靖国公觉得长子想多了,国公府虽得陛下宠信,但毕竟是文官,手中没有实权,太子就算要拉拢,也不该找上他们。
毕竟是朝堂上的事,父子两也只是随意言语了两句便换了个话题。
宋瑶当天晚上做了个梦,梦中她到了一个十分陌生的地方,四周都是高高的墙耸入云端,她孤零零的被困在这小小的四方天地中,什么都看不见,她大声的呼喊却无人应答,她想跑出去却寻不到出路,却不见路在何方,就在她手足无措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点亮光,她几乎是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还未走近却撞进了一个坚硬的怀抱里,她想要挣扎却被那看不清长相的人死死的箍在怀里,越抱越紧,像是要把她镶嵌进他的身体里。
她听到那人声音如鬼魅,在她耳边呢喃:“抓到你了……”
她被吓醒了,醒来时时辰尚早,窗外月光如泄,风吹树叶沙沙,一片安静祥和。
她出了一声冷汗,刚刚梦中的场景历历在目,这场噩梦太真实了,真实的像是在预兆着什么。
不由得转头望向枕边的木偶,伸手将木偶拿起来,放在了胸前。
这是她睡前放到床边的,看到它就会想到马上她和唐景轩就要小定了,就会安心许多。
她原以为自己做了场噩梦肯定睡不着了,没想到抱着木偶,想着以前的事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这次没再做奇奇怪怪的梦,一觉睡醒天已然大亮,她用膳后便去屋外院子里那颗大树下坐着看书,无意间看到夏竹放在角落做嫁衣的红丝,撇了撇嘴心虚的给它偷偷盖了一块白布在上面。
眼不见为净!
这样的日子打发的尤其快,不知不觉便中午了,夏竹又端着什么东西匆忙走了进来,这两日国公夫人和还有她那几个哥哥姐姐,总是时不时的往她房中送东西,从金银首饰到布料香料,什么都有,她往往看过后便让夏竹收起来了。
果然又是收拾,她理所当然也以为又是他们送过来的,让夏竹处理就好,没想到夏竹径直站到她面前,把她从躺椅上拽起来推着便往屋里去。
一边推还一边催促着快些收拾。
她一脸莫名的看着夏竹扯她身上的带子,这小丫头宽衣解带实在太熟练了,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把她衣服脱了下来,就这会功夫,已经有侍女拎着热水进了里间,被夏竹按进浴桶里之前她都是茫然的。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她有些无奈的看着还在碎碎念着快些的夏竹,没好气的问她:“能给我解释一下究竟发生了何事吗?”
她今早花了一个时辰才弄好的妆容,天知道这有多难,从来了这里之后,她有多少次想要偷偷把这些难缠的头发全部剪掉,若不是……算了,一想到待会这些程序又要全部重新来一遍,她就难免有些烦躁。
夏竹的神情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激动的失了智,就颠来倒去的催促快点,还说什么要来不及了绝对不能出错之类的话,看的宋瑶心里有些发怵。
她捧起一捧水轻轻扬在了夏竹的脸上,看她一个激灵有些好笑的问她:“清醒了吗?”
“……清……清醒了……”
“那能告诉我发生了何事吗?”
听到她的问话后,夏竹像是突然又想起来了,激动的一把抓住她的手:“小姐!宫宴!今天晚上!宫里!”
她语言颠倒的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宋瑶作势又要扬她,她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半响才敢偷偷看她,见她有些不悦这才挠了挠脑袋告诉她:“小姐,是宫里刚刚下了旨,为了迎接太子殿下回朝,今天晚上陛下要在太和殿设宴,你要和夫人一起去!”
宋瑶要去,她作为贴身丫鬟自然也要随行,那可是皇宫,她从未去过怎么可能不紧张。
她原以为宋瑶听了会像她一样激动,没想到宋瑶眉头紧锁,脸上半点笑意也没有。
“小……小姐?”
“我能不去吗?”宋瑶冷着脸问她。
“啊?……为什么呀?”能参加宫宴是多荣耀的一件事啊,为什么要推脱?夏竹想不明白,难道是害怕见到陛下?可是小姐也不是第一次入宫啊?
宋瑶倒不是怯场了,她只是一想到皇宫还有宴会,脑子里最先想到的就是人多和麻烦,前些日子相府宴会上的闹剧才刚刚过去,她实在有些不胜其烦,况且只是许嫣她还能拿捏的住,皇宫里住着的哪个不比许嫣厉害,个个都是人精还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她别说拿捏了,能不能站着说话都是问题。
见宋瑶脸色不好,夏竹也不敢再问了,可是:“小姐”她有些为难,“恐怕不行,夫人说了你必须得去。”
“为什么?”
“因为是陛下亲自点名让你一定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