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与沈长安俩人端坐于茶桌旁,楚玉一直痴痴看着沈长安,沈长安不敢直视楚玉眼神,心底慌张,频频喝下几杯桂花酿,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做什么,沈长安眼神一直盯着门口,瞧着外边好似没有动静,遂起身欲往门外走……
楚玉知她心思,下意识起身轻扯了沈长安衣尾,柔声问道:“驸马想去哪儿?”
“我们毕竟男女有别,与公主独处一室实在不妥。我瞧着外边的丫鬟都散了,臣到别处寻个地方休息,公主也可安心就寝。”
楚玉知她执拗,遂松了手指,柔声道:“一切都随驸马。”
沈长安慢步走至门口,轻轻打开那扇门,几个丫鬟闻声走了过来,对着长安拂礼道:“驸马可是有何吩咐?”
“倒没什么吩咐,你们这儿的书房在何处?”
李嬷嬷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快步走至沈长安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驸马,洞房花烛夜,驸马与公主还是早些歇息,太后命老奴今夜守在公主寝殿外,驸马若是有事吩咐,唤老奴即可。”
“倒没什么要紧事,就是觉得有些口渴,想喝盏茶。”
李嬷嬷挥了挥手,一个青衣丫鬟端了一盏热茶过来。
“如今倒不觉得渴了,不必麻烦了。”沈长安说完转身进了房间,吱呀一声,房门再次关上。
沈长安再进屋时,楚玉已脱下外衫,仅穿了件红色里衣站在床边整理着被褥,沈长安尴尬地坐回桌案旁,倒了一杯桂花酿,仰头一口喝下,不知是屋里太闷热,还是自己穿得太多,沈长安总觉得喉咙处很是燥热,遂又灌下几口桃花酿,喝得太急,不小心呛了一下,引得阵阵咳嗽。楚玉不知何时走到沈长安身旁,手掌轻轻拍打着沈长安的后背,柔声说道:“没人与你抢,你喝那般急做什么。”
“公主!”沈长安下意识躲到一旁,再次躬身作揖,与楚玉保持着一定距离。
“我又不是老虎,你总怕我做什么?”
沈长安并未回应,低头不语。
“夜已深了,驸马打算独坐一夜吗?”
“公主早些休息,臣尚未困倦,再坐会儿。”
“驸马可看见这窗边的身影,全是皇祖母的人。驸马独坐整夜,公主一人就寝,若是传到皇祖母耳中,于你我都不利。如今我与驸马已成夫妻,夫妻本为一体,驸马的一言一行皆关系到公主府的荣辱,若是被人传出新婚之夜,驸马冷落公主,公主独守空房,楚国百姓会如何笑话玉儿,满朝官员又是如何议论沈家,驸马可曾想过这些?”
“公主之意,臣明白。”
“驸马不必如此拘谨,玉儿又不是母老虎,不会吃了驸马。”楚玉轻拉着沈长安的衣袖,将她带到床边,然后自己爬上床的里侧坐下,伸出手指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柔声说道:“我睡里侧,驸马睡外侧,中间有层软枕隔着,驸马可安心,我绝不会越界半步。”
楚玉说完便躺下就寝,沈长安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慢慢爬上了床,平躺在床榻外侧边缘。
算上上次在香满楼醉酒,这是沈长安第二次与楚玉同床共枕。
“驸马可睡得着?”楚玉柔声说道,然后翻了个身,面对着沈长安侧身躺着,那红色里衣本就松垮,楚玉微微侧身,红色里衣敞开一道口子,露出两弯白皙诱人的锁骨。
听见楚玉的声音,沈长安无意间扭头看她,却不小心瞥见那一抹春光,顿时心慌意乱,立马转了头,眼神往外瞟着,却能感受到身旁楚玉的目光一直紧盯着自己,沈长安怯怯地往外挪动了一点,轻声回道:“臣喝了几口桂花酿,尚无倦意,公主睡不着,可是因为臣打扰到公主歇息了?”
“倒不是因为长安,只是想些心事,一直睡不着。”顿了顿,楚玉继续说道:“长安若无倦意,可以再给我讲讲牡丹仙子与许苼的第二世吗?”
“好。”顿了顿,长安说着:“话说前世许苼舍命救知薇,知薇为爱殉情,重归牡丹真身后,仍是放不下与许苼的这段情,不愿飞身成仙,在兰陵山上苦等许苼转世投胎。许是命运蹉跎,许苼今世投胎依旧是穷苦百姓家,化名冯元。冯元满周岁那年遇上旱灾,庄稼颗粒无收,入冬时节,一家人饥寒交迫,实在无力抚养一个幼儿,只能忍痛将冯元遗弃在张员外家门口,希望张员外能大发慈悲,留下这个可怜儿。张员外家中已有三子两女,不愿再多养一个胡乱冒出来的幼儿。牡丹仙子听声而来,化身成了一个道姑,出现在张员外家门口,对着张员外说道:‘此名男婴乃是吉星下凡,唤作冯元,员外定要留下他,好生抚养成长,他日必助员外财运亨通,但一定要切记,不管遇到任何挫折,都不要抛弃了他,否则你所得到的一切终究会化为乌有。'
张员外本不信这些,却又好奇道姑所言,故而将冯元留下。入夜,员外路过自家后院,被几块石头接二连三硌到脚,小厮掌灯细瞧,发现这些石头在烛灯下金光闪闪,很是奇怪。员外接过一块碎石,拿到屋里亮堂的地方细瞧才发现,竟是一块金子。那金子色泽金黄,足有九两。
谁会遗落这么多碎金子在自家后院?员外想起白日里那道姑所言,莫非冯元真是吉星转世?员外立马命人连夜搜查后院,将后院全都挖开,在一处桂花树下挖出了一堆金灿灿的黄金。张员外一夜暴富,成了当地最有钱的人。
其实这些黄金都是牡丹仙子用法术变出来的,只是为了让张员外相信冯元可以给他带来好运,然后让他安心抚养冯元。却不曾想这张员外如此贪婪,不仅将后院挖空,还命人将府中里里外外都拆了,全部挖空看看有没有金子。员外府被拆毁,张员外又担心冯元的亲生父母寻来,于是,张员外带着全家老小以及冯元一起离开,去了外地生活,并为冯元改名为张生。
张生七岁便识读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十岁写下一卷颂君赋,歌颂当朝皇帝仁德圣明。张员外花重金命人将这卷颂君赋吟唱成曲,传遍大街小巷。此事传入宫中,圣上看了张生写下的颂君赋,辞藻华丽,言辞恳切,堪为佳作。圣上大喜,召见张生入宫,张生殿前面见圣上毫无胆怯之色。年仅十岁便有如此胆量与才华,深得圣上喜爱。
圣上一纸诏书,赐封张生为七品县令,辅佐知府管治当地民生。张生上任之前,上任县令得知此消息,不满一个十岁黄毛顶替他的职位,于是买通一群杀手在张生返乡路上设下埋伏,意图杀害张生。
返乡半路途中,张生遭遇一群黑衣剑客追杀,坠落悬崖,生死不明。
张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小木屋里,身上所有的伤口竟全都消失了。张生起身走出屋外,看见一个身穿一袭粉红牡丹挽纱长裙女子款款而来,那是张生第一次见到牡丹仙子,若非亲眼所见,他定不会相信这世上竟还有这般绝美之人,真真是天仙下凡,美得让人沉沦。
远处传来张员外等人的呼唤,一群人朝着小木屋方向寻来,张生应了两声,再回首时,那抹粉红牡丹身影已消失不见。
张生可以确信,所见的一切皆不是梦,更不会是幻觉。只一眼,张生的脑海里便永远刻下了那个人的身影,再也无法忘却。
回到家中,张生久久难以入眠,遂深夜起身掌灯,提笔画下牡丹仙子的画像,悬挂至床头前,借此睹物思人。
六年时光匆匆而过,当年那个稚嫩小孩已成长为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六年时间里,张生再也没有见到那个他日思夜想的仙子,可张生不知,其实牡丹仙子日日陪在他身边,从未离开过。
花灯节那夜,张生许下愿望,希望再遇到仙子,哪怕是远远地见上一眼也好。话音刚落,张生睁开眼的时候,竟真的在人海中见到了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仙子,她依旧是一抹粉红牡丹挽纱长裙,于茫茫人海中总能一眼认出,那般仙气十足,超尘脱俗。
张生发了疯似的冲进人群里,却被来来往往的人潮拥挤,只一眨眼,那仙子又不见了,失望与伤心慢慢涌上张生心头……
一个人从身后轻轻拍了一下张生肩膀,张生扭回头时,一副张牙舞爪的面具凑了过来,吓了张生一跳,面具后的人却嫣然一笑。
“你是在找我吗?”一句温和的声音传入张生耳中,如冬日暖阳照入心房,好听至极。面具后的人微微一笑,慢慢移开那副面具,露出一张清新隽秀的面容,竟是张生苦苦找寻的那个仙子。
“我莫不是还在做梦?”张生狠咬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一阵吃痛,那手腕上立刻显现出一道牙口印,竟不是在做梦。张生一时呆愣住,激动得不知所云。
“呆子~”牡丹仙子莞尔一笑,转身离开。
张生快步追了上去,一直痴痴跟在牡丹仙子身后,不敢上前靠近,更不愿就此离开。
牡丹仙子询问张生为何要跟着自己,张生却傻傻地问了一句:“仙子是打算回天庭了吗?若回了天庭,仙子还会再来人间吗?”
张生一脸痴汉的模样甚是怜人,逗得牡丹仙子一直嗤笑。牡丹仙子邀张生一起逛花灯,俩人并肩漫步在虹桥上。牡丹仙子告知张生,她并不是仙子,她的真身其实是一朵修炼千年成人的牡丹花,张生对此并不惊讶,反倒是有些开心。若是这样的话,牡丹仙子一定会待在凡间,以后就会有很多机会可以见到她。
张生与牡丹仙子多次会面,张生对牡丹仙子暗生情绪,心中早已决定娶牡丹仙子为妻。
张员外靠着张生飞黄腾达,一心想留住张生,便告知张生非亲生骨血,有意将女儿许配给张生。张生一心念着牡丹仙子,不愿与员外之女成婚,但张生感恩员外养育之恩,承诺不管发生什么,张生都会待员外一家如家人一般。
张员外担心张生与别的女子成婚后会离开张家,并且担心张生的好运也会不属于张家,那他今日所拥有的一切是否会化为乌有?